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和蕭景寒、容慕白前往慈元醫館。
    他們臨時找了綢布，把口鼻遮掩起來。
    白大夫等大夫也瞧出那些感染風寒的病患不太對勁，都用細麻布蒙著口鼻。
    幾位大夫說，來慈元醫館看診，跟風寒相似癥狀的前三位病患，都是龍江水患的災民。
    此后，每日都有類似癥狀的百姓來看診，至少有一二十人。
    而慈元醫館里，已有三人感染風寒，已經單獨隔離開來。
    “小郡主師父，這些病患的癥狀跟風寒差不多，但大多數喝了三日湯藥都不見好，反而加重，肺部的病灶越來越嚴重。”白大夫憂心忡忡。
    “小郡主師父，這是疫癥。”另一個大夫焦慮道，“這幾日，我琢磨了幾張藥方，都治不好那些病患。”
    “小郡主師父，我問過其他醫館的大夫，短短幾日，這類病患已經死了上百人。”又一個大夫道。
    他們不知道依依已經晉封為公主，因此還是叫她小郡主。
    依依點點頭，拿著他們的醫案、用藥情況看，一目十行。
    白大夫：“小郡主師父，你覺得這是疫癥嗎？”
    “看著是疫癥。”她粉嘟嘟的臉蛋絕無僅有的沉重。
    “朝廷有何舉措？”
    “今日晚些時候我要去城外的疫病區，醫治病患，京城的大夫都要去，你們跟我去吧。”
    白大夫等人都有醫者仁心，義不容辭。
    這時，張淮帶著兩個太醫匆匆地過來。
    看見依依、蕭景寒等人在這里，他們寒暄了兩句。
    依依和張淮匯總了各家醫館、藥鋪的情況，一致斷定，這幾日在京城悄然蔓延的，的確是疫癥。
    商議之后，他們各自回府準備，再出城去疫病區。
    依依餓慘了，回到梟王府就在餐案上風卷殘云。
    容慕白和蕭景寒在書房談話。
    “小妹妹年幼，你當真讓她去疫病區？”容慕白心里焦灼，“萬一她不慎感染了疫癥……”
    “你也看見了，小不點是大夫，心系黎民百姓，不可能不管那些病患。”其實，蕭景寒也不愿讓小不點涉險，“小不點素來有主意，非我們兄弟幾人能左右。”
    “可是，這是關乎性命的大事。”
    “我當然知道。小不點決定的事，誰也勸不動她。”蕭景寒頗為惆悵。
    “倘若姑母在就好了。”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父王和母親去南州找過你們嗎？”
    “兩年前，姑母和姑父在南州住了半個月。”容慕白回憶道，“一日，他們收到飛鴿傳書，就匆匆地走了。好像是有了小妹妹的消息。你們沒聯絡姑母他們嗎？”
    “我們多次派人去南方找父王、母親，但沒有半分消息。”
    “怎么會這樣？”
    容慕白想不到，小妹妹回來了，姑母姑父倒是失蹤了。
    他又道：“我飛鴿傳書讓祖母先不要回京，等疫癥控制住了再回來。對了，我飛鴿傳書讓父親派人在南邊找姑母、姑父。”
    蕭景寒拍拍他的肩膀，“有勞了。”
    蕭景辭聽聞依依回來了，立馬趕回來。
    幾日不見，他想小妹妹想得心都痛了。
    他不顧小崽崽滿嘴都是吃食的油漬，又親又抱。
    “四哥哥，鳳歸樓有人感染風寒嗎？”依依問道。
    “好像有一人。昨日我讓他回家歇著了。”
    蕭景寒正好來到膳廳，著急地問：“這兩日你可有不適？”
    蕭景辭搖頭，“怎么了？”
    容慕白簡略地說了疫癥。
    蕭景辭心驚肉跳，連忙傳令給下屬，各個鋪子從嚴排查，但凡感染風寒的，都要上報。
    好在，梟王府暫時沒人感染風寒。
    容慕白領了差事，飛龍衛負責疫病區的秩序。
    蕭景寒總領疫病區的日常需求，與外界聯系。
    因此，他們二人陪同依依前往疫病區。
    疫病區設在城外五里處的兩座大宅。
    隔離點設在附近的一座宅子。
    京兆府、巡防營源源不斷地送來病患和需要隔離的人，也送來不少物資。
    張淮帶著太醫、大夫二三十人，一起進去。
    進去了，就再也不能出來了。
    而感染疫癥的病患，已經飆到六百多人。
    ……
    蕭景寒、容慕白看著偌大的宅子，內心憂重。
    房里躺滿了人，就連廊下都是隨地而臥的病患。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臭味，夾雜著濃郁的藥味。
    有人劇烈地咳著，有人昏昏沉沉，有人慢慢地死去。
    好在，井然有序。
    大夫們已經展開診治工作。
    有人煎藥，有人照顧病患，有人診治……
    “今夜怕是沒法睡了。”容慕白憂愁道。
    “我會說服小不點歇息。”蕭景寒心疼小不點。
    自打進了疫病區，小不點就沒停下來過。
    依依診察了有代表性的幾個重癥，還搶救了三個瀕臨死亡的病患。
    小不點才五歲，為什么要讓她承擔這些？
    她這年紀，本該無憂無慮地玩耍、笑鬧。
    都是他們幾個當哥哥的沒本事，才讓小不點這么辛苦。
    哎……
    夜深了。
    依依和張淮等人在醫務區研討藥方。
    “張大人，你這張藥方換了兩味藥材，但對疫癥還是沒用。”她率真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沒用？”被五歲小女娃當面否定，張淮急了。
    “小郡主師父說沒用就是沒用。”白大夫道。
    “我深思熟慮才定了這藥方，若不試試，我不甘心。”張淮本就焦躁，被小女娃這么落面子，更是暴躁。
    “張大人，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依依用小奶音安撫。
    古今中外的流行病和疫情，她都研究過，耳熟能詳。
    此次疫癥的癥狀，跟二十一世紀的兩次疫病大流行很像，但又有不同。
    因此，她所知道的治病方法和藥方，跟這次疫癥不對癥。
    張淮：“從我來到這里，短短幾個時辰就死了六個人，我怎能不急？”
    依依瞳眸一亮！
    死人！
    怎么沒想到呢？！
    她興奮道：“張大人，我們去解剖尸體。”
    張淮：“……”
    白大夫等人：“…………”
    蕭景寒&容慕白：“………………”
    張淮反對：“那么多病患等著我們，哪有閑工夫解剖尸體？”
    依依激將道：“張大人，你素有‘國手’的美譽，解剖尸體都不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