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二沒有真的入睡，而是……天黑之后，直接出宮。
    倒也沒有出遠門，只是心中煩悶，決定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長孫皇后陪同在李二身邊，對于丈夫的困境有些了解，但也是無計可施。
    畢竟一塊塊的墨石，自己又不能替李二憑空變出來。
    “二郎，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盛兒吧。”
    “盛兒向來足智多謀，有鬼谷、諸葛之姿。若是盛兒得知此事，臣妾相信他肯定有辦法！”
    “呃……唉。”
    李二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又覺得不好說。
    昨晚到現(xiàn)在，他上朝的時候都是心不在焉。
    盛兒辦法多，這個他如何不知道。
    但是類似造紙工廠這樣的機構(gòu)，開起來花費太大了。
    長孫皇后也好，他李二也好，娘家都有錢，但要辦這等國家大事，一家兩家的力量那也不夠用啊。
    李二搖了搖頭，“便是盛兒有主意，這次只怕也難。這墨礦都在范陽盧氏掌控之中，先不說其他地方哪里產(chǎn)墨，便是找到了礦，開采要花費的銀兩也是一筆大數(shù)目。”
    “這……”
    長孫皇后眉頭緊皺，看來這就難了啊。
    不過李二早就想過這些情況，也沒有沉浸在情緒中，拍了拍長孫皇后肩頭笑道，“即便盛兒幫不上忙，那也是我們的孩兒不是么。現(xiàn)在沒工夫去幽州，我們先去盛兒開的店看看，不也挺好的？”
    “順便前些時日，盛兒的詩作名震天下，現(xiàn)在又聽說小店里上了許多新東西。我們何不去看看？”
    長孫皇后知道李二是在安慰自己，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兩人微服行動，一般人也壓根不認(rèn)識他們，一路輕快不多時就到了城西的鋪子，紫城齋。
    此時天近傍晚，紫城齋內(nèi)生意依舊火爆。
    一來長安本就是不夜城，自從李二頒改革風(fēng)氣詔書以來，這入夜時分就更加熱鬧。
    二來，前些時日的斗琴盛會上，崔品玉一通廣播，原本是想打壓李盛，結(jié)果反被李盛來了個完美打臉，現(xiàn)在意外的將紫城齋給推廣開了。
    于是出現(xiàn)了人山人海的情況。
    然而。
    李二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雖然是家小店，這人山人海卻是秩序井然。沒有人亂推亂擠，而是如同軍中一般排起了長隊。
    人群雖然聊天十分熱鬧，隊列也極長，但卻沒有一個亂沖亂擠的。
    店鋪門面不小，但內(nèi)部卻永遠只保持著十名客人選購貨物，兩名伙計侍奉一旁，一名小姑娘在柜臺上記賬收銀。
    秩序井然！
    李二暗暗吃驚，長孫皇后更是低聲道，“這治店之術(shù)若是用來帶兵，怕立刻便是一支雄兵啊。”
    “不錯……看來是來對了，盛兒永遠能給朕驚喜啊。”
    ……
    依隊列，分先后。
    從頭至尾，沒有出現(xiàn)混亂。
    李二與長孫皇后排隊時，順帶也觀察了一下店鋪之內(nèi)。
    他越看越覺得，盛兒這孩子是真有統(tǒng)御之才。
    這幾名伙計各安其位各盡其職，記賬的導(dǎo)購的，都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沒有半分慌亂。
    這幾個小姑娘分明年紀(jì)不大，但面對如此之多的客人卻能保持淡然，這治理之才的功底就看得出來非常深厚了。
    李二暗暗點頭，大概足足小半個時辰之后，終于順著隊列來到了前方，和長孫皇后一同進店選購！
    “兩位客人需要些什么呢？”
    “因為客人較多，所以兩位最多只能在店內(nèi)挑選十分鐘時間。當(dāng)然，這十分鐘內(nèi)，兩位可以盡情游覽。”
    ……
    李二和長孫皇后，主要是來看看兒子的店怎么樣，調(diào)節(jié)一下心情。
    至于說買東西，其實除了長孫皇后時不時要購買香水，他李二還真沒啥要買的。
    身為當(dāng)今陛下，宮里什么沒有？何須自己專程出來購買。
    不過小姑娘問話時面帶笑容，語氣措辭得體，還是讓他暗暗點頭。
    對于李盛的統(tǒng)御之才又有了新的認(rèn)識！
    當(dāng)然，即便是長孫皇后，想買香水又何須自己出動。
    所以依然只是逛逛而已。
    李二想了想，忽然問道，“您們這里可有筆墨出售？”
    “筆墨？客人，這個小店暫時無貨。不過我們這里有新產(chǎn)出的精品紙張，你們可以看看。”
    李二微微一怔，新的精品紙張？
    新的？
    盛兒之前給自己了造紙工業(yè)的建設(shè)之法，所出紙張不僅便宜，而且挺括結(jié)實，寫字比起原來的宣紙不知絲滑了多少倍。
    卻沒想到盛兒居然又出新貨了？
    長孫皇后也是雙眼一亮，立刻意識到這是盛兒新的作品！
    當(dāng)即笑著點了點頭。
    “好，拿給我們看看吧！”
    很快，導(dǎo)購丫鬟走到一處貨架旁，取下了一疊新鮮的白紙。
    這一看，
    李二和長孫皇后頓時對視一眼。
    “這紙怎么會如此潔白？”
    “就是數(shù)九大雪，只怕也沒有這般白法啊。這紙……分明是極品啊！”
    長孫皇后從小學(xué)習(xí)詩書，自然見識過無數(shù)名紙。
    這下一看，頓時整個人都吃了一驚。
    她生平見過的所有紙張，沒有一種勝過眼前這紙！
    單憑這份雪白，便知絕對價比黃金！
    “姑娘，這……這紙張多少錢？”
    “客人，這紙是一尺半開的，一文錢五張，一貫是五千張。”
    “這個價格稍貴于外面的紙張，不過您看，這紙質(zhì)地雪白，是絕對則遠遠勝過外間的尋常宣紙的。不過小店有限購，每人最多只能買五百文的哦。”
    李二和長孫皇后頓時吃了一驚。
    這么便宜？！
    雖然比造紙工廠所出之紙，的確是要貴一點，但就憑這份雪白，他本以為是類似香水的奢侈之物。
    沒想到李盛這……這才華也太了得了。
    便是隨處可見的紙張，也能造的如此登峰造極！
    ……
    不過話雖如此。
    聽到限購五百文，李二轉(zhuǎn)念間，還是不由得有些難受。
    不是因為五百文太少，而是想起了之前的奏折。
    現(xiàn)在盛兒拿出了這么好的紙張，可是世家壟斷獨掌了墨石礦供應(yīng)，缺失了配方里關(guān)鍵的各種膠，現(xiàn)在這自己也無法拿出便宜的筆墨。
    紙張雖好，但無數(shù)士子卻無法用來寫字……
    便在此時，長孫皇后忽然目光一凝，皺眉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姑娘，你們記賬用的……這是什么筆？怎么似乎不像是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