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件事是不是再考慮考慮?畢竟是太子啊……”
李二黑著臉坐在御椅上,正在批閱奏折。
一旁的杜如晦,魏征,段綸……等人,正侍立一旁,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還是段綸感覺氣氛有些太緊張了,于是開口說道。
段綸這一說。
李二頓時冷哼一聲。
“朕是不是要再考慮考慮?”
“將女子月事用的東西帶在胳膊上,還招搖過市一連好幾日,現(xiàn)在全長安的百姓都知道朕的兒子是什么樣了。”
“就這,你們還叫我考慮考慮?”
李二本就在氣頭上,被段綸這一說,頓時火氣更大了。
連“朕”都說成“我”了,可見火氣之大。
這特么還有啥考慮的?
但凡是個爹,兒子丟這么大人,高低多少也得嚴(yán)肅處理一下吧?
李二這一發(fā)火,頓時杜如晦等人本想吭聲的,一下子也紛紛都閉嘴了。
伴君如伴虎,有些事不好說啊我擦。
不過接著,李二又嘆息一聲。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將筆拍在了書案上。
接著嘆息一聲,看向眾人。
“那你們說怎么辦?此事朕若姑息,將來朝廷威嚴(yán)何在?”
“天子失德,人心浮動,這大唐還能有好事嗎?”
李二這一說,杜如晦張了張口。
魏征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接著也閉嘴了。
接著……
就見李二又是一陣長吁短嘆。
這日子過的真是……
便在此刻,段綸再次開口。
“陛下,微臣以為此事處罰還是有些過于沉重了。太子雖然形象有虧,但終究是太子,一下子罰寫一百篇策論,這恐怕會讓太子心生怨懟……”
段綸擔(dān)憂的說完,看著李二。
一般的“心生怨懟”,發(fā)生在父子之間,那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但他既然說出來,這意思也就是……
也就意味著,這一百篇策論的重罰引起的,可能就不是“一般的”心生怨懟了。
更何況,還有一個寫不完就換儲的條款,這等于是祭出大招了。
因此段綸十分憂慮。
杜如晦、魏征等人也是這么想的。
終究太子還是太子,皇家父子不合,前面又有玄武門的陰影在,一個不小心大唐恐怕真的有動蕩風(fēng)險。
這怎么行?
所以才說肯定要再考慮考慮。
不過杜如晦和魏征終究是沒有開口。
對于這兩人沒有開口,段綸感覺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反正他們倆不說,那就自己說唄。
雖說不是管宗室這一塊的,但好歹也是六部尚書,天子近臣,不吭聲那也不好。
不過段綸這么一說,杜如晦和魏征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
心說段哥這還是過于君子了,這事的關(guān)鍵可不僅僅是太子啊……
要是其他小事,能蒙混也就蒙混了,不管咋說現(xiàn)在大軍在外,大唐能安定,不要后院起火,比什么都強(qiáng)啊。
但讓他二人沒想到的是。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xiàn)。
李二便搖頭說道,“不行,此事必須重罰。便是太子真有反意,朕也不得不為!”
李二說完,段綸頓時就愣住了。
我去,不是吧。
把太子逼反也要罰?
這不是開玩笑嗎,現(xiàn)在氣候已經(jīng)入秋,別說是太子了,便是自己,還有這般大臣,到年底也憋不出百篇策論啊。
那是策論,不是話本故事啊!
而杜如晦和魏征,還有其他幾名大臣則是吃驚的看著李二。
杜如晦和魏征對視一眼,腦子都不太會轉(zhuǎn)了。
我擦,陛下這是打算明說了?
其實(shí)他們都知道李二是準(zhǔn)備干什么。
這……這是要換儲啊!
段綸大驚,當(dāng)下就要叩首勸諫。
不過還未言動,李二就直接一擺手,阻止了他。
“不必勸朕了,這事又不是兒戲。你們會考慮的,朕做爹的難道不會仔細(xì)考慮?”
“太子這個位置,自古最為敏感,古人曾說亂江山之錯者莫大于立儲之錯。”
“當(dāng)年戰(zhàn)國之時,趙武靈王何等英明?就因?yàn)榱x了小兒子,結(jié)果趙國政變不斷,為外敵所趁,從此國勢一落千丈。朕豈能不吸取教訓(xùn)?”
……
李二說的十分認(rèn)真,杜如晦和魏征頓時都低下了頭。
不過……
段綸,還有其他幾個過來議事的大臣,卻就陷入了疑惑。
紛紛抬頭,詫異的看著李二。
這……
李承乾好像就是李二幾個子嗣里年紀(jì)最長的啊。
不讓李承乾當(dāng)太子,那為何又說長幼有序?……
這個奇怪的矛盾點(diǎn)在眾人腦海中盤踞不去。
不過誰也沒有想明白這是為什么,最后只能暫時擱置。
只有魏征、杜如晦兩人面面相覷,眼中驚愕。
這一日夜間議事過后,兩人結(jié)伴離開皇宮。
路上……
走到一半,杜如晦忽然嘆息一聲。
“唉,玄齡最近去忙糧草了,不然我等也好仔細(xì)商量一下……”
“呃……”
魏征遲疑了一下,接著卻道,“其實(shí)也無甚可商議處吧。”
“陛下這意思,我看也十分明顯了,分明便是……”
魏征話音還未落下。
杜如晦已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想來便是如此了。本來陛下便有改儲大皇子之意,這對我等也是好事。畢竟大唐立國不長,需要英主。”
“從擇賢的角度說,選擇大皇子再好不過。要說立長不立幼,那也應(yīng)該是大皇子啊。”
魏征想了想,接著說道。
“想來陛下心中已有定見了,其實(shí)我等也不必過多關(guān)心。今日之言,有不少人都聽見了,陛下能吹這一通風(fēng),應(yīng)該就是準(zhǔn)備擇日公布消息了。”
杜如晦也點(diǎn)點(diǎn)頭。
“我估計(jì),就等突厥戰(zhàn)事明確,事情應(yīng)該就定了。屆時突厥人授首,各路世家大族也翻不起浪花,世道平靜下來,便是殿下入東宮之時了。”
“哎呀……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走出了皇宮老遠(yuǎn),月光皎潔。
杜如晦這一聲慨嘆,魏征也笑了起來。
“大唐最賢能的年輕臣子,正好就是未來的陛下。若是知道這一點(diǎn),怕是突厥也好,高句麗也罷,那就再也不敢與我大唐交惡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