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蠻結婚后,徐穆風和安喬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過面。畢竟一個是豪門大少爺,一個是特警隊的首席狙擊手,兩個完全不同世界、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如果不是當初宋毅誠的事,可能他們這一生都產生不了交集。</br> 直到宋蠻婚禮后的三個月,兩人終于因緣際會地又碰了面。</br> 這次再見,始于一場小眾圈子里的越野車賽事。</br> 徐穆風平時愛玩車,但大多都是玩的超跑系列。后來跟著朋友玩了一次越野后便對這種重型又狂野的車型產生了興趣。</br> 剛好這周朋友說城郊組織了一場越野賽,邀請徐穆風過去看看,說是很多玩車的高手都在,很熱鬧。</br> 徐穆風本著長見識的想法,去了。</br> 活動現場在郊區的一處越野基地,丘陵蜿蜒,適合越野車玩障礙賽。</br> 這次說是邀請賽,但更適合稱之為小眾圈子的聚會,各自秀秀自己最新改裝的車和車技。</br> 現場來了大概二十多號人,徐穆風是這個圈子里的新人,很多面孔都不認識,還好有朋友在旁邊一一介紹。</br> 當時好幾輛車已經出發,徐穆風和朋友站在外圍觀看。</br> 朋友一會指著這輛牧馬人夸硬核改裝,一會指著那輛大皮卡夸操作牛逼,十多輛量車battle的現場揚起濃濃的灰塵,風起云涌,高手過招。</br> 可一群狠人之中,徐穆風一眼看中了不遠處的一輛黑色悍馬。</br> 這輛車從徐穆風一坐下來就看到了,引擎聲巨大,從徐穆風面前開過去的時候風馳電掣地濺起泥漿,像一匹黑色獵豹,唰的一聲就輕松自如地越過了那些蜿蜒起伏的障礙。</br> 開得比徐穆風的跑車還要速度,還要激情。</br> 徐穆風當時腦子里就閃過兩個字。</br> 真叼。</br> 或許是玩車的惺惺相惜,徐穆風問朋友,“那輛悍馬誰開的?玩得不錯。”</br> 朋友轉頭看著他,半晌豎起大拇指,“徐穆風你好眼力啊,不愧是玩過車的,一眼就把咱們這最牛逼的給認出來了!”</br> 徐穆風不愛聽人給自己帶高帽,漫不經心地嗤了聲,“行了,我看那人車技不錯,你待會牽線認識一下,以后可以帶著一起玩。”</br> 朋友點點頭,“行,不過我話先說前面,你想認識人家,人家不一定愿意認識你。”</br> “怎么?”</br> 朋友指著徐穆風身后,“想認識她的都在那排隊呢,每次邀請賽人家都一大幫粉絲等著。”</br> 徐穆風微愣,轉頭過去看。</br> 不看不要緊,一看他才發現這悍馬的主人還真挺受歡迎,不遠處的外場站著十多個年輕男女,手里有拿相機的,還有拿手機在做直播的。</br> 全都在拍她。</br> “有那么火嗎。”徐穆風不以為然。</br> 朋友睨了他一眼,“別這么不屑,我保證你待會見了真人也會和他們一樣瘋狂的。”</br> 徐穆風:?</br> 扯唇笑,“你有病吧。”</br> 他就是想多認識一個玩車的朋友而已,至于為誰瘋狂那么夸張?</br> 他徐穆風又不是沒見過世面,沒玩過車。</br> 說得不要臉一點,跑車俱樂部為他瘋狂的妹子還一大堆呢,誰還沒幾個粉絲了。</br> 徐穆風槽了好朋友兩句,去了旁邊的休息大廳,“我去洗手間,人來了叫我。”</br> 等徐穆風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朋友也已經從賽場回來,坐在休息用的沙發上朝他招手,“穆風,這呢!”</br> 徐穆風直接走了過去,快走到沙發處時才發現背對著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個女人。m.</br> 朋友指著她對自己說:</br> “你不是想認識悍馬車的主人嗎?我幫你叫過來了,安喬,我們都叫她喬姐。”</br> 徐穆風腳下一頓,腦子嗡了幾秒,皺眉道:“誰?”</br> “安喬,喬姐。”</br> 這時沙發上坐著的女人也不慌不地轉過了頭。</br> 果然是徐穆風認識的那個安喬。</br> 安喬一襲齊肩中發,長度干練又利落,穿著很酷的黑色T恤,翹著腿,從上至下,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徐穆風:</br> “我當誰想認識我呢,怎么,幾個月沒見就把姐姐給忘了?”</br> 朋友從安喬曖昧的話語里聞到了八卦的味道,頓時轉過去用眼神拷問徐穆風。</br> 徐穆風回過神來,冷冷斥他:“別他媽亂想,不熟。”</br> 朋友微笑:“好的,不熟。”</br> 徐穆風懶得理朋友。</br> 他不知道安喬為什么總以這樣先讓他驚艷又讓他驚嚇的方式出現,他重新回憶了下剛剛的畫面——</br> 黑色的悍馬,奔馳而過的颯爽,濺起的泥漿,以及自己心中忍不住吶喊的那句【真叼】</br> 他上一次這么真情實感是那顆精準到無懈可擊的子彈。</br> 現在是第二次。</br> 很神奇,也很詭異。</br> 竟然都是安喬。</br> 徐穆風瞬間理解了剛剛外圍那群扛著照相機的人熱情的原因了。</br> 他吸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抹淡剛剛朋友的那句——【很想認識你】,故作隨意道,“以為是男的,所以才說認識一下,沒想到是你。”</br> 安喬挑眉,慢悠悠道:“怎么,女的不能玩車?”</br> 在一個隔著幾百米都能穩準狠射中敵人,和把龐然大越野開到溜起的女人面前,徐穆風并不是很想說話。</br> 離遠點,離遠點,這種女人很可怕。</br> 徐穆風對自己默念。</br> 于是對安喬說:“當然能玩,我還有事,先走了。”</br> “等會。”安喬不慌不忙站起來,“捎我一程,車剛剛爆胎了。”</br> “……”</br> 其實徐穆風挺想拒絕的,他那車從沒給家人外的女人坐過。但也不知道當時是一時半會沒找到合適的理由,還是未知的某種原因,總之最后他沒吱聲,算是默認。</br> 安喬坐到保時捷里,戴上墨鏡,姿態輕飄慵懶:</br> “華森小區,謝了。”</br> 徐穆風頓時有種自己是安喬找來的滴滴司機的感覺。</br> 憋屈了幾秒,想說點什么懟回去,但想想還是算了。</br>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點把這位大姐送到家早完事。</br> 離遠點,離遠點。</br> 徐穆風再次默念來提醒自己。</br> 倒不是討厭安喬,只是在徐穆風的世界里,這位小姐入場的角色就拽得一批,再到后來的無敵槍法,現在的兇悍車技。</br> 無論是美拉還是安喬,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讓徐穆風敬而遠之的氣場。</br> 女人是老虎。</br> 安喬這種應該就是老虎里的典型代表。</br> 徐穆風隨便找了首重金屬的歌表達自己的態度,車里節奏鬧哄哄的,正好也緩解了沒人說話的尷尬。</br> 正開著,一個轉彎路口忽然有行人闖紅燈,徐穆風踩了急剎,安喬隨之身體前沖,被安全帶的慣性狠狠地勒了下。</br> 徐穆風下意識瞥過去,卻無意中看到安喬曝光的胸。</br> 大概是因為牽扯幅度太大的原因,安喬的T恤領口往下拉了半截,黑色罩杯露出大半。</br> 徐穆風:“……”</br> 上次在酒吧里安喬為了躲避別人的視線,故意裝作跟自己曖昧時也脫過衣服,但當時燈光暗,自己又沒太敢仔細看,所以記憶算是模糊的。</br> 不像今天,青天白日下,光線好得不能再好的情況下,一對美胸猝不及防地清晰暴露在自己眼前。</br> 白膩柔軟的渾圓被簡單的黑色bra包裹,陽光下爆發出強烈的視覺沖擊。</br> 血氣方剛的徐穆風一時沒控制住。</br> 瞬間,真的就是瞬間——</br> 硬了。</br> 意識到自己身體的反應,他不自然且十分心虛可恥地移開視線,雙手滲出細微的汗,緊緊握著方向盤,假裝解釋:“這路人突然跑出來,我不是故意的。”</br> 安喬坐正,整理好衣服,沒說話。</br> 好半天過去了,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開車技術不行啊弟弟。”</br> 徐穆風:“……”</br> 明明知道安喬這句“開車”是在說剛剛自己踩的急剎,但她的口氣莫名就讓徐穆風覺得她在內涵另一種“開車”的意思。</br>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的尊嚴不可侵犯。</br> 徐穆風靜了幾秒,終是沒忍住懟了回去:“覺得不行你別上啊。”</br> 安喬頗有興致地轉過來,托著下巴看他,“我不上怎么知道你行不行?”</br> 片刻停頓后,女人似笑非笑,“所以你行嗎?”</br> 徐穆風:“……”</br> 媽的,這個可惡的女人。</br> 好男不跟女斗,再加上剛剛眼睛占了別人便宜,徐穆風到底心里有鬼,閉了嘴不再說話,踩重油門,決定加速送老虎回家。</br> 十分鐘后,終于開到了華森小區。</br> 徐穆風冷漠解鎖,目視前方,一副趕緊從本少爺眼前消失的表情。</br> 安喬懶懶道了聲謝,下車前從兜里摸了個什么丟到徐穆風手里,“車費,別說姐姐白嫖了你。”</br> 頓了頓,眨眨眼補充,“的車。”</br> “……”</br> 她不補充后面兩個字難道自己還能誤解為別的不成?</br> 徐穆風在心底罵出了一篇千字小論文,而后垂眸看——</br> 操。</br> 這女人給了自己一把五顏六色的糖。</br> 而且,這糖是剛剛越野俱樂部休息大廳茶幾上擺的,人人可拿的那種。</br> 呵呵,他徐穆風這趟車就值幾顆免費的糖?</br> 她還可以再敷衍點嗎。</br> 徐穆風降下車窗就近把糖全部丟進了路邊的垃圾里,正要發動汽車離開,忽然看到小區門口,安喬被一個男人攔住了。</br> 男人約和徐穆風差不多高,情緒看上去不太穩,一直攔著安喬不讓她走。</br> 兩人好像發生了爭執。</br> 徐穆風本來車都發動了,驀地又熄了火,停在原地。</br> 他并不知道安喬跟這個男人是什么關系,只是隱約覺得這個兇巴巴的女人好像遇到了麻煩。</br> 只是他跟安喬雖然有些奇怪的緣分,但總的來說,還沒熟到愿意去熱心幫忙的地步。</br> 但很快,徐穆風發現情況有些糟糕起來。</br> 已經有路過的行人在圍觀,安喬和那男人開始爭吵,男人氣急敗壞,甚至幾次發生了肢體上的沖突。</br> 徐穆風吐槽安喬兇歸吐槽,但她畢竟救過自己和宋蠻,徐穆風也不是完全沒有心,不懂知恩圖報。眼前這種情況,安喬需要有人幫她解圍。</br> 考慮了幾秒,徐穆風選擇下車。</br> 可還沒等他走到安喬面前,安喬就先看到了他。</br> 兩人遙遙對視,徐穆風一頓。</br> 緊接著就看到安喬直直走過來,走到自己身邊,忽地挽住自己的胳膊沖對面喊:</br> “看到了?這就是我男朋友,別死纏爛打了行不行,要我說幾遍你才肯信?”</br> 徐穆風:“……???”</br> 對面的男人咬牙切齒,眼眶發紅地看著安喬,“我不信!”</br> 安喬冷笑一聲,而后面朝徐穆風,壓低聲音,“徐穆風,是時候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了。”</br> 徐穆風還沒從自己變成安喬的男朋友這件事里緩過神來,突然又被告知要原地報恩了。</br> 劇情節奏太快,他有點亂,但還是察覺到了不尋常的、危險的味道,“你要干什么,你他媽別胡來。”</br> 安喬命令,“看著我。”</br> “……”徐穆風這一秒終于確定自己上了安喬的賊船,而且已經來不及下去了。</br> 果然——</br> 根本不等徐穆風配合,安喬捧著他的臉,輕輕往前一拽——</br> 雙唇貼在一起,柔軟又溫熱。</br> 像一道閃電劃過,徐穆風大腦瞬間白成一片,電流在體內瞎幾把涌。</br> 這個吻并沒有持續很久,短暫的兩秒就結束了。徐穆風目瞪口呆地感受著唇上驟然覆上又離開的溫度,隱約聽到安喬跟對面的男人說:</br> “現在信了?我總不會隨便在路上撿個人來吻吧?”</br> 但她說什么徐穆風都不關心了。</br>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br> ——操!!!</br> 老子的初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