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辰找了個話題,問說:“你之前兩天是不是都沒睡好?”
裴勖“嗯”了一聲,說:“不太適應睡這種火炕。”
翟星辰說:“也不知道我適不適應。”
他感覺他說的都是廢話。
但說點廢話,也總比兩個人都沉默好。這破房子有點漏風,外頭風稍微大一點,縫隙里就會有呼呼的風響。
翟星辰洗好腳,剛把腳抬起來,裴勖就把毛巾遞過來了。
他接過來:“謝謝。”
裴勖沒說話,只彎腰將他的洗腳水端了起來。
“我自己來就行……”
裴勖沒說話,就那水倒進旁邊的桶里了。
居然給他倒洗腳水!
他都懷疑如果他們倆是情侶的話,裴勖會不會給他洗腳!
但好在裴勖這個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總是有些冷淡的,雖然做的都是很殷勤的事,但他的動作和神態都很自然,很沉靜。
就算獻殷勤也能殷勤的那么蘇,絲毫不會讓人尷尬,好像他本人就是這樣體貼,不是因為喜歡他才這樣。
翟星辰擦完腳就坐到床上去了。見裴勖開始洗漱,他就坐在床上脫了褲子。
“你睡哪邊?”他問裴勖。
裴勖含著牙刷轉過頭來,說:“你睡里頭吧。”
翟星辰就掀開里頭的被子,躺進去了。
因為裴勖還在洗漱,他也沒有睡,也沒有脫毛衣,就在床上坐著,拿了手機來看。
結果他才剛打開微博,就收到了成千上萬條信息,他的微博直接閃退了。
翟星辰也不敢再看了。
快睡覺了,他今天過的已經足夠“驚心動魄”,他還是讓自己喘口氣吧。
此時此刻,他終于迎來了短暫的平靜。他往墻上一靠,發了一會呆,等到回過神來,裴勖已經洗完臉了。
裴勖坐在床邊洗腳,他就在裴勖背后坐著,房間里安靜的很,安靜到郭冰他們都著急起來。
“這也太安靜了吧!”
“安靜的讓人興奮!”
“他們倆到底在干什么?!”
炕已經完全燒熱了,坐上去特別暖和。裴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心想,同樣是腳,他和翟星辰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他的腳很大,能比翟星辰的大一圈。
他正想著,忽然察覺翟星辰爬了起來,他扭頭看了一眼,就見翟星辰爬過來了。
他愣了一下,可能是氣氛的緣故,也可能是姿勢的緣故,也可能他本就處在緊繃的狀態,他看到翟星辰朝他爬過來的那一幕,血液一下子就飆起來了。
翟星辰往床下看了一眼,問:“有拖鞋么?”
“有。”裴勖趕緊彎腰,從床尾拿出一雙純黑色的拖鞋來。
那拖鞋是他的,純黑的,翟星辰踩在上面,卻把他的腳襯的更白了。
“你要上廁所么?”他問。
“不是。”翟星辰說著就拿起他的羽絨服,從里頭掏出一盒膏藥來,說:“霍哥讓我給你的,差點忘了。”M.XζéwéN.℃ōΜ
裴勖將那藥膏接過來,翟星辰趁機看了一眼他的手,說:“怎么腫成這樣了。”
比彈琴的時候看著嚴重多了,小拇指那里還起了一個小疙瘩。
“剛才洗臉的時候我用熱水燙了一下。”裴勖說,“有點紅。”
“霍哥說他這藥膏很管用,他以前凍瘡更嚴重,都用他老師給他的這個秘方治好了。”
“他老師給的他么?”裴勖問。
翟星辰“嗯”了一聲。
裴勖想,翟星辰知道的還挺細。
“明天抹吧,我怕蹭被子上。”裴勖說。
“就得晚上抹才最管用。蹭被子就蹭被子上了。”翟星辰爬上炕。
裴勖就“嗯”了一聲,說:“好。”
很聽話。
裴勖擦了腳,又重新洗了手,這才坐到炕上來,問:“你喝水么?”
翟星辰搖搖頭,說:“不喝了。喝多了晚上還要上廁所。這邊上廁所是要出去么?”
裴勖“嗯”了一聲,說:“出門左邊角落里,有個旱廁。”
他說著轉頭看向翟星辰:“其實不出門也行,外頭太冷了,你如果小便的話,用那個桶里也行……我聽說他們這天冷了,都是這么干”。
“算了算了。”翟星辰笑了一下。
裴勖見他笑,自己也笑了起來。兩人目光忽然對視到一起,又錯開了。
翟星辰是緊張,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和裴勖四目對視了。
裴勖是心動,每一次對視都會讓他心跳加速。
他擰開蓋子,將那凍瘡藥膏抹到手上,說:“前半夜會比較熱,很容易口渴,你要是渴了就喝口水,不然嗓子第二天會干。后半夜可能會有點冷,一定要注意蓋好。”
翟星辰“嗯”了一聲,就見裴勖坐上來了。
裴勖往他旁邊一靠。
“今天真的好累,”翟星辰立馬說:“早點睡吧。”
希望今夜趕緊過去。
“嗯。”
說完兩人目光又對視上了。
空氣里都是古怪的氣氛,翟星辰干笑了一下,裴勖也笑了一下,然后兩人幾乎同時開始脫衣服。
我的老天爺。
翟星辰一邊脫衣服一邊抿著唇想,他們倆這是在干什么!
他怎么感覺氣氛那么詭異!
郭冰他們急的團團轉:“該死該死,這么經典的畫面居然拍不到!”
翟星辰將他的毛衣脫下來,只剩下一身單薄的秋衣秋褲,裴勖伸手將里頭放的另外一床被子拿了過來。
他們總共三床被子,下頭一人裹一個被子,上面那個被子是兩個人的,往上一鋪,就像他們倆躺在一個被窩里一樣。
裴勖將他脫下來的衣服都掖到了兩層被子中間,說:“睡吧。”
翟星辰“嗯”了一聲,就躺了下來。
不一會裴勖也躺下來了,拉了燈。
房間里頓時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了。
這火炕雖然不大,但兩人平躺,中間依舊隔著半個人的距離。翟星辰平躺著,將被子往下扒了扒,塞到脖子下面。
但他此刻其實毫無睡意,他就翻過身來,側躺著背對著裴勖。
裴勖平躺了一會,就也側過身來,面朝翟星辰躺著。
翟星辰將這一天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裴勖喜歡他,嚴執喜歡他,霍城喜歡他,胡瑛和端藝華可能也喜歡他,還有溫諾,不好說,只剩下一個林青寧,應該對他沒想法。
七個嘉賓他俘虜了六個?
他應該真的是想多了吧?
真希望明天永遠不要到來,就讓他在這個被窩里度過余生吧。
也不知道裴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說真的,一個年輕男人,又是那種精力遠勝于常人的男主,和自己喜歡的人睡一起,除非他是太監,否則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吧?
他以前聽他的女性朋友說,她們男朋友第一次和她們睡覺的時候,都“難受”的睡不著的。會痛苦。
真的么?
他這個人比較淡,他想象不出因為這個而痛苦的感覺是什么樣。
不過還好裴勖這個人,比較高冷。
如果他今天是和胡瑛或者霍城一起住,那才可怕。
翟星辰不一會就燥,熱了起來。
心里燥,身上熱。
這火炕太熱了。
倒是不硌得慌,被褥很軟。
他不一會就燥得有點受不了了,于是就將被子掀開了少許,露出一條胳膊來。
“熱么?”
裴勖問他。
翟星辰“嗯”了一聲,說:“有點。”
他說著就又翻過身來,躺平了。
裴勖見他躺平,自己也躺平了。
兩人躺在炕上,看著黑朧朧的房梁。
黑夜和刻意的寂靜疊加在一起,對于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來說,就像是一把火。
寒冷的身體很快就熱起來了,最后甚至都有些出汗了。裴勖將被子掀開,只蓋到腰部。
翟星辰忽然坐了起來。
“我想上個廁所。”翟星辰說。
裴勖趕緊將燈拉開,翟星辰掀開被子坐起來,扭頭就看見裴勖通紅的一張臉。
他的脖子都是紅的,金黃的燈里,像煮熟的蝦,裴勖的眼睛都是情,欲的苦。
這是從未有人見過的裴勖,陌生的,令人驚異的,帶給翟星辰極大的視覺刺,激,這是他第一次清晰而具體地見識到男人情,欲的顏色,一下子就刺到他心里去了。
翟星辰一下子就被感染到了,他的臉也紅了,趕緊從被窩里爬起來,他穿著秋衣秋褲,小心翼翼地伸腿從裴勖身上跨了過去,裴勖睜著眼睛,看著翟星辰從他身上跨過去,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他只感受到翟星辰秋褲上的溫熱,還有屬于翟星辰的,淡淡的香氣。
翟星辰穿上拖鞋,心跳如鼓,打開房門就跑了出去。
裴勖躺在那里,清冷俊美的臉龐已經變了模樣,眉眼都變得那樣兇,他忽翻過身去,湊到翟星辰的枕頭上,趴了一會,又折回來,捏著自己被凍得又痛又癢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