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過,身首兩斷!</br> 那武者的眼眸中,充斥著驚恐,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就這么死了。</br> 唐銳沒有理會那個十四連環塢的武者,而是迅速來到倒地的少年身前。</br> 得到了煉藥法門的唐銳,此時已經是一個藥師,但是當他觸摸了一下少年的鼻孔之后,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br> 一滴口服的急救藥劑倒入少年的口中,唐銳低沉的道:“那個人已經死了。”</br> “你……你安息吧!”</br> 從來到第9532生存點開始,唐銳就知道在這個世上不斷的有人失去生命,可是現在,對這個正處于一生中最美年華的少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卻無比的疼痛。</br> 他的生命,不但逝去的早,而且還消逝在同族的手中。</br> “為什么?同樣是人,他為什么要殺我?他們為什么要殺戮我們的生存點,我……我該死,我不該帶他們……他們去生存點……”</br> 悲憤的聲音,從少年的口中斷斷續續傳出,此時的少年,呼吸變得急促。</br> 聽著少年的話,唐銳對于事情的經過已經有些了解,他能夠理解少年心中的想法。</br> “我……我對不起掌控者,我……對不起小花,我對不起……”</br> 在說出最后一個對不起的瞬間,一口血從少年的口中噴吐而出,這一刻的少年,眼眸中充滿了心痛。</br> 他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br> 唐銳看著那好似帶著無數憤怒的少年,心中的感觸在瘋狂的匯聚。他托起少年的尸首,順著少年逃走的路線,快速的前進。</br> 五分鐘之后,唐銳來到了一個生存點外。</br> 入口是打開的,十幾具尸體撲倒在血泊中,唐銳看著那小小的入口,小心的走了進去。</br> 簡陋的通道,此時橫七豎八的躺著衣著破爛的尸體,從這些尸體的打扮上看,這些人都是生存點的居民。</br> 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不是死在兇獸的嘴下,而是死在同類的刀劍下。</br> 而在走到一個類似議事廳的寬闊空間,唐銳看到了越發讓他感到難受的畫面,這些畫面,猶如人間煉獄……</br> 一雙雙瞪大的眼睛,好似在無聲的傾訴,又好似在瘋狂的咆哮,只不過,最終他們死不瞑目……</br> 唐銳穿過那寬闊空間,緩緩的朝著里面走,整個生存點中,沒有任何的聲息。</br> 人都已經死了!</br> 生存點的盡頭,是灰色的石壁。目視著那好似恒古不變的石壁,唐銳默然。</br> 他的面容很平靜,但是他的心,卻有一股火焰在瘋狂的燃燒!</br> 他從來都不曾認為自己可以挽救天下,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的卻是熊熊的殺意。</br> 殺殺殺!</br> 扭頭而去的唐銳,一步步走出了這個沒有了半點聲息的生存點。在通道走了一半的剎那,唐銳走向了生存點的茅廁。</br> 他來到茅廁存放糞便的十幾只木桶前,小心的將中間的一個打開,就見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嬰兒,正在呼呼大睡。</br> 包裹嬰兒的鋪蓋外,有一層油紙包裹。唐銳看著這個呼呼大睡的小家伙,輕輕的將他抱了出來。</br> 這……這是一個寄托了無數希望的小家伙。</br> 如果不是唐銳的聽力過人,這個小家伙的命運又該是什么樣的呢?</br> 雖然明王不動印的法門,已經肯定了這里只有一個生命,但是唐銳還是仔細的尋找了一番。</br> 沒有人!</br> 只有這么一個嬰兒還活著!</br> 帶著嬰兒,唐銳爬出了生存點,也就在他爬出生存點的剎那,唐銳感到一股殺意朝著他斬來。</br> 唐銳揮拳,明王不動身的力量,瞬間匯聚在了一拳之間。</br> 這一拳沒有招式,但是這一拳,卻蘊含著唐銳無邊的怒意。</br> 拳頭和刀光碰撞的瞬間,鋒利的長刀破碎,那朝著唐銳攻擊的身影,更是被唐銳的拳力,直接轟的倒飛了出去。</br> 也就在唐銳飛身而出的剎那,又有十幾個人朝著他沖了過來。不過就在這些人揮刀的剎那,有人大喊道:“不要動手,他不是十四連環塢的人!”</br> 喝聲中,眾人停了下來,而唐銳也將自己抽刀的手放了下來。</br> 來人穿著黑色的作戰服,而且每一個作戰服的左側,都繡著一條青色的龍。</br> 這種打扮的人,唐銳見過。地下城的守衛,都統屬于紫金四軍之中的青龍軍。</br> “他穿的是第一武院的服裝,應該是第一武院的人。”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臉色瘦削,卻給人一種兇悍的感覺。</br> 這個人的修為,是四品靈血戰將!</br> 不過以唐銳此時的目力,在看到此人的剎那,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種自信,一種可以戰而勝之的自信。</br> “里面怎么樣?”那男子看了一眼唐銳手中的嬰兒,低聲問道。</br> 唐銳的目光落在嬰兒的身上道:“他是唯一的活人。”</br> “這群該死的盜賊,他媽的!”有青龍軍的戰士怒吼,聲音中充滿了悲憤。</br> “快去追,不能讓他們跑了!”</br> “鎮守使,這一次就算去死,我也要闖一闖那該死的十四連環塢。”更有人揮刀怒吼!</br> 而那男子卻沉聲的道:“都給我閉嘴,我們這一次來晚了,去十四連環塢,你們是不怕死,但是葬身在弱水中,那是白死!”</br> 說到這里,此人的目光落在唐銳身上道:“我乃是星陽地下城副鎮守使秦占雍,閣下如何稱呼?”</br> “唐銳。”唐銳說話間,目光冷冷的盯著秦占雍道:“十四連環塢在哪里?”</br> “十四連環塢在距此有三十里的弱水湖中,這些人……不,應該說這些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他們作為武者,不但不庇護人族,反而對人族的生存點燒殺掠奪,心狠手辣,可恨至極。”</br> 秦占雍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憤恨的道:“可惜,我們沒有辦法進入弱水湖,再加上這些兇殘的家伙行事小心詭秘,所以一直都奈何不了他們。”</br> “王者不能出手嗎?”唐銳一字一句的道。</br> “弱水湖中,有頂級兇獸,王者不出,這兇獸王者不動,一旦有王者出手,那就是挑釁這頂級兇獸。”</br> 秦占雍嘆了口氣道:“兩年前,有王者出過手,卻被那弱水湖的兇獸王者擊傷。”</br> “至于其他辦法,不是沒有想過,但是這些兇徒狡猾異常,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br> “你帶好他。”唐銳沒有再問,而是將那嬰兒朝著秦占雍的手中遞了過去。</br> 秦占雍一愣,雙手接過嬰兒道:“你這是要去哪里?”</br> “殺人!”唐銳騰空而起,飛速的朝著十四連環塢的方向,快速的沖了過去。</br> “唐銳兄弟,我們渡不過弱水湖的弱水,根本就傷不了那些賊人,還有十四連環塢中,足足有十四個靈血戰將,你去了不是他們的對手。”</br> 就在秦占雍大喊的時候,唐銳已經走遠。</br> “頭兒,我們該怎么辦?”一個模樣精明的青龍軍士道。</br> “走吧,跟著去看看。”秦占雍道:“你們留下十個人收拾一下,不要讓他們……”</br> 讓他們怎么樣,秦占雍沒有說,但是他的下屬都明白。</br> “能夠進第一武院的,都是天才,可是天才也不能因為心中不舒服,胡亂添亂。”那精明的下屬不爽的埋怨道。</br> 聽到這埋怨,秦占雍冷冷的道:“別胡說八道,遇到這樣的事情,誰不義憤填膺!”</br> “咱們是遇到多了,司空見慣,但是他是第一次!”</br> “總有一日,老子要踏平十四連環塢!”</br> 說話間,秦占雍就帶著人沖了出去,三十里的路程,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并不是太遠,也就是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已經沖到了弱水湖外。</br> 蒼白的弱水,沒有任何的波瀾,這里飛鳥不渡,能夠生存在這里的,除了那些掌握著渡過弱水辦法的十四連環塢群盜,就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小蟲。</br> 唐銳站在湖邊,默默的看著那弱水,而在唐銳的百丈之外,有一艘不知名木頭做成的小船,正漂浮在弱水上。</br> 小船中,十幾個盜賊,正在放肆的說笑。</br> “小子,看什么看?是不是想要為生存點的那些人報仇?哈哈哈,爺爺就在這里,來啊來啊!”</br> “年輕的小輩,來到這里,我就教你一個乖,所謂強食弱肉,從來都是這樣,你要是羨慕爺們兒大口吃肉,那不如過來一起享樂啊!”</br> “小子,來了我們十四連環塢,不但能大口吃肉,還有王者大人的庇護,哈哈哈,比成天鉆地洞,不知道強了多少。”</br> ……</br> 秦占雍沒有朝著那些兇徒對罵,對這些已經沒有任何廉恥心的人,罵他們純粹就是浪費唾沫。</br> 對付他們最有利的辦法,就是尋找時機,一道將他們斬殺。</br> “唐銳,走吧,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對付這弱水,等咱們有辦法了,再……”</br> 就在秦占雍說話的時候,就見本來站立的唐銳,眼眸中突然精光一閃,而后騰空,朝著弱水沖了過去。</br> 看著唐銳沖出的身軀,秦占雍大吼道:“唐銳快回來,這弱水不但落葉難浮,而且有巨大的侵蝕毒性,即使是靈血戰將,在里面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快回來!”</br> 那小船中,正在嘲弄唐銳的盜賊,在看到騰空而起的唐銳時,一個個仰頭大笑起來。</br> 他們和唐銳的距離太遠,唐銳根本就挨近不了他們。</br> 他們一個個昂頭看天,等待著唐銳掉落在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