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慕老爺子、雨曦告別之后,慕霆琛送彗星回家,在車上,慕霆琛意外地話多。</br> 他告訴彗星,那棟小洋樓是爺爺奶奶年輕時共同設計建造的,里面有他們一輩子的回憶,爺爺每一次回國都堅持住在那里。小洋樓外面的那片果園也是奶奶生前種下的,一到秋天果實成熟時,奶奶就帶著家里的幫傭摘水果,爺爺總是喜歡搬把搖椅,躺在樹下悠哉悠哉地看他們忙著收獲秋天的果實。而他和雨曦,則喜歡穿梭在果園中玩游戲。</br> 彗星不禁在腦海中描繪著這樣一幅畫面,深秋某日的午后,碩果累累的林園內,奶奶帶著一群人在忙著采摘水果,不遠處的果樹下,爺爺曬著溫和的陽光躺在搖椅上小憩,果園內兩個小孩子穿梭在林間自由嬉戲,無憂無慮的笑聲傳遍了整片果園。</br> 彗星平靜地聽著慕霆琛敘述往事,平和俊逸的側臉在暖黃的車燈下有一種靜態美。</br> 當時的彗星心想,一定沒有人見過慕霆琛這樣的一面——平日里時不時流轉在眼里的疏離冷淡消散得干干凈凈,只剩柔和,甚至流露出幾分大男孩的稚氣。</br> 在等紅燈的空擋,慕霆琛微微側過臉,淺笑道:“聽我說這些是不是很無聊?”</br> “NO,我覺得很有趣,原來你小時候也有這么活潑的時候,我以為你從小便是這么成熟穩重。”</br> 慕霆琛沉沉一笑,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本就出色的五官,因為這一笑而有了一種令人見之怦然心動的美好感。</br> 彗星的目光從他臉上收回,悄悄捂住砰砰亂跳的胸口,這個笑容的殺傷力也太大了!</br> 到家時彗星禮貌地道了謝,剛要開車門,慕霆琛伸手按住了她握上門把的手。彗星下意識回頭,便落入一雙深黑的眼眸中,那種毫不黏膩卻又蘊含無限深意的眼神,讓她莫名其妙地紅了臉頰。</br> 在車內幽暗的燈光下,彗星干凈的氣息,干凈的眼神,在熒幕和舞臺之下,她永遠都這么簡簡單單,卻讓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沾染。</br> “今天謝謝你,還有……晚安。”</br> 彗星這邊剛回過神來,以為可以走人,可是右手上傳來的溫度和力度讓她為難,“呃……不用客氣,晚安。”</br> 對方淡淡一笑,松了手為她打開車門。</br> 看著彗星離開的背影,慕霆琛不禁自嘲,這般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毛躁的舉動,這還是那個雷厲風行的慕霆琛嗎?</br> 他按了按額頭,不管以后如何,現在的他甘愿成為愛情的奴隸……</br> 回到老宅的慕霆琛一走進客廳,就看到爺孫倆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電視里傳出一陣悅耳動聽的鋼琴聲,緊接著是一陣觀眾的歡呼聲。</br> 慕霆琛挑了挑眉,上前幾步側過頭看了眼電視。</br> 大屏幕里彗星和白色鋼琴出現在萬人觀眾的視野里,烏壓壓的場館里藍色的熒光棒匯成一片星光的海洋,隨著音樂有節奏地舞動著。</br> 行云流水般的音符流瀉在繁華迷醉的夜空中,彗星靜謐優雅如月光般的淺笑映在場館的大熒幕上,讓萬人跟著屏息,終于敲下最后一個音,舞臺再次陷入了黑暗。</br> “這么快就結束了?”慕老爺子擰著眉問雨曦。</br> “這才剛開始呢!”雨曦笑著說道,“哥,你回來了,我們正在看彗星姐姐演唱會的視頻,一起過來看啊!”雨曦一抬頭才發現她哥回來了,站在一旁表情淡然不知在想什么?</br> “Youbelongwithme——Youbelongwithme……”隨著清新又透明的歌聲,舞臺上升降臺緩緩升起,彗星站在舞臺中央,被聚光燈籠罩著,一身金色亮片單肩短裙完美勾勒出她的好身材,隨即就是臺下掀翻夜幕的如海嘯般席卷而來的騷動和歡呼聲。</br> “申小姐原來是這么受歡迎的歌手!”慕老爺子看著電視恍然道。</br> “那可不,彗星姐姐每年只要一發專輯,那張專輯必定會奪得年度最佳銷量,什么金曲獎、最佳女歌手、最受歡迎歌手,姐姐可都拿過呢,很了不起吧!”雨曦一臉的與有榮焉,標準的迷妹表情。</br> “哥,你說慧星姐姐是不是很厲害?”雨曦轉而問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慕霆琛。</br> 慕霆琛抿了抿唇,視線從電視屏幕轉移到雨曦身上,聲音依然清冽:“Sam教授打電話給我,說你這次的畢業設計搞沒通過。”</br> 慕雨曦的表情瞬間晴轉多云,“哥,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掃興?”</br> “當初讓你自己選專業,你非要選美術設計,條件是你能順利畢業,否則你就回國,乖乖到公司上班,如今你也該認清現實了,你確實沒有設計天賦。”</br> 慕老爺子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小曦,你哥哥一個人管理這么大的產業,難免會顧不過來,讓你自己出國學習自己喜歡的專業,是為了讓你死心,如今你也該收收心回來了。”</br> 慕雨曦泫然欲泣,她從小的夢想就是想當一個出色的服裝設計師,偏偏她從小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出國后不管她多努力學習都會落后班上其他人一大截,設計出來的東西都會被老師退回,沒有新意、平平無奇,她聽得都麻木了。</br> 慕霆琛看著唯一的妹妹一臉傷心沮喪,后知后覺到他剛剛說的太直接了,微微嘆了口氣,語氣放柔道:“如果你還是想繼續學習設計,我可以安排老師繼續教你,但同時你也要到公司上班。”</br> 慕雨曦癟了癟嘴,思忖了半晌,最終點頭同意了。</br> 之后的幾天,彗星陸續收到過慕霆琛的微信,他的話不多內容也十分簡單,拍戲的空擋她偶爾回復一兩句,有時候工作一累就忘記回了。</br> 又一個禮拜后,她的戲份殺青,當晚傅晴安排了飯局請全劇組人員,雖然彗星在劇組里呆了不過半個多月,但組里的人大多溫和友善,平時開開玩笑玩玩鬧鬧,氣氛倒還挺和諧,慧星覺得第一次拍戲能遇到這么好的劇組,運氣還挺不錯。</br> 中途,蘇燁端著一杯酒過來,笑著說道:“彗星啊,有一件事想麻煩你。”</br> 彗星微怔,淺笑道:“蘇導有話直說,我看能不能幫到忙?”</br> “你看電影也快殺青了,電影的主題曲和人物曲現在都還沒個譜,你不是唱作人嘛,就想麻煩你一下。”蘇燁笑著道。</br> “這樣啊。”彗星低頭斟酌了半晌,“我接下去還要拍攝一檔綜藝節目和,實在是分身乏術,圈子里優秀的音樂人那么多,你總認識幾個吧?”</br> 蘇燁擰眉沉吟道:“不然這樣吧,主題曲和另外兩個主角的人物曲我可以找其他人,但是炎離的人物曲必須由你自己創作,怎么樣?”</br> 蘇燁之所以堅持讓彗星創作炎離的人物曲,是因為她最懂得炎離的心路歷程,從一見鐘情到默默守護,又從黯然神傷到心灰意冷,她的感情只有彗星是最了解的,她剛好又是搞創作的,他相信炎離的人物曲非彗星創作演唱不可。</br> 彗星沉吟半晌,微微頷首道:“那好吧,我試試看。”</br> 當傅晴知道彗星同意創作炎離的人物曲,愣了好半晌,“你之前的專輯創作多是流行樂,而這電影的配樂要求加入中國風元素,你確定要嘗試?”</br> 彗星揚起的唇角充滿了自信,“我想我也該嘗試一下改變音樂風格了。”</br> 回到A市后,彗星一覺睡到自然醒,看看時間已經中午12點了,不由得感到饑腸轆轆。</br> 想出門覓食的電話卻響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彗星愣了愣,還是接了起來。</br> “彗星?”電話里慕霆琛的聲音低沉悅耳,“呃,想問你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主動邀約,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唐突。</br> “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彗星納悶道。</br> “傅晴來公司確認你明日拍攝宣傳片的時間。”</br> 彗星停頓了片刻,爽快地說道:“好吧,剛好我也餓了。”</br> “我待會兒去接你。”</br> 彗星點了點頭,發現現在是在通電話對方根本就看不見,后知后覺地恩了一聲。掛了電話后,彗星靜靜發了會兒呆,然后驀然發覺她最近和慕霆琛的關系似乎正發生著某些變化。</br>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鈴就響了。彗星打開門,慕霆琛風度翩翩地站在門口,陽光正好打在他身后,他的出現似乎讓周遭都明亮了起來。</br> “嗨,好久不見。”彗星笑著說道。</br> 慕霆琛揚了揚眉,他們已經有十日沒見過面了,天知道他是怎么度過這段時間的?</br> “是很久了。”慕霆琛莞爾一笑。</br> 那天慕霆琛帶她去的是一家中餐館,路上兩人沒怎么說話,慕霆琛開車通常偏安靜,不知道是他的習慣還是因為跟她在一起沒什么話題。</br> 他們去的中餐館口味十分純正,彗星贊不絕口,慕霆琛嘴里噙著淡淡的淺笑,專心吃著面前的食物。</br> “這家餐廳怎么這么奇怪,門口沒有掛招牌,正是午餐時間怎么只有我們?”彗星說道。</br> 慕霆琛一邊優雅地用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角,一邊微笑解釋道:“這家餐館是我投資開的,甚少對開放,招待的一般都是我生意上的伙伴。”</br> 彗星瞠目結舌,人家開餐廳是為了賺錢,而慕霆琛開餐廳就為了招待生意上的伙伴?</br>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