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已經(jīng)熱起來,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留下斑駁樹影,街上的人不多,大都擠到?jīng)隹斓氖覂?nèi)和空調(diào)相親相愛了。
Impression為了準(zhǔn)備接下來要拍攝的廣告,攝影棚內(nèi)忙得跟打仗似的,雖然有冷氣,但壓不住忙得團團轉(zhuǎn)的人帶來的“火熱”氣氛。
化妝間就沒那么好了,七八個女孩分成三撥散在房間各處,交頭接耳討論著什么,時不時打量彼此一眼,有些莫名的劍拔弩張,卻不熱烈,而是帶著讓人不怎么舒服的低氣壓。
她們都是些剛?cè)肴Φ男氯耍匀灰膊皇墙裉斓闹鹘牵皇亲鳛橐粋€陪襯的背景被叫來的,但無論如何這也是個機會,說不定哪張照片拍得不錯就讓資源方看上從此一炮而紅了。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xiàn)了呢?
相較之下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的白輕嵐就顯得有些扎眼了,更別說她捧在手里那杯奶茶。
為了維持形象,娛樂圈里節(jié)食節(jié)到像絕食的人比比皆是,這種高熱量的東西頂多就是看看,吃是不可能吃的。
然而白輕嵐不止沒戒,甚至還配盒奶油泡芙吃,簡直是在啃熱量炸彈。
她的確有些嗜甜,但平時也很少這么狠,今天是真的心情不好,而導(dǎo)致這一切的便是這會給她打電話過來的人。
手機已經(jīng)震動了很多次,停下時屏幕上顯示有十三通未接來電,全都是一個人打過來的。
“你就不能接一下,煩死了。”
有個人終于不耐煩地開口,還朝白輕嵐拋了個大大的白眼,身旁的人立刻拉住她,小聲示意她別說,但她還是沒管住嘴。
“不就是蹭成一回?zé)岫龋瑖虖埵裁础!?br />
白輕嵐看她真情實感的嫌惡,頓感無辜,同時也有點想笑。
她悄無聲息地進來,除了吃東西幾乎沒干過別的事,也不知道是從哪里體現(xiàn)出“囂張”兩個字了,如果一定要說,那大概是她的臉吧。
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她長得很兇,相反的,白輕嵐的五官甚至還屬于柔和那一掛,只是生了一雙狐貍眼,看著人時若是不帶笑,便無端生了點威壓出來。
但就是笑了,她也不是什么魅惑人心的紅狐,而是藏在雪山里不染絲毫顏色的銀狐,有一種出塵的昳麗。
手機再一次響起,這回白輕嵐沒再忽略,放下吃了一半的泡芙,拍拍手直接摸過放在旁邊的手機。
接通。
“白輕嵐!你是不是又在喝奶茶?!”電話那頭響起氣勢洶洶的吼聲,不是別人,正是白輕嵐的經(jīng)紀(jì)人姜可嘉。
耍大牌她見得多了,但像白輕嵐這樣沒咖位還耍大牌的她還是頭一回見,對工作挑剔到爆炸,這不接那不干的,說罷工就罷工,可以說是把沒有自知之明寫在臉上了。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白輕嵐的業(yè)務(wù)的確很強,到現(xiàn)在還沒翻車過,勉強也算有底氣的可塑之才,所以姜可嘉幾乎每天都在“掐死她換個聽話的”跟“再忍忍說不定就乖了”之間反復(fù)橫跳。
這次的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接回來的,雖然不是主角,但模糊一下起碼也算個拿得出手的經(jīng)歷,連哄帶騙愣是讓人答應(yīng)了。
姜可嘉想著瞞到工作當(dāng)天,白輕嵐也不會說什么,結(jié)果昨晚小心說漏嘴,她就擔(dān)心白輕嵐今天不肯去。
對著經(jīng)紀(jì)人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怒氣,白輕嵐直接把通話音量拉到最小,往旁邊一放,又繼續(xù)吃她的泡芙去了。
其實白輕嵐對這次的工作內(nèi)容并沒有什么意見,她是對經(jīng)紀(jì)人心里那點小九九有意見。
她這段時間緋聞纏身,之前鬧的還沒平息,這兩天又爆出一樁,莫名其妙成了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女。兩個緋聞對象都是圈里的大佬,在粉絲看來白輕嵐這樣啥都沒有的簡直就是登月碰瓷,一定是想蹭熱度才會搞這么一出戲來,一時間網(wǎng)上罵聲一片。
而今天廣告的主角,好死不死就是她緋聞對象中的一個。
白輕嵐知道姜可嘉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再炒一波,畢竟對新人來說不管是黑是白,反正有熱度就是好事。
但她實在不喜歡這樣,要不然對工作也沒那么挑,結(jié)果彎彎繞繞還是讓姜可嘉坑了一回。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掛電話的時候,化妝間內(nèi)忽然躁動了起來。
原本交頭接耳的人都停下動作,齊刷刷看向門口,有的人甚至站了起來,面上露出有些討好的笑容。
門口走進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微揚起頭,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飛速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掠過幾個人后落在了白輕嵐身上。
她沒有出聲,直接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白輕嵐一直盯著手機,等她注意到四周的異常時,身邊已經(jīng)多出了一個人。
她下意識側(cè)頭,最先看見的便是黑色長裙裙擺若有似無蓋住的腳踝,再往上,修長的手指上涂著紅色的指甲油,襯得皮膚更是白皙,像是彈鋼琴的手,又像是冬夜里攏著一團小火苗點起一支女士煙的手。
最后是那張眉目精致的臉,眼皮隨著低垂的目光半闔,眼睛很亮但是沒什么情緒,涂了口紅的薄唇輕抿,更添幾分冷淡,奶茶色的及腰長發(fā)讓白輕嵐喉嚨不禁憶起剛才品嘗過的甜味。
“樊梨?”
白輕嵐喚了眼前人的名字,語氣驚訝,半點熟稔都無。
樊梨聞言勾起一邊唇角,微微彎腰,興味地看著白輕嵐。
唇邊泛起的笑意并沒有讓她看起來柔和些,反而多了種侵略的美,就像看見可口的獵物一樣,隨時準(zhǔn)備撲上去。
白輕嵐微微挑起一邊眉:“有事?”
她語氣隨意,聽上去莫名有些挑釁,惹得屋里其她人又交頭接耳起來,不用聽也知道是在說什么。
白輕嵐淡淡掃了其她人一眼,屋內(nèi)隨之沉默了兩秒,但那聲音很快又繼續(xù)了。
這讓她有些煩躁。
“我聽說你到了,立刻就來找你了。”樊梨的聲音很好聽,輕輕柔柔的,有點像遠山的云霧,和她給人的印象相去甚遠。
她說著冷冷看了周圍一眼,屋內(nèi)再一次陷入沉默,但這回沒人再出聲,生怕得罪了這尊大佛連工作都丟了,她這才收回目光,但沒有看白輕嵐,而是轉(zhuǎn)向門口,緩聲道:“這里人多嘴雜,不如我們到隔壁去,那里清靜。”
白輕嵐循著樊梨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一個人正好舉起相機對著她們,被發(fā)現(xiàn)后立刻收了起來,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樊梨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隔壁是給樊梨準(zhǔn)備的專用化妝間,非常適合說事。
而她們兩人在這之前可以說毫無接觸,唯一有可能當(dāng)成話題來談的只有一張照片——一張因為角度問題導(dǎo)致她們變成網(wǎng)傳戀人的照片。
“我們好像也沒那么熟吧。”
白輕嵐收回目光看向樊梨,唇邊帶了一抹笑,但幾分真幾分假就很難說了。
“有什么事,不能在這里說的?”
樊梨聞言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彎起的眉眼讓她看上去柔軟許多:“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的事,不好在這大庭廣眾說吧?”
她說著彎下腰,側(cè)過頭往白輕嵐耳朵里吹了一口氣。
“我想請你,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