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市郊區外的那個危房。”余燦的語氣十分肯定。
“不知道這個綁匪是不是真的了解過那件事,但是現在落到的每一個地點,都是原來綁架案的地點,”余燦吸了一口氣,臉色泛白,但是極其鎮定,“以前那個酒會場,我想綁匪不可能有這么大能力,要有能力,祁家的基金會又得清洗,所以只能是那個地方了?!?br />
此時夏江的手機響了,夏江接起來沒有一分鐘臉色就變了。
“余燦猜的沒錯,散出去的人回消息了,綁匪真的帶著柴小俊去了郊區那個危樓,果然,你的人在里面發現了大量制·毒工具。”夏江看著原文致。
“艸,”原文致站起來,“果然就脫不了關系,走吧,小孩兒在里面嗎?”
“在里面,”下著樓梯,夏江看見路正則他們過來了,趕緊拉著他們往校門外走,“先走,孩子找到了?!?br />
路正則一時間不太能接受這么快找到人,被拉進車里的時候都是愣著的。
“你說說學校怎么說?!庇酄N撞了一下路正則的肩膀。
“……校長找了柴小俊的班主任,說柴小俊平時就不太愛說話,在學校里也沒有什么玩得很好的朋友,”余燦湊得有點近,路正則視線往下一滑,滑進了他的領口里,能看見半段鎖骨,“還是班主任上課看見沒人,就開始問,誰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br />
余燦點了點頭。
半小時后,他們到了危樓,夏江和原文致奔著呂曉東去了。
“柴小俊在里面,但是不知道里面只有綁匪還是有其他的人?!眳螘詵|已經準備要進去了。
孫皓也趕緊換衣服:“夏副隊,我帶人去A點包上。”
夏江點頭,看向路正則:“小路,你準備一下,去接應孫皓!”
余燦要下車,被路正則推回車里:“你在這里等著?!?br /> “不行?!庇酄N拍開他的手。
路正則勁比他大不少,反手就把車鎖了:“你好好待在車里?!?br />
路正則實習,但誰也沒有把他當實習警員用,誰都知道路正則不是來抄個卷宗打醬油的,到結束轉正的時候也要有位置的,夏江這點知道,不能讓他待著干看。
“你跟著我?!毕慕舆^槍。
“等命令突進。”呂曉東悍匪一樣帶著人進去了。
余燦在車里翻了半天,沒辦法,是能敲窗戶,原文致留在原地等命令,正看見余燦著急忙慌的樣子。
“怎么了?誰把你鎖里面了?”
余燦的聲音悶在車里:“路正則!”
原文致貼在車窗邊笑了一下:“也好,你就在里面待著等消息吧,省得亂跑,不看不受傷,不然怎么給夏江交代,也不能給韓教授交代。”
余燦沒辦法,手機屏幕亮著,原文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消息。
【余燦小朋友】:放我出去!我找韓教授說了!現在他帶我,我算半個警隊心理顧問!
原文致靠在車窗外笑了一下。
【原文致】:現在還不到心理顧問出勤的時候,好好在車里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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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點已就位,已包圍三處出口。”孫皓的聲音從耳麥傳出。
“B點就位,隨時準備突進?!眳螘詵|說。
“狙擊手已就位,人質已被挾持,屋里有……兩名綁匪!”
“兩名?”夏江和路正則對視了一眼。
原文致也槍上膛,語氣深沉:“尋找時機,千萬不能讓人質受傷。”
“人質的情緒有點激動……”路正則仔細聽著耳麥里的聲音,“另一個綁匪手里有針,夏隊呂隊,不能再等了!他們要打藥!”
“準備突進!我死盯拿針那個,孫皓制止另一個!”呂曉東腰纏著繩子,和孫皓同時沖進了屋子。
兩名綁匪卻一點也不慌張,手上的動作停下了,但是飛快地掏出東西對準從天而降的警察。
他們還有槍!
槍聲接連響起。
幾乎是瞬間,柴小俊的尖叫聲響了起來,這聲音穿透力極強,在外面的原文致都能聽見動靜,余燦大力地拍著車窗:“原副隊!原副隊開門!”
原文致帶著增援往樓上攻進,但同一時間,幾聲爆炸在邊上響起,呂曉東的罵聲響了起來:“艸!這是綁匪能干出的事情?帶走帶走!”
看來綁匪被制住了。
原文致剛要松一口氣,卻聽見孫皓也罵了一聲:“艸!跑了,他怎么解開繩子的!”
“原副隊夏隊!看住各個出口!那狗玩意兒跑了!”孫皓那邊還有男生的尖叫。
各路口守著的警員嚴正以待,卻看見了一輛悍馬轟鳴直沖,誰也沒想到一個綁匪,能開一匹悍馬,悍馬沖出去后,夏江按著耳麥:“同時交警隊卡住沿路各個出口,悍馬H2,車牌號798!”
“艸!”危樓里的人同時罵了起來。
而悍馬剛開出去不到半分鐘,一輛警車呼嘯而過,路正則被殘風撲了一臉,余燦的臉仿佛定格了一般,在路正則眼前一掠而過。
“余燦!”路正則吼了一聲,飛快地往停著警車的方向跑。
謝天謝地路正則鎖了車門,但這群老警察平時會在車里放備用鑰匙,余燦再了解不過了,本來打算開門,卻直接看見悍馬擦車而過。
口罩墨鏡,余燦的瞳孔突然收縮,打上火跟了出去。
這是那個一直跟著他的人,是懸在頭上的劍,他必須要抓住這個人。
很快那人就發現了自己,特地沒走市區,直接往隧道上的山澗開。
余燦咬著牙,身旁的手機嗡嗡作響。
他完全沒搭理,直逼前車,往內撞,尖銳的刮擦聲在寂靜的空氣中發散,前車車尾一偏,車頭打滑,橫在馬路上。
余燦緊緊地捏住方向盤,手心的汗在瘋狂冒出。
悍馬后車門凹下去一塊,但是絲毫沒有損傷,再次如同蘇醒的烈馬,閃著大燈后退拐彎,直沖沖撞向余燦。
余燦微微瞇了瞇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前面的環境,大力地沖撞讓他的身子先往后再彈起,直接撞向方向盤,胸骨發出一聲脆響,口里血腥味騰起。
他飛快穩住方向盤,往邊上躲,悍馬的沖撞一次以一次大力,車門變得扭曲,直接翹起,余燦被卡了好幾次,堅硬的車門撞擊著他的身體,很快就染上了一層血跡。
悍馬的車門被打開,余燦趴在方向盤上喘著氣。
男人大力拉開車門,抓住余燦的頭發,伸手抹了一把余燦臉上的血。
見他手腕上有銀色手表,余燦的肩頭顫抖了起來:“你是……”
安全帶被打開,余燦直接被抓著頭發扯出車門靠在門邊,才看見男人的臉。
是一張余燦完全陌生的臉,但是男人眼睛里表現出來的,不是對余燦的陌生。
余燦在腦子里飛快思索什么時候遇見過這個男人。
砰——
男人一句廢話也沒說,抓著余燦的頭發就往車上砸,余燦的頭瞬間空白一片,臉也瞬間麻了。
“余燦,”同樣是陌生的聲音,在沉夜里如同初醒的猛獸,“終于面對面了。”
他拉著余燦的頭,余燦趴在車邊仰著頭,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只能微微虛著,鼻子里的血順著流到嘴角。
余燦喘出一口血腥的氣:“……你是誰?”
男人不緊不慢地輕笑了一下:“我是誰?你現在還有心思關心我是誰?心態真好?!?br />
“你身上的傷好了?”男人說著伸手按住余燦肩膀處的蝴蝶骨,感受著余燦的顫抖,“這里,這里,還有……”
男人用腿壓住余燦的腿彎,抓起他的手臂按住他的肘彎:“有的東西從你的這里進去,再流向四肢百骸的感覺,忘得了嗎?”
余燦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呵呵呵,”男人冷笑,掐著他的下巴逼迫扭頭,脖子咔咔作響,“沒忘記就好,不過你馬上會再次切身感受了,我說了,從那里出來沒這么容易,我會送你再進去的?!?br />
余燦扭身要向后撞,卻被大力砸向車門,一大口血又咳了出來,灑在潔白的車頂。
男人如同發狂了一般抓著余燦的頭往車上砸,他死撐著車,企圖減緩力道,卻毫無作用,意識被砸得七零八碎。
警笛長鳴靠近,男人才放開了余燦。
“你不能忘記那些,”男人最后拋下一句話,身邊有摩托車的轟鳴聲,他打開車門,“你被拋棄,如同狗一樣的一生,就如同你身上的疤痕一樣,永遠刻在你的血肉里?!?br />
“黑暗之下的深淵只會更加黑暗?!?br />
余燦的咳嗽再也控制不住,疼痛通過四肢百骸爬到內心深處,像一把刀不停地切割皮膚,一點一點地要剔出脈絡。
地上同樣是潮濕污濁的。
余燦壓著心口,心臟每泵射一次,他就在咳嗽里噴出一口鮮血。
路正則趕到的時候,現場只有被撞得扭曲的警車和倒在地上的余燦,在漆黑的夜里,余燦同樣漆黑的眼眸里,混沌無光。
夏江在邊上喊:“救援隊!救援隊!”
很快救援隊把余燦抬上車,路正則一馬當先沖進救援車,氧氣罩剛罩在余燦臉上,余燦身子抽搐了幾下,咳出一口新鮮的血液。
“偏頭,讓他偏著頭躺著!”醫生按著余燦的身子。
一邊的護士皺著眉:“不行,他肌肉強直痙攣,要打肌肉松弛劑!”
“余燦!余燦你看著我余燦!”護士拍了拍余燦的臉。
“他現在無意識!”護士邊開靜脈通道邊對醫生說,“岳醫生聯系到了嗎?”
醫生的手機看向了兩下:“聯系到了,病歷已經傳來了,先打一針琥珀·膽堿,估計他還有骨折,直接去急診拍片,進手術室!”
路正則第一次見這么慌亂的場面,一時間都害怕耽誤護士和醫生的操作。
余燦還在不斷的咳著血,枕頭上紅了一大片,手開始無意識地亂抓。
突然他被余燦抓住了手,是那種詭異的大力,路正則只覺得手腕一痛,他看著余燦的眼睛,那漆黑無關的眼珠子正對上他的眼睛。
余燦的嘴唇開合,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