第1729章
    老婦人伏在地上，哆哆嗦嗦，一邊哭，一邊不停向阮喬磕頭謝罪。
    額頭在地上磕的邦邦響，沉悶的撞擊聲，聽得人心臟發(fā)緊。
    甚至都不用去細(xì)看，都能猜到老婦人的額頭肯定是紅了，說不定還磕破皮了。
    她太過消瘦了，花白凌亂的頭發(fā)一看就是很多天沒有打理的。
    單薄洗的發(fā)白舊衣服，裹在佝僂的身體上，就像是一截風(fēng)干的枯木般縮地上。
    唐毅有些不忍心，咂咂嘴：“你......你這人，瘋了吧？！”
    阮喬卻沒有阻止她。
    阮喬只是......冷眼旁觀。
    唐毅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對。
    少夫人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更沒有殘忍冷酷到那種非人的地步，她卻絲毫不勸阻老婦人，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忍。
    這太不正常了！！！
    除非......
    這老婦人做了什么事，讓少夫人如此冷漠無情。
    唐毅經(jīng)不住好奇，還是出聲質(zhì)問：“行了，你別磕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阮喬端坐在沙發(fā)上，隨意擱在膝上的手，在細(xì)微顫抖。
    甚至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雙手無法控制。
    嚴(yán)異、宋秀麗、老婦人......
    還有她媽媽。
    當(dāng)年媽媽跟照顧自己的老婦人關(guān)系很好......很好......
    老婦人卻口口聲聲說做了一件惡事，是罪人......
    那么二十多年呢，還能有什么惡事，讓老婦人這樣的負(fù)罪感，愧疚痛苦，自責(zé)不已......
    還能、有什么、惡事呢......
    阮喬想阻止老婦人把話說出來，可她像是被定住，雙唇無法啟開，像是精美雕塑一樣，冷冷的，毫無生氣的，坐在沙發(fā)上。
    發(fā)不出聲音，擺弄不出表情。
    心，一點(diǎn)點(diǎn)，沉入谷底。
    唐毅不耐煩的還在追問：“別哭了，煩死了，誒你有話就說！”
    老婦人抬起頭，眉心果然磕破了，有絲絲鮮血順著的眉骨流下來。
    她卻恍若不覺，哀傷渾濁的眼睛，流淚看阮喬。
    “大小姐......大小姐......”
    這一聲聲的呼喊，帶著無盡的懊悔，痛楚。
    還有恨不得自裁的絕望。
    她閉上眼睛，聲音破碎嘶啞。
    “大小姐，我是畜生，我罪該萬死啊......大小姐她對我那么好，她那么信任......信任我......我卻忘恩負(fù)義，那些藥......那藥......是我端給大小姐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喝了下去......她當(dāng)著我的面......把那加了藥的湯，喝了啊......是我......我害了她......”
    老婦人說完，渾身僅存的精氣神被抽走。
    她原本就佝僂的瘦弱身體，像是沒了支撐的提線木偶，整個(gè)委頓在地。
    安靜死寂的房間。
    只有她破碎粗嘎的認(rèn)罪：“是我，我為了自己的兒子，做了個(gè)豬狗不如的事，我......我該死啊。”
    藏在心底二十年的秘密，終于說出口，老婦人無法再支撐自己。
    內(nèi)心長久以來背負(fù)的罪孽，巨大的懊悔與愧疚，早已經(jīng)把她折磨痛不欲生......
    如今，她總算是在大小姐的面前，承認(rèn)了。
    她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唐毅愕然，瞪大眼睛，石化般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