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一個也不放回去？”
    “老丁，你這話，說的就差那么點意思了，這可不像你啊。”
    李云龍對丁偉這句話很不滿意。
    雖然他沒有把陳老弟的全部價碼都擺出來。
    比如干掉超過八十個挺進隊鬼子，就能有兩門新式的120口徑重型迫擊炮，附帶三千發配套炮彈。還比如，全殲挺進隊，就能有六門九二式步兵炮，以及六千發炮彈。
    但是。
    一個鬼子一噸彈藥已經是天價了，哪怕五五分成，那也是每消滅一個鬼子就能分到五百公斤武器彈藥，放眼全國，誰能出得起這個價格？
    每跑掉一個鬼子，也就意味著五百公斤武器彈藥損失。如此大的價碼，丁偉居然還沒有決心把這伙挺進隊小鬼子全部干掉。
    老丁，你這不行啊！
    對于消滅鬼子的信念不夠堅定，打鬼子的意志不夠頑強，不是一個合格的八路軍團長，更不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這樣做生意，是會虧本的。
    李云龍心里恨鐵不成鋼。
    “勞資也想全殲。”
    “他娘的，每跑掉一個鬼子，就是半噸武器彈藥的損失。”
    丁偉冷哼一聲，語氣滿滿的不甘心。
    是他不想全殲么？
    半噸武器彈藥，算下來，就是一萬五千發毛瑟尖頭彈，或者近八百枚德造大瘤子，足夠新一團打一場小規模戰斗了。
    問題是，這事，幾乎不可能做不到好不好。
    “這挺進隊和之前的鬼子不一樣，這伙鬼子機動性高，反應迅速，行蹤隱蔽，攻擊目標隨機選擇，以咱們的兵力，想全殲這伙鬼子，幾乎不可能做到。”
    深吸一口氣，丁偉咬牙切齒。
    資料上有明確的說明。
    五十人的輕裝鬼子，只配備機槍和擲彈筒、手榴彈等輕武器，攜帶三天到五天的補給輜重，進入根據地，襲擊沒有主力部隊駐扎的村莊。
    一擊就跑，毫不戀戰。
    具體的襲擊目標，行軍路線，作戰時間，由各挺進隊指揮官自行決定。但建議以夜襲或者惡劣天氣下，發起襲擊為主，并提前安排好撤退路線，以及進行擴散偵查。
    除非鬼子犯重大失誤，否則想要全殲這伙鬼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五十人的精銳老鬼子，即便沒有大炮等重武器，戰斗力也相當于新一團一個加強連。就算將這些鬼子引入包圍圈，面對不戀戰一心逃跑的鬼子，也很大可能被小鬼子突圍逃掉。
    要么是峽谷等適合圍殲地形，或者十幾倍以上兵力形成的包圍圈，徹底封鎖了撤退逃跑路線，并且有騎兵連追剿，否則不可能全殲。
    而以他新一團根據地的范圍，和周邊山區地形，即便李云龍支援他一千人，他也不可能有足夠兵力布置出口袋，因為范圍太大了，他需要將兵力分散開來。
    最好的情況，也是重創，不可能全殲。
    “這伙魚太大，太多，咱們一網不可能全部撈下來。”
    孔捷吧嗒一口煙，伴隨煙霧吐出的，是濃濃的不甘心：
    “鬼子肯定會在根據地內保持高速機動，并隨機挑選目標進行襲擊，而且襲擊之前，會派偵察兵摸清村子情況，并以夜襲為主。”
    “想要全殲，太難了。”
    “能干掉一半，就很不錯了。”
    孔大團長心里那個心疼啊。
    他根據地會有一個挺進隊，那就是五十個鬼子，如果能全殲，那就是二十五噸武器彈藥，如果全部換成彈藥，這可是比目前新二團全部家當都要多了。
    可惜，他最多只能拿到一半。
    “一半···”
    李大團長眉頭一皺。
    這可不行。
    他的最低目標是干掉八十個挺進隊的鬼子。
    八十個鬼子，他能得到四十噸武器彈藥，能補上要給旅長的幾萬發手榴彈，還有富余，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能拿到那兩門120口徑的迫擊炮。
    他看過陳老弟先給他的說明書。
    這是一種，最大射程接近六公里，一發炮彈就重達16公斤，裝藥多達三公斤黑索金炸藥的120迫擊炮，威力超越小鬼子的105口徑大炮。
    這可是真正的重炮。
    而且，有大騾子的情況下，機動性也不錯，能山地機動行軍。
    有了這玩意，他就能干更多的事情了，手腳也能更加施展的開。
    至于最后那六門九二式，李云龍倒是沒有太多想法，他自己也很清楚，想要全殲這些小心翼翼，不想和八路軍交戰的鬼子挺進隊，極難。再說了，他團里已經有了兩門九二式，夠用了。而且，對比前面的120迫擊炮，九二式簡直弱爆了。
    所以他才給出了五五分成的高價。
    畢竟，這次戰場是在新一團和新二團根據地，想要重創這個挺進隊，主要靠丁偉和孔捷，他只能幫幫忙。
    思索片刻，李云龍嘴角一勾，他決定再亮出點好東西來：
    “這事，我也知道很難。”
    “不過，事在人為，而且，我那位陳老弟說過了，要是能全殲這個挺進隊，他還能提價六門九二式步兵炮，外加六千發炮彈。”
    “要是到手了，這個咱們平分，每人兩門步兵炮加兩千發炮彈。”
    李云龍看向丁孔二人。
    果然，不出李云龍所料，丁孔二人瞬間眼睛亮起：
    “九二式？”
    “每門附帶一千發炮彈？”
    丁孔二人陡然看向李云龍。
    “對。”
    李云龍點點頭，語氣肯定的繼續說道：“不過，那一百個鬼子挺進隊隊員，要全部干掉，我才能拿到這六門九二式步兵炮。”
    得到李云龍的肯定，丁孔二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渴望。
    這九二式步兵炮，想要，非常想要。
    如今，小鬼子炮樓依舊非常多，雖然部隊發明了迫擊炮平射法子，但是這法子用起來限制多，準備時間長，必須抵近距離才能使用，期間容易被小鬼子攻擊，限制很大，對付炮樓，還是九二式更加實在。更別說，攻堅，平射機槍掩體等情況，九二式簡直是絕佳武器。
    兩門炮，兩千發炮彈，對兩個團來說，戰斗力是質的飛越。
    “那，咱們就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全殲這一伙鬼子挺進隊。”
    丁偉深吸一口氣，面色平靜無波。
    為了九二式步兵炮，這小鬼子挺進隊，一定而且必須，全殲，一個不留。哪怕做不到，也要排除困難，創造條件，化不可能為可能，主動創造奇跡。
    “對，這事雖然難，但也不是絕對做不到。”
    孔捷再次掐滅手里的煙斗，轉頭對著李云龍說道：“不過，靠我和老丁的兵力，絕對無法全殲這伙鬼子，這一次，老李你得全力支援我們了。”
    “嘿嘿嘿····”
    李大團長欣然應允：“這是當然，除了留下一個營的兵力應付壽縣鬼子，我可以派出排除兩個營，外加一個騎兵營的兵力支援你們。”
    李大團長對這個情況十分滿意。
    全殲這伙小鬼子當然非常難，但只要三兄弟齊心協力，總有可能做到的，而且，就算失敗了，干掉八成也能做到吧，這樣，他也是血賺。
    這狗東西，要是去當資本家，恐怕是把人賣了，別人還在給他數錢·····趙剛期間全程沉默，只在最后默默了瞟了一眼李云龍，下意識的眼角抽了抽。
    三人沒有注意趙剛的表情，俯靠在桌子上，將情報資料一張張鋪開，最后攤開一張周邊地圖，興致勃勃的討論起如何全殲鬼子挺進隊。
    時光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時候，這三個人也是在一起，在同一個戰壕，甚至扛著同一桿槍，一起商量著即將面對的戰斗。
    不過，三人并沒有察覺，問題不斷被提出，也不斷被解決。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短短三個小時之后，從兵力調動，到各村的警戒情報體系，以及兵力部署等······一份詳盡的，關于如何全殲鬼子挺進隊的作戰計劃，便熱乎的新鮮出爐。
    “也···”
    一邊整理手頭的資料，孔捷嘖吧嘖吧嘴，感慨一聲：“不難嘛，照著這個計劃，咱們全殲這伙小鬼子的概率還是很大的，之前是誰說不可能的？”
    他看向丁偉，斜了斜眼睛。
    “那是勞資還不清楚情況。”
    丁偉冷笑一聲：“要是沒有這些情報資料，咱們能合計出全殲這伙鬼子的作戰方案？”
    之前，他囫圇吞棗的看了一遍情報，也沒有預料到居然詳細到這個地步。到底有多么詳細呢？總的來說，小鬼子軍官知道的，資料里面都有了，甚至軍官不知道的，資料里面也有了。
    可惜，這次挺進隊行軍路線和攻擊目標都由小隊指揮官自行決定，不然他們直接可以在大路上伏擊這伙鬼子了，六門九二式外加六千枚炮彈輕松到手。
    “也是。”
    孔捷感慨一聲：
    “這位陳老板，是真邪門。”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搞到這些鬼子的情報資料的。”
    “能弄到這些資料，確實邪門。”
    丁偉也是呲了呲牙。
    就算是鬼子參謀部，想要弄到這一份資料，也得花費不少心思才能調查出來。
    不是說這些資料有多么機密，而是太詳細了，如果真要調查，總部機關那邊也能弄到這里面的部分資料，但想要全部搜集，那可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這遠比機密資料更加難以弄到。
    機密情報，一個地處高位的間諜就能做到，而這樣一份極其詳盡的情報資料，需要的是一個對鬼子軍方的全面滲透，或者說大范圍滲透。
    “這事，管他呢！”
    李云龍揮了揮手，扯開了話題。
    陳老弟提供的情報和資料，他和老趙不知道感慨多少次了，總部莫參謀，還有旅部羅參謀同樣驚嘆不知道多少次了，然而毫無作用，而且也毫無必要。
    “咱們現在的目標是打鬼子，盡快把小鬼子趕出中華大地，至于其他的，先放一邊。”
    他繼續說道。
    李大團長此時心里為自己的行為點贊。
    這生意，如果他獨立圖單獨干，怕是一半的挺進隊鬼子都干不掉，甚至連作戰計劃都難以擬定，畢竟，這次戰斗和以前的截然不同。
    而拉來三人一合計，各種問題輕輕松松就被解決。
    ······
    “你說···”
    “這次生意，老李到底藏了幾手？”
    回各自團的路上，丁偉孔捷二人騎馬同行。
    丁孔李三個團，各自根據地呈現直線排列，中間是丁偉的新一團，所以孔捷要先去新一團根據地，再進入新二團根據地。
    一路上，孔捷先拋出了話題。
    李云龍，奸商之名深入人心。
    雖然李云龍這次報出了一個鬼子一噸的高價，而且愿意和他們五五分成，甚至最后的九二式步兵炮，還答應三人均分六門九二式步兵炮····
    一副誠意十足的樣子。
    但孔捷心里，依舊保持了極大的懷疑。
    李云龍這狗東西，恐怕不知道自己藏了多少好處，畢竟能和陳老板聯系的，只有他一個人，他私吞多少，其余人也沒辦法知道。
    “藏了幾手？”
    丁偉瞇了瞇眼睛，思索了一會，才說道：
    “這回，還真難說。”
    “李云龍是可以隨便亂標價，但是那些資料上，那種機器印出來的字跡，這個是他做不了假的。后面幾張資料明明白白寫著，一個鬼子一噸武器彈藥，全殲所有挺進隊有六門九二式步兵炮，每門炮配備一千發炮彈。”
    “畢竟他也知道，這伙小鬼子很難對付，全殲難度極高，為了能獲得更多的武器彈藥，尤其是最后的六門九二式，李云龍分給我們更多的價碼，誘惑我們全力以赴，很正常····”
    “藏著掖著，對他，對整個部隊，都沒有任何好處，這小子雖然摳門，但根本錯誤，還是不會犯的。”
    “也是···”
    孔捷點點頭。
    三人知根知底，互相之間十分了解。
    雖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小問題不斷，搶物資的時候翻臉不認人，但在根本理念上，是絕對不會犯錯的。
    一切為了抗日打鬼子。
    “不過···”
    孔捷眉頭突然一皺，想到了一種可能：
    “就是不知道，這狗東西，有沒有藏起來一兩張，隱瞞了部分價碼。”
    “比如，消滅一半給什么好東西，或者消滅七十，八十，給什么好東西。”
    畢竟是在獨立團待過，見過陳凡的人，也見識過好幾次生意的人，孔捷有些熟悉套路。
    “這，很有可能。”
    丁偉當時就是面色一僵，隨后他面色緩和下來：
    “不過，全殲挺進隊，也只給六門九二式，怕是消滅五十或者七十八十個，給的東西比這個差一些。”
    “畢竟，全殲太難了，很大一部分看運氣。”
    “藏著就藏著吧，反正，這小子算是二手商人，咱們也說不上話。”
    “也是。”
    孔捷點點頭。
    兩人快馬加鞭的向根據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