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天用煙來熏甬道里的隊員們,目的是為了模擬萬一還在甬道里時暴露,被日軍往甬道里放毒氣瓦斯。
    到時候隊員們該用何種手段,來應付這種日軍慣用的卑劣手法。
    封云天和日軍交戰了這么多年,對于日軍有多么喜歡使用毒氣瓦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提前訓練隊員們去適應,能大幅度提高生存幾率。
    而在甬道中所遭遇的突發事件中,也不僅僅只會有日軍的毒氣瓦斯,還會有更多更復雜的情況發生。
    與那些更復雜的時間相對比,煙熏確實才只是一道開胃小菜。
    在接下來的訓練時間里,封云天將針對其他可能出現的情況,逐一對突擊隊員進行針對性模擬訓練。
    當突擊隊員在濃煙的威脅下,誠惶誠恐的爬到甬道中段時。
    封云天坐上了旁邊的吉普車,向龍文章展現了他所說的海鮮大餐,也就是繼煙熏考驗后,對突擊隊員的第二輪折磨。
    “開快點,跟著里面的人來回跑。你們倆負責幫我把手雷拿出來,打開保險交給我來丟。”
    封云天交代完駕駛位上的司機,和后座上看管手雷箱子的士兵。
    隨即把事先拿在手中的手雷,拉開保險徑直丟向了車旁邊,僅僅只有不到五米的甬道上方。
    汽車的速度已經提了起來,轉眼間就開出了幾米之外,根本不用擔心會被炸到。
    “媽媽咪耶,你來真的呀。”
    旁邊的龍文章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招呼跟著的勤務兵們開溜:“走走走,趕緊走,咱們挑個安全地方看戲去。”
    龍文章帶著他的幾名勤務兵,略顯灰頭土臉的剛剛跑開。
    “嘭~”
    來自英國的米爾斯手榴彈,便在甬道的上方轟然爆炸。
    泥土飛濺,黑煙繚繞。
    在這個空曠無人煙的荒山之中,手榴彈的爆炸顯得異常響亮,余音轟隆隆的如滾雷般傳去很遠。
    手雷爆炸所在位置的松軟黃土,更是被炸開了一個半米寬的洞。
    深度也達到近二十公分!
    訓練所用的甬道并不是打地洞構成,而是通過開挖溝槽的方式,把汽油桶埋進里面上蓋黃土層。
    由于工程期短加上沒有硬性標準,因此黃土層只有不到三十公分。
    且土質松軟,并沒有去夯實。
    這手榴彈炸下去就掀掉了二十公分,雖然剩下的爆炸余勁并沒能直接炸穿,用彈片直接威脅到甬道里的隊員們,
    可爆炸除了音波和大量的彈片,還有以土為媒介所帶來的震蕩。
    且中間就只剩下不到十公分,外加一塊來自于汽油桶的鐵皮,且鐵皮受到沖擊后聲音會異常響亮。
    正好位于下方的幾名隊員,只感覺腦袋上轟的一下,隨后就是頭脹耳鳴。
    隨后桶壁上大量生銹的鐵銹,以及從汽油桶連接縫中震下來的泥土,紛紛染染稀稀拉拉掉落下來。
    這種感覺他們異常的熟悉。
    那是在只有面對日軍的炮襲時,炮彈就在防空洞正上方爆炸時,才會出現的這樣一種現象。
    然而這里隔著怒江十來里,日軍根本不可能把炮打到這里來。
    那頭頂上為什么會有爆炸聲?
    這幾名隊員腦袋被炸迷糊了,思維短路半天沒有搞明白其中的緣由,甚至都已經分辨出這爆炸聲是什么產生的。
    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聲爆炸才只是一個開場。
    接下來才是大戲。
    “嘭、嘭、嘭……”
    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炸聲傳來,密集到間隔只有不到一秒鐘。
    連續爆炸所產生的連鎖反應,不僅讓甬道里到處都是塵土飛揚,吸一口氣下去全是沙土灰塵。
    還導致大量的爆炸聲匯聚于甬道內,震得所有人耳聾眼花頭暈目眩。
    在座的個頂個都是戰場上的老兵,幾乎都是從第一次遠征上活下來的,都是經驗豐富的人。
    盡管被爆炸震得思維差點短路,可他們依舊判斷出了當前的情況。
    能夠在這個周邊有大量軍隊把守,被設為閑人免入軍事禁地的地方,把英國佬的手榴彈當鞭炮丟著玩的人,只有虞嘯卿、龍文章和封云天。
    而負責返回訓練的是封云天,那罪魁禍首已經昭然若揭。
    雖然大家都很清楚封云天這么做,目的是為了提高他們的訓練成績,但是不代表他們能夠坦然接受。
    這個臨時打造的甬道工程,能不能經得住這么密集的輪番轟炸。
    誰也說不清楚!
    萬一哪一處被手榴彈給掀開了,又有哪一顆正好掉進了這個甬道里面,那絕對會被當成炸成血糊糊。
    “瘋了瘋了,一定是瘋了。”
    爬在前面的張立憲抬頭看著桶壁,借助通風孔走過來的微量光線,不僅能體會,更能清楚的看到整個甬道都在震動。
    為了不至于被埋在這個甬道中,張立憲不自覺拿起槍頭。
    又一次捅向了前面的孟煩了。
    結果他這一桶竟然捅空了,定睛一看原來孟煩了早在他發愣的時候,已經手腳并用爬到了幾米之外。
    就這個爬行速度,亮瞎了張立憲的眼。
    通過這一點也可以清楚地看透,在求生欲望這方面,孟煩了比所有人還要強烈,反應速度也比所有人還要快。
    孟煩了也正是憑借著過人的反應速度,才從緬甸戰場上逃過了一劫。
    否則他當初就死在了戰場上,而不是假扮尸體逃過了一劫,只是大腿被小鬼子用刀給捅了一下。
    “這龜兒子的,原來可以爬這么快。”
    張立憲吐槽了一句顧不上多想,在頭頂死亡轟炸的威脅之下,同樣卯足了勁加快了往前爬的速度。
    張立憲和孟煩了的反映,正好是整個甬道里面的縮影。
    盡管甬道里的每一個突擊隊員,都很清楚封云天用手榴彈在他們頭上炸,并不是真的想要炸死他們。
    可是他們在里面爬得越久,就越覺得這個用汽油桶堆起來的臨時甬道,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不靠譜。
    萬一這些陳年老舊且生銹的桶,遭不住手里的轟炸垮了。
    那后果……
    為了不至于成為那個“辛運兒”,出師未捷身先死,進入訓練事故名單,隊員們再一次壓榨身體里的能量。
    這個昏暗狹窄的甬道世界里,也隨之再一次加快了“播放速度”。
    沒有人去管是否已經滿頭大汗,沒有人再有空去想自己是不是累了,沒有人再去在乎甬道里的蛇與鼠。
    每個人只有一個念頭——
    我不能死的這么憋屈!
    在這種唯一的念頭支撐之下,兩百名突擊隊員全都爆發出了所有力量,壓榨身體的最后一份能量。
    頂著頭上越來越密集的爆炸聲,后面越追越近的濃煙,拼了老命的往前爬。
    中間誰要是敢停下來一秒,迎接他的就是各種槍戳屁股,各種能把祖宗十八代數一遍的大罵。
    在這種一人犯錯人群皆憤,只有爬出去才能擺脫危險的共識下。
    原本前前后后用了超過四十分鐘,才從甬道入口爬過來的突擊隊員們,爬回去加起來的所有用時,竟然不到三十分鐘。
    才僅僅只是兩趟的訓練,時間變縮短了將近十分鐘。
    這個訓練效果,簡直絕了。
    盡管短短1公里爬了三十分鐘,比起跑步不到三分鐘就能跑完來說,看上去依舊是那么的不理想。
    可爬和跑并不是一個概念,更何況這才是第一天的首次訓練。
    能有這個成績已經非常不錯。
    而隊員們之所以成績能突飛猛進,這靠的不僅僅是封云天和龍文章,為了訓練他們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訓練辦法”,起到了很不錯的效果。
    更重要的是經過禪達軍校整訓期間,那長達幾個月的“非人折磨”。
    讓虞師的將士們在吃盡苦頭的同時,也在每天都有肉質補充的前提之下,人人都擁有了一個健康強壯的體魄,有了足以挖掘潛力的身體。
    也正是有了如此的身體資本,才有了現在這樣飛速增長的訓練成績。
    如果換成是一年前的那一群,衣不蔽體枯瘦如柴的潰兵壯丁。
    就那宛若爛透了的朽木一般,連走路都帶喘氣的體質,遇到今天這樣拔苗助長式的壓榨式訓練。
    結果恐怕就不是快速提升訓練成績,而是趕緊讓工兵團的人上去挖坑救人。
    朽木不可雕。
    油渣子再怎么炸,它也出不了油,只會變成一片燒糊的焦炭。
    而封云天也正是仗著經過自己調教,讓虞師上下一萬多人都有了強健的身軀,才敢于用這種非人的手段來進行訓練。
    畢竟封云天在愛兵如子這方面,可是比龍文章還要做得更好。
    這種看似瘋狂的訓練手段,實際上是經過封云天精確計算,基本確定百分之九十九不會出現危險。
    不過。
    這些東西只有封云天自己知道,在外人看來這依舊是屬于瘋狂的行為。
    龍文章被封云天的手段所折服,不敢再吹噓自己的練兵手法不說,參加訓練的突擊隊員們,全都被嚇得夠嗆不說。
    就連在山坡上面觀看訓練的虞嘯卿,都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離開了。
    顯然哪怕是終日口口聲聲說,軍人就該死在戰場上的鐵血虞嘯卿,也對封云天的這種瘋狂訓練方式看不下去了。
    在不方便出場阻止封云天的情況下,虞嘯卿能做的也只有離開。
    只要看不見。
    就不怕心肝受不了了。
    ……
    “王八蓋子的,剛輕松了幾天,又來受這個罪了,我一定是瘋球咯,呆在團部曬太陽不舒服嗎?”
    拼了老命從甬道里爬出來,感覺身體被徹底掏空了的不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無病呻吟。
    “要麻哥,我好像又回到了學校哎,那時候云天哥也每天這樣和我們玩,挺有意思的啊。”豆餅憨憨的笑道。
    “有意思個屁,你個瓜娃子。”
    要麻一巴掌扇在豆餅后腦勺上:“就你這個憨娃子還笑得出來,老子差點屎都累出來了。”
    “我丟,我肯定也是腦袋發昏了,跑來遭這個罪,現在看到這么好吃的寶貝,我都沒一點食欲了。”
    蛇屁股左手纏著一條蛇,神搓搓的把舌頭對著自己自言自語。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瘋狂吐槽時,龍文章笑呵呵的走了過來,一把搶過了蛇屁股手上的蛇。
    “這是老子的訓練道具,你敢私藏?信不信老子關你小黑屋。”
    龍文章威脅恐嚇完蛇屁股,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叉著腰吆喝道:“我看你們都有力氣說話了,那就是休息好了嘍。
    既然休息好了,那咱們就繼續,都給老子抬起你們的大屁股,排隊繼續訓練,速度快點,別讓我抽你們啊。”
    說完龍文章揮了揮手,讓大家看清楚他剛樹皮,臨時制作的精致小皮鞭。
    “龍團座,這才幾分鐘,我這氣都還沒有喘順呢,是不是再讓我們休息一下,怎么說也得緩個勁啊。”
    孟煩了用衣袖擦了把臉上的汗和灰,企圖和龍文章打個商量。
    “別叫我團長,這里沒有團長,只有隊長和教官,我是你們的突擊隊長,封團坐視你們的教官。”
    龍文章糾正了孟煩了的稱呼,隨后湊到他耳邊咬著牙關威脅道:“孟煩了,我勸你最好別做出頭鳥啊,你要是給我找麻煩,我也會讓你不痛快哦。”
    威脅的大棒子舉到頭頂,龍文章隨后又往孟煩了嘴里塞了兩個糖。
    “你是喝過洋墨水懂文化的人,咱身邊就缺這樣一個得力干將,你要是能和我一起練好這群土坯子,我讓你做這是突擊行動的副隊長,怎么樣?”
    “雖然你這主意挺餿的,但是我小太爺是個好說話的人,勉勉強強接受吧,不過有個前提,你得再讓我休息五分鐘。”
    “好,一言為定。”
    龍文章高興的拍了拍孟煩鳥的肩膀,笑嘻嘻的遞過水壺,怪腔怪調的說道:“來,孟副隊長,請喝水。”
    “龍隊長客氣了。”
    孟煩了知道了文章打的什么主意,想著接下來將會成為同一條船上的人,也就沒有去挑明其中的。
    否則以孟煩了那毒舌刺頭的性格,龍文章的這點小心思必然會被他當場挑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