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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第 169 章

    翟星辰從房間里出來,就見溫諾和胡瑛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聊天呢。
    胡瑛赤著腳坐在沙發(fā)上,看見翟星辰出來,他就躺了下來。
    “出來了。”他對溫諾說。
    溫諾回頭看了一眼,便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胡瑛穿著紅色的薄毛衣,慵懶地躺在沙發(fā)上,毛衣下沿微微卷起,露出白細(xì)的腰肢,他穿的褲子也很寬松,露著漂亮的腳踝。
    “你這樣躺著不冷么?”翟星辰問。
    “美麗凍人。”胡瑛說,“最后一天了,我一定要多吸點(diǎn)粉。”
    翟星辰和溫諾一聽都笑了出來。
    胡瑛現(xiàn)在很失落,他試圖用自己的事業(yè)心彌補(bǔ)自己失落的感情。
    多吸粉,提高人氣,才是他參加這個節(jié)目的初衷!
    他現(xiàn)在最能吸的就是顏粉了。
    “今天比較冷,你最好蓋個毯子。”翟星辰說。
    “你們倆別管我了,趕緊去約會去吧!”胡瑛故意做出嫉妒的兇樣。
    “我們趕緊走。”翟星辰笑著對溫諾說。
    溫諾笑了笑,卻跑到樓上去了,從他房間拿了一條薄毯子回來,下來看到翟星辰低著頭,正在跟胡瑛說話呢,胡瑛躺在沙發(fā)上,仰看著翟星辰,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最后一天,他自動給所有人都加了一層離別的濾鏡,他覺得胡瑛看起來那樣傷感柔軟。
    又艷麗又柔軟。
    溫諾將薄毯子蓋到胡瑛身上。
    胡瑛說:“謝謝小溫諾。”
    “我們走了。”翟星辰說。
    胡瑛看著翟星辰和溫諾出門去,撈起薄毯子蓋住了自己的頭,蓋了一會又掀開了,擺了一個最美的姿勢,一條腿都伸到沙發(fā)背上去了。
    外頭還在下雨,翟星辰撐開雨傘問:“我們?nèi)ツ模俊?br/>     溫諾靦腆地說:“我想帶你去我家甜品店,之前一直說教你做甜品,但其實(shí)也沒正兒八經(jīng)地教過你。”
    翟星辰笑著說:“好啊,我們可以做點(diǎn)點(diǎn)心給大家吃。”
    溫諾現(xiàn)在也不求別的了,他希望能教翟星辰一個甜品。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各不相同,有些緣分淺的,一輩子能有一個甜品的回憶,占據(jù)在小小的角落里,對他來說也很寶貴。
    一諾千金甜品店今天歇業(yè)了,就只有溫諾的好閨蜜金倩在。認(rèn)真做甜品的翟星辰戴著圍裙,俊美,溫柔,笑容明亮,看的金倩都有些怦然心動。
    她發(fā)現(xiàn)翟星辰似乎比之前更成熟了一點(diǎn),因?yàn)橛幸幻装硕嗟母邆€頭,已經(jīng)快要完成男孩到男人的蛻變,變得更加有魅力。
    太優(yōu)秀了未必是壞事,皎如天上星,一看就不屬于自己,反而不容易成為心頭朱砂痣。
    有些人就是耀眼到讓人放棄也能放棄的干干脆脆,毫無遺憾。只有那些墊墊腳能夠著的白月光,才會帶來不可預(yù)估的痛苦。
    她扭頭看了一眼溫諾,溫諾溫溫糯糯的在旁邊指導(dǎo)著翟星辰,靦腆溫柔,這最后的約會,他已經(jīng)很滿足。
    翟星辰在甜品店學(xué)了一下午,最后做出了小蛋糕和蔓越莓曲奇餅干,金倩走之前幫他打包成八份精美的伴手禮。
    這場約會瞬間變得特別有意義。
    他們一直在甜品店呆到晚飯時間,然后在甜品店旁邊的小火鍋店,點(diǎn)了兩份小火鍋。這頓飯還沒開始吃,他們已經(jīng)約好以后再相聚。
    相比較其他嘉賓,他們倆其實(shí)有更多的共同點(diǎn),都是純素人出身,都因?yàn)檫@個節(jié)目改變了人生,兩家住的也很近,兩人的性格也注定他們做不成戀人也能成為朋友。
    這樣就很好。
    這樣就夠了。
    溫諾扭頭看向濕漉漉的窗外。
    外頭細(xì)雨淅淅瀝瀝,因?yàn)橄掠甑年P(guān)系,天黑的都比平時要早一些。
    南城某個臨海的小飯館里,裴勖和霍城獨(dú)坐在窗前,桌子上的湯鍋汩汩冒著熱氣,湯鍋旁有兩一小酒,已經(jīng)見了底。
    裴勖已經(jīng)喝的滿臉通紅了,就連脖子都是紅的。
    霍城笑著問:“還能喝么?”
    裴勖看了看杯子里的酒,說:“我把這一杯喝完。”
    霍城叼著煙又?jǐn)Q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倒上了;“這酒好喝。”
    他說著扭頭問老板:“老板,你這酒自己釀的?”
    “我這酒不錯吧?”老板笑著問。
    “入口綿柔醇香,好酒。”霍城大喇喇地說。
    好酒難得遇知己,高興的老板又送了他們一碟涼拌黃瓜。
    這家店讓霍城如魚得水。
    裴勖說:“我這店選的還行吧?”
    “用心了。”霍城說,“你知道我自從創(chuàng)業(yè)成功以后,基本上很少來這種小飯館吃東西了,平時社交應(yīng)酬,都是去大飯店,高檔餐廳,玩的,吃的,都是頂好的,但我基本上每隔一兩個月,肯定會叫上我朋友,有時候就我自己一個人,專門來吃路邊攤。感覺我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抽著煙,喝著酒,吃著小菜聊著天,最自在,身心一下子都放松了。你呢,你應(yīng)該很少來這種地方吧?”
    裴勖說:“我很少,我平時的生活屬于你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那種,按部就班。”
    住別墅,開豪車,吃固定的高檔餐廳,上班。
    “你可以經(jīng)常來,習(xí)慣習(xí)慣,我感覺星辰應(yīng)該挺喜歡這種小飯館的,接地氣。”
    裴勖點(diǎn)頭,拿起酒杯,又跟霍城碰了一下。
    霍城喝了一口酒,扭頭看向窗外:“這邊離中舞是不是挺近的?”“隔一條街。”裴勖說。
    “看見他們學(xué)校的圖書館大樓了。”霍城看著窗外說,“那你以后肯定會常來了。我之前還專門搜過這附近幾公里內(nèi)的好吃的餐館,我可以發(fā)給你。”
    他看了一會,就又抿了一口酒,拿起筷子夾涼拌的黃瓜片,漫不經(jīng)心地,半天才夾到一片,淡淡地笑著說:“這地方,我應(yīng)該是不會再來了。”
    裴勖滿是酒色的臉,神色卻有些靜默,似乎不知道要說什么。
    但他知道裴勖想跟他說什么,只是礙于他們現(xiàn)在彼此的處境和身份,裴勖如果這時候說出來,可能顯得不合時宜,得了便宜還賣乖。
    但他是知道裴勖的,他能懂他。
    “你也不要有負(fù)擔(dān),”霍城說,”你要想著,大家都是一樣的,大家都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誰也沒讓著誰,我一開始難道不賣力啊?你這是我們都求不來的好運(yùn)氣,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要好好珍惜,好好談戀愛,好好……”
    他說著說著,忽然停了下來,微微垂著頭,寸頭,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他喝了酒,原本臉頰都是紅的,可是他的眼眶明顯比臉頰還要紅。他發(fā)出類似嘆氣的聲音,如此大概重復(fù)了幾次,他咧開嘴笑了一下:“你懂。”
    裴勖沒有說話,只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霍城沒有抬頭,微微弓著腰,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裴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霍城垂著頭也喝了一口,喝光了。
    “這酒不好,太辣了。”霍城說。
    他一個大男人,睫毛都濕透了,可眼淚愣是一滴沒掉下來。
    他不愿在情敵的面前失態(tài),但人的感情怎么能隨便控制呢。
    就像人并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他喝酒喝太多了,情緒一上來就止不住了。
    他又“唉”了幾聲,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聲調(diào)還故意高昂著,說:“我很羨慕你啊,裴勖!”
    裴勖紅著眼睛笑了一下。
    他覺得等節(jié)目結(jié)束了以后,他可能不會再見到霍城了。
    他覺得霍城對翟星辰的喜歡,一點(diǎn)不比他少。
    也不知道說什么了,也沒必要再說下去了,也沒必要再說什么了,他們兩個本不會有太多交集,也沒什么可能成為朋友的兩個男人,因?yàn)橐粰n節(jié)目認(rèn)識,卻因?yàn)橄矚g著同一個人,又彼此投契,所以此刻坐在這里最后一聚。
    情敵之間其實(shí)最有默契。裴勖拿起新開的那瓶酒,給自己倒?jié)M了,又給霍城倒上,兩人干杯,喝酒,一直喝酒。
    酒不是個好東西,但有時候?qū)@世上的男女來說,一杯酒能抵千言萬語,千喜萬愁。
    裴勖終于還是喝醉了。他酒量太差了。
    霍城拍了拍他的頭,裴勖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霍城坐了一會,緩了下情緒,將裴勖架起來。
    裴勖醉醺醺地看著他,叫:“霍哥。”
    “嗯。”
    “霍哥,我跟星辰……”
    “知道了知道了。”霍城說。
    裴勖走路搖擺,像他之前一樣,只是更輕,更文雅靜默,發(fā)出類似“唉,唉”的嘆息。
    霍城拍了拍他的背。
    外頭的雨似乎更大了。
    翟星辰站在門口看了一會,等溫諾從洗手間出來。
    “越下越大了。”翟星辰說。
    “天氣預(yù)報說明天可能還有雨呢。”溫諾說。
    他們倆回到甜品店,拿了他們下午做的甜品,坐車回到了紅藍(lán)小屋。
    紅藍(lán)小屋煥然一新,整棟樓居然都被裝扮上了紅藍(lán)色的彩燈。
    溫諾一下車就“哇”了一聲。
    他幫翟星辰撐著傘,翟星辰從車?yán)飳⑻鹌范寄孟聛恚瑑扇硕紱]看見在紅藍(lán)小屋和隔壁節(jié)目組住的那棟樓中間的花廊下,還立著一個人。那人站在朦朧的夜色里,被這下雨的夜都浸透了。
    “裝飾的好漂亮啊。”溫諾仰頭感慨。
    “什么時候弄的彩燈。”翟星辰說。
    他們倆進(jìn)到紅藍(lán)小屋里頭,客廳里燈火通明,卻沒看到人。翟星辰拎著甜品往廚房走,就看到餐桌上趴著一個人,是霍城。
    “誒,霍哥。”溫諾說。
    翟星辰聞到了很明顯的酒香。
    他將甜品放下:“你們倆喝酒了?”
    霍城坐起來,滿臉的酒紅還未完全褪去,看到他,便叫道:“翟星辰。”
    溫諾笑了笑:“我先上樓了。”
    溫諾跑上樓,翟星辰給霍城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霍城勾了勾手。
    翟星辰走過去,霍城就把住了他的后頸,就在額頭快要抵上翟星辰額頭的時候,停住。
    隔著兩厘米,或者更遠(yuǎn)的距離,能感受到對方皮膚的熱度。
    翟星辰驚了一下,還有些尷尬,不知道霍城要干什么,他抬頭看向霍城,卻見霍城眼睛都是紅的。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下來了。
    霍城把著翟星辰的后頸沉默了一會,大概有三秒鐘,或者更久。
    心中萬千感慨和深情,都在這幾秒鐘里了。
    然后他松開了他。
    “我要說什么來著,想不起來了。”霍城笑。
    “對了,裴勖喝多了,你晚上照顧一下。”他說。
    “又喝多了?”翟星辰問。
    “酒量不行,還非要陪我喝。”霍城說,“你去看看吧。”
    翟星辰看了看霍城,霍城說:“我喝杯水就回去。”
    翟星辰便倒了一杯水進(jìn)了他和裴勖的房間,進(jìn)到裴勖的臥室,就看見裴勖靜靜地在床上躺著呢。
    這叫他想起他們第一次喝酒的時候,裴勖也喝醉了,他來照顧他。
    喝醉酒的裴勖一如既往地安靜,不吵也不鬧。
    翟星辰將水杯放下,又給裴勖重新蓋了一下被子。
    裴勖微微睜開眼睛,叫:“星辰……”
    軟軟糯糯的低沉。
    他抓住翟星辰的手,貼到自己臉頰上,然后又親了一下他的手指頭。
    翟星辰蹲下來,蹲在床頭前,房間里只開了一盞小燈,鏡頭拍到的畫面都是模糊的,翟星辰的聲音也很輕。
    “渴不渴?”翟星辰問。
    “我又喝多了,星辰。”裴勖說,“星辰,我們永遠(yuǎn)……好不好?我們……”
    他的聲音囫圇模糊,聽不清了。
    隔壁節(jié)目組今天也格外安靜。
    所有人都在密切關(guān)注著紅藍(lán)小屋的一舉一動。
    在床上躺著的端藝華,趴在胡瑛床上和胡瑛聊天的林青寧,在沙發(fā)上坐著的溫諾,在餐桌上趴著的霍城,還有一個人在外頭廊下站著的嚴(yán)執(zhí)。
    這是紅藍(lán)小屋的最后一夜。
    等嘉賓們都睡下以后,工作人員將整個房間都拍了一遍,餐桌上靜默的滿天星,喝了一半的茶杯,空蕩蕩的沙發(fā),還有搖晃的鐘表。
    第二天一大早翟星辰就早早地起來了。
    這是真正的最后一天。
    又或者,這是他們八個人在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之前最后團(tuán)聚的一個早晨,他想最后給大家做一頓早飯。
    外頭的雨居然停了,只是天色依舊陰霾,客廳里沒有開燈,很暗,倒是廚房那里亮著燈。
    翟星辰拉上外套拉鏈,走到廚房里,就看到了嚴(yán)執(zhí)。
    嚴(yán)執(zhí)系著圍裙,頭發(fā)略有些亂,看起來還沒有洗漱就過來做早飯了。
    這樣居家的,懶散的嚴(yán)執(zhí),他還是頭一次見。
    嚴(yán)執(zhí)抬頭看見他,說:“早。”
    “早。”翟星辰說,“你起這么早。”
    “我剛做好一份三明治。”嚴(yán)執(zhí)說,“你嘗嘗。還是跟你學(xué)的三明治。”
    翟星辰嘗了嘗,豎起了大拇指。
    嚴(yán)執(zhí)笑了笑,低頭繼續(xù)煎雞蛋。他現(xiàn)在雞蛋已經(jīng)煎的很好了,火候掌握的剛剛好。
    大家都還沒有起來,周圍特別安靜。翟星辰站在旁邊吃三明治,說:“可以出師了,比我做的好。”
    嚴(yán)執(zhí)笑著看了他一眼,眼鏡都遮不住他的疲憊,他的眼睛里都是紅血絲,黑眼圈也很明顯,不知道昨天睡了沒有。
    “那你多吃一個。”嚴(yán)執(zhí)聲音更低,說,“我以后不會再做三明治了。”
    翟星辰看了嚴(yán)執(zhí)一眼,就又拿了一塊三明治吃。
    “很好吃,嚴(yán)執(zhí)牌三明治。”他說。
    嚴(yán)執(zhí)眼眶瞬間一熱,想起他第一次跟翟星辰學(xué)做三明治的時候。
    他說,他學(xué)會了,等節(jié)目結(jié)束的時候,要做給他喜歡的人吃。
    翟星辰當(dāng)時對著鏡頭說,嚴(yán)執(zhí)牌的三明治,他先吃為敬。M.XζéwéN.℃ōΜ
    嚴(yán)執(zhí)微微張開嘴唇,發(fā)著呆,眼鏡遮住了他眼里的所有情感涌動。
    大家陸續(xù)都起來了。天光終于大亮,一抹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
    “出太陽了。”胡瑛說。他們幾個人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初升的太陽,旭日給他們所有人都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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