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林沫沫后面的理由多半是在鬼扯，不過，聽到女孩這話，林程的內心深處還是稍稍被觸動了一下。
將買回來的包子塞到林沫沫手中，林程又說了句：“走吧，回去。”
過程中，林程自己并未意識到他臉上的表情比之前柔和了許多。
【就這樣？】
【我以為按照這對父女的屬性，爸爸會教訓女兒一頓。】
【哈哈，估計爸爸還不知道女兒剛才又跑出來把那堆垃圾倒騰了一通吧。】
【而且還偷偷藏起來了。】
【話說，她剛剛把那些瓶瓶罐罐藏起來，該不會是為了方便下次再玩吧？】
【只能說小孩子萬物皆可玩具化。】
先入為主的觀念，絕大多數人根本不會將明星的孩子和收瓶子賣錢兩件事聯系在一起。
【還是不太能接受玩垃圾。】
……
晚上，屋內。
林沫沫坐在林程用兩個箱子臨時組裝的桌子板凳前，抱著一個本子面色凝重。
——這是她之前做的生活計劃。
在知道他們只有200塊錢的生活費后，林沫沫就偷偷做了這個。
本子從中間對折，左右兩邊分別寫著林程和林沫沫兩人的名字，名字下面則是兩人每一天的生活費安排。
【第一天】
林程：早餐6元，午餐10元，晚餐10元，喝水2元，交通費8元。
林沫沫：早餐饅頭1元，午餐包子2元，晚餐包子2元。
共計：41元。
【第二天】
……
【第五天】
林程：早餐6元，午餐6元，喝水2元，交通費8元。
林沫沫：早餐2元，午餐2元。
反正是最后一天，餓一頓應該沒關系。
最后，留下10塊錢備用。
——
原本，林沫沫將這些都算好了，可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掛彩，竟然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買醫藥用品花了55塊，剛才的晚餐又用掉了10塊。
看著面前僅剩下的135塊錢，林沫沫的手沒有流血了，心在滴血。
盯著本子思考了很久。
林沫沫拿過橡皮擦先將自己的那一行擦掉，將早中晚餐全部換成了饅頭。
之后又改了林程三餐的花費。
最后還剩下交通費。
林沫沫看向不遠處的林程，叫了對方一聲。
“那個、爸爸。”
“什么？”
“你去上班，可不可以不坐地鐵，換成坐大巴車？”林沫沫詢問道。
聞言，林程眼里閃過不解。
“為什么這么問？”
“就是這個”林沫沫將自己的本子遞給對方，又解釋道：“本來你是可以坐地鐵的，但是因為今天多花了55塊錢，剩下的錢不夠了……”
說罷，林沫沫又垂下頭，小聲朝林程說了句：“對不起。”
畢竟那55塊錢是因為她的緣故才多花出去的。
看著女孩遞過來的本子，林程有些詫異。
剛才見林沫沫拿著鉛筆和本子一臉認真地在寫著什么，林程還以為她是在寫帶來的假期作業，沒想到居然是在寫這個？
視線落到林沫沫的三餐那里時，林程皺起了眉頭。
一日三餐都吃饅頭？
就算這只是一場真人秀，就算這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讓林沫沫一天只吃三個饅頭。
“明天我會去工作。”林程對林沫沫說道。
按照節目組的規定，林程明天早上9點會到液化氣配送站報道，之后就可通過送氣賺取工資。
還不至于要讓林沫沫一個小孩為了生活費問題發愁。
“可是我們家還欠了別人600塊錢。”林沫沫小聲提醒道。
這是節目組給他們設置的任務。
林程：“……”
——
屏幕外，觀眾看不到林沫沫本子上記了什么，但卻可以聽到父女二人的對話。
一時間，原本冷清的彈幕區熱鬧起來。
【納尼？之前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這對父女是看不上那200塊錢呢。】
【我也是。】
【這么看來，他們還挺在乎這點生活費的嘛。】
【好奇女兒那個生活費計劃上面是怎么寫的。】
【林沫沫：我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200塊錢確實太為難人了。】
【哈哈，現在是135塊了。】
……
這邊，見林沫沫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明顯還在為了生計問題自顧發愁，林程有些頭疼。
“這些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林程沉聲說道。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林程臉上的神色松動了幾分，又道：“任務的事我會解決。”
“去洗漱睡覺。”
林沫沫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么，不過，想到明天林程還要早起去上班，于是只能乖乖點了點頭：“好。”
二人簡單洗漱。
隨著屋內的燈關上，直播間的畫面也暗了下來。
——
直播間外，在電腦前坐了一天的陳宇三人都松了一口氣。
“程哥他們直播間的人氣是不是上來了一點？”王希看著直播間的動態數據，有些激動地說道。
陳宇應聲：“是上來了一些。”白天時候的在線人數還只有一千多一點，到現在已經漲到了3598人。
聞言，王希‘嘿嘿’一笑，道：“希望明天能再漲一點！”
周奇也在一旁點點頭：“最好能翻一翻！”
與兩人的期望不同，陳宇只希望明天的錄制千萬別出差錯。
讓林程去配送液化氣罐，那畫面，陳宇無法想象。
——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程在7點準時起床。
林程從里面出來，就見林沫沫已經起床了，換好了衣服，梳好了頭，疊好了被子，安靜地坐在床邊的矮凳上。
在她林沫沫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幾個碗碟，碗碟上又倒扣著幾個小碗。
見林程出來，林沫沫雙眸一亮，拿開了碟子上扣著的小碗，指著里面幾個包子對林程說：“爸爸，這是早飯。”
林程一愣，問道：“包子哪兒來了？”
“后面買的。”
后面？
林程不知道林沫沫指的‘后面’是哪兒，微微蹙眉。
“你出去了？”
“沒有，就在樓道里。”林沫沫說著，將林程帶到了樓道最右邊的地方。這里有個小窗戶，底下便是一條菜市場一般的小巷子，此時下面正混雜著各種叫賣聲。
“我買的就是那一家的。”林沫沫指著樓下正對著的一個包子攤子對林程說道。
接著，林沫沫又指著一旁一個小籃子，對林程解釋道：“我把要買的寫在小紙條上，用這個把錢和紙條一起掉下去給老板，老板就把包子放了進來。”
她和奶奶之前住的地方也是這樣，她們就經常這么干。
“……”看了林沫沫一眼，林程是在不知道是該夸她聰明，還是告訴她用不著做這些，這些應該是‘爸爸’來做的。
“走吧，進去吧。”
“好。”
‘父女’二人來到桌前，林沫沫指著林程面前幾個碗碟，依次說道：“這是白糖餡的、這是豆沙餡的、還有這個是芝麻花生餡的。”
這是林沫沫想到的省錢辦法，如果林程不出去吃的話，按這樣的搭配，每頓早餐就可以省下1塊錢。
“我不知道爸爸你喜歡什么口味的，所以就……”
林程的目光隨著林沫沫手指的方向落到幾個包子上——雖然包子是買的，幾個碗碟也破舊且滿是缺口，但是被林沫沫這么放著，倒有了幾分早餐的樣子。
“白糖、豆沙、還有花生芝麻。”林程說道。
林沫沫抬頭，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林程，問道：“你是說你喜歡這幾種口味？”
“嗯。”林程應聲，回答的語氣不像是在忽悠林沫沫。
——他確實喜歡吃甜食，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已，就連林家那邊的人也幾乎不知道。
見林程點頭，林沫沫笑了。
“嘻嘻，我也喜歡這幾個口味。”
因為不知道林程喜歡什么，她剛才就是把她喜歡的味道都買了，沒想到他們兩個喜歡的居然是一樣的。
“那這個也給你。”林沫沫將手里的糖包子掰下一半遞到林程面前的碗里。
看著碗里被掰得有些變形的包子，林程嘴角微抽。
“拿回去。”
聽到林程的話，林沫沫一愣，但很快便想到，她和包子大概是被對方嫌棄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那半個包子拿了回來。
一邊小聲道：“那我明天多給你買一個。”
“不用。”
“兩個夠了。”林程說道。
剛才女孩遞到自己碗里的那半個包子，他其實不嫌棄。這一點，就連林程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只是這小孩把半個包子分給了他，自己就吃半個……
林程在想：他們會不會成為真人秀節目中第一個‘爸爸’把‘孩子’餓死的組。
林程將最后一個花生芝麻的包子留給林沫沫，便準備收拾出門。
林程臨出門前，林沫沫叫住了他，將手中一個水杯遞給了林程。
“這里面的熱水，燒開的，你可以帶著出門。”林沫沫說道。
自己帶水出門，買水的那筆錢就又可以省下來了。
“哪兒來的？”林程問。
水杯是在昨天收拾的一堆雜物里找到的，至于熱水……
“我早上出去的時候，正好306的奶奶在燒熱水，我就請她給了我一杯。”
說罷，想到這個‘爸爸’的潔癖，林沫沫又趕緊補充道：“水杯我洗了三遍，還用洗衣粉洗了一遍，很干凈的，你可以放心用。”
林程：……
在他起床前的這一段時間里，這丫頭究竟做了多少事？
雖然內心依舊不太能接受這個不知道過去‘歷史’的水杯，不過，看著林沫沫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林程還是從對方手里接過了水杯。
“還有這個，今天的生活費。”林沫沫從信封里拿出準備好的三十塊錢遞給林程。
雖然她在努力掩飾，但還是藏不住那一臉肉疼的神情。
見狀，林程只從里面抽了10塊。
“在這里待著，不要亂跑，我下午回來。”對林沫沫簡單交代了一句，林程出門離開。
——
直播間里的觀眾卻開始議論起來：
【爸爸就這么出門了？把女兒一個人留在家里？】
【為什么爸爸不帶著女兒一起去工作？】
【就是啊，其他幾組爸爸都是帶著孩子一起去工作的。】
【雖然但是，既然是做節目，還是應該把孩子帶著吧。】
【沫沫太可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