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你怎么樣了?難受不?我去給你倒杯水。”男人穿著棉質睡衣,問道。
我愣了一下,揉揉眼睛,說:“……我怎么在這兒?”
男人皺著眉頭說:“你還說呢,我在家怎么囑咐你的?讓你平時多運動運動,你看看你,跑了三千米的馬拉松比賽就暈倒了。還是你朋友把你送回來的呢。”
我低下頭沒說話,看著男人一邊搖頭一邊走出房門。
這是十五歲的自己吧?
我拉開被子,腿還能動,不是殘廢。
十五歲,才高一呢。
我慢吞吞的躺下,放松全身,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感。
明明已經,死了啊。
“小麒?”男人打開門,看我發(fā)愣問了一句。
我轉頭,勾著嘴角盡力讓笑意明顯,說:“我沒事,勇叔晚安。”
勇叔很少看我笑,這下以為我心情還不錯,于是點點頭,關上房門。
我躺在床上,不確定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
十六歲和小癟三逃課,跟著別人罩場子。
為了救所謂的大哥,被仇家砍斷了跟腱,跟腱斷了又沒錢治,就變成了殘廢。從學校退學,在道上謀生。
二十歲腦子還算靈光,給道上的人出謀劃策,搶地盤分貨,即便是腿廢了,道上偷雞摸狗的事情也沒少參與。
三十歲開酒吧賺錢,被仇家逮到,強行灌了新式毒品。
醒了之后,就到這兒了。
怕是死了吧。
意識逐漸被黑暗侵蝕。
“小麒,醒了嗎,快點起床該吃飯了。”
我睜開眼,白色的墻面因為常年潮濕有些脫落。
不是夢。
我重生了。
我起床,四處沒找到我的西裝,才想起來我現(xiàn)在才高一。
于是把柜子里的校服拿出來,穿戴完畢后,走出房門。
勇叔是我繼父,我媽死了之后,他沒有再續(xù)弦,獨自一人把我撫養(yǎng)長大,可是我不爭氣。
“快過來……誒你怎么?”勇叔疑惑的說道。
我扯了扯校服下擺說:“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你不太喜歡穿校服所以今天突然穿了我有點吃驚……”
十五六歲正是叛逆的年齡,那個時侯自己的確不穿校服,整天穿著黑色體恤在一群白襯衫的學生中蹦來蹦去。
洗漱出來,勇叔已經開始吃早餐了。
我坐在椅子上,清淡的粥,兩盤醋溜黃瓜,幾個咸鴨蛋。再平常不過的早餐卻讓我眼眶有些發(fā)熱。
“沒胃口嗎?”
我沒說話,喝了一大口粥來回答。
吃完早飯后,勇叔拿著公文包準備上班,說:“自行車鎖的鑰匙在鞋柜上,別忘了拿。”
我搖頭,說:“我今天想走路去學校。”
“走路?”
我沒應聲,穿上鞋子先跑出門。
好久沒有用過腿了。
跑起來真的可以吻到風。
“林麒,交作業(yè)了。”扎著一根麻花辮的女生對我吼道。
我翻了翻書桌,除了涂鴉的草稿紙以外什么東西都沒有。
于是我聳肩,看著女生氣急敗壞的離開,有些頭疼的摸了摸頭。
上輩子高中壓根沒學過,哪兒會安安生生的做作業(yè)。
“哥們,牛逼啊,三千米都跑下來了。”一個胖子摟住我的肩膀說到。
我挺直后背,讓胖子夠不到我的肩膀,說:“你怎么來了?”
胖子是體育生,平時很少來教室上文化課。他也是我高中的死黨。
史富!交作業(yè)!”
“哎喲我的好班長誒……”
“你別給我來這套!”
兩人正吵鬧著,班主任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于是教室瞬間鴉雀無聲。
等班主任悠悠的走了之后,教室才開始吵鬧起來。
“對了,林麒,你想報哪個社團啊?”
我搖頭說:“我懶得去。”
“真不去,誒咱們班上的袁大小姐可是報了圍棋社,別怪哥們沒提醒你啊。”史富拍拍我的肩膀。
我抬眼,正對上袁安轉過頭看我的眼神,她立刻就轉過了頭,耳朵通紅。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煩不煩?”我粗聲說道。
“誒你有沒有數學書?”我用手肘戳了戳旁邊的眼鏡妹。
眼鏡妹像是被嚇到一樣,飛快的收回手,隔了好久才輕聲問:“你……想要什么……什么書……”
“數學書。”
眼鏡妹在書包里翻了半天,才把書遞給我,說:“別撕太爛了可以嗎……我回家好粘一些……”
“……誰說要撕你的書了?”
“可是你平常都……”眼鏡妹說著,眼圈都紅了。
我回想了一下,以前確實沒怎么上課,已經欺負到撕書了?
我天。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眼鏡妹,只好輕咳一聲,拍了拍她的頭,說:“恩那什么……以前好像經常欺負你……抱歉啊……以后不會了,請相信我。”
可能是我語氣太認真,眼鏡妹愣愣的盯了我一會兒,才別扭的問:“你……你想學習了嗎?”
我笑笑,把數學書翻開,上頭的筆記字跡娟秀。
“不能再讓家里人失望了啊。”
我在一個很爛的班,爛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全年級二十六個班,按照英文字母來算,我們班就是Z。
學霸班在頂樓,專用電梯和良好的內設。我們這種壁扇都不允許隨便吹的班級,只好一面說著自己不屑進學霸班,一面羨慕他們的良好福利。
“誒年級前一百的名次出來了。”
“去看看?”
同年級的學生在二十六班門口說著話離開。
我說:“誒眼鏡妹,你不去看?你好像是班上唯一一個前一百吧?”
眼鏡妹眼里的光亮黯淡了一下,輕聲說:“我……我英語太爛了……這次考了六十幾……可能被刷下來了……”
“沒勇氣去看?”我捏了捏手指說。
眼鏡妹愣了下,輕微的點了點頭。
“我陪你去看吧,作為回報,你幫我補數學吧。”
我扯了扯眼鏡妹的袖口,往外走去。
雖然沒有轉頭,但是我清楚的聽到身后一直緊跟著的眼鏡妹的腳步聲。
精英榜放在大廳里,面前擠了一大堆的人。
我瞅了瞅自己的校服,在吊車尾的班級里連校服也跟別人有差距。
我咳嗽一聲,讓眼鏡妹等著,自己往里面擠去。
“誒你他媽誰啊推什么推?”一個臉上凹凸不平滿是痘印的男人惡狠狠瞪著我。
我摸摸鼻子說:“我是林麒。”
那男人大吼說:“誰他媽問你是誰了你傻逼啊?”
我笑了兩聲沒搭腔,往里頭繼續(xù)擠。
雖然前世打架斗毆的實戰(zhàn)經驗有,不過以現(xiàn)在這個身板,還是少惹事比較好。
“操……眼鏡妹叫什么來著?”我好不容易擠到榜前,卻忘記眼鏡妹的名字。
我轉身,看著黑壓壓的人頭吼了句:“眼鏡妹你叫啥名啊?”
“楊……楊冰倩。”
聽到回話我扭頭繼續(xù)找。
操,還真他媽出榜了。
精英榜里頭沒有她的名字。
“嘖,吊車尾的班都來看精英榜了?誒哥們,你找著你名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