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辦內的情況一切照舊,夏言、伍嘯林以及縣委書記錢萬載之間的明爭暗斗并沒有給這個單位帶來太大的波瀾變化。
門口的宣藝冉依然在她工作了幾年的崗位繼續奉獻著,熱情洋溢的接聽著每一個電話,整理收到的每一封信件,雖不說稱得上多么的負責,但至少可以保證不會出錯,也算是這個花瓶一樣的妹紙在工作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了。
大學生劉振鵬繼續松鼠一般的在辦公室內躥來躥去,就沒個安分的時間,仿佛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力氣一樣,不是幫著這個做完表格,就是幫著那個起草演講稿,就好像如果不這樣做就不能證明他還是縣委辦的一員似的。也許在他看來,一個初入體制內的小年輕,只要能主動挑起整個單位的擔子,那么就一定能快升遷,但實際上呢?從他現在仍然跑腿打雜,而夏言卻一躍成為了縣委辦領導者的事跡看來,就很能說明一些什么了。
再看被磨平了棱角,變得世故圓滑的猥瑣大叔謝松德,他的行為規范就與劉振鵬完全相反。在漫長的體制生涯,他早已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所以他的行事風格向來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每天初到單位,他所要做的,先是挑出容易寫的件交給整天無事殷勤的劉振鵬,再去核對那些已經不知道核對了多少遍的組織部任免名單,等到了規定上交日期的前兩天,再交到組織部。等到一切的材料件都整理完畢以后,他會故意留下一點尾巴,然后打開頁瀏覽瀏覽桃色新聞,深度觀察觀察娛樂圈的某些艷星動向,最后再在下班的前一刻,將自己留下的那點尾巴打掃干凈,向夏言交工等待下班回家。
對于這個年大叔謝松德而言,他的工作態度就是這樣,該是自己的,絕不含糊,不該自己的,也絕不像劉振鵬那樣大包大攬。
然后是眼鏡男金立洲,他的工作風格和謝松德很像,展現出一副既不消極怠工,又不積極向上的工作態度,就像是一只沒有侵略性的溫順小貓,很容易獲得大家的好感。不過只有夏言與和珅能看得出來,他實際上是一只有著溫順外表,隨時等待出擊捕食機會的獅子。
除此之外,被和珅引以次好評的金立洲,他的工作方式要更勝謝松德一籌,他不像謝松德那樣只是為了工作而工作,他每天到了辦公室以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給自己制定一份詳細的工作計劃。這份工作計劃有一次趁著金立洲上廁所的時間,夏言看過一眼,由衷敬佩,上面不僅標明了自己今天應該做些什么,怎么做,還規定到了每一個鐘點,甚至就連需要查閱哪些資料,自己可以從得到什么經驗或者教訓都一一記錄在案,是一個讓人不得不留心的冷角色。
在離金立洲不遠的辦公室角落,是辦公室除美女宣藝冉以外的唯一女性,年大姐任鳳娟,她主管保密局,也許正是出于這種工作的特殊性,才在分配辦公位置的時候,把她分到了角落里吧。
不過雖說是保密,但是對于一個在全國只能算是下等的廬江縣,似乎也并沒有什么秘密需要保的,每天就是通篇一律的檢查全縣的核心密碼以及其他的普通密碼是否有泄露的可能。再要不就是收一下黨政機關的秘密件和內部傳真,僅此而已,只有給一些新近的保密人員培訓的時候,她的工作內容會有些變化,否則在一般的時候,她可以算是整個縣委辦最閑的差使了。
至于那個永遠把自己鎖在辦公室內,仿佛和整個縣委辦班子隔絕開來的大秘書賴偉倫,其實他的事情是最多也是最雜的。不僅負責縣委辦公室的材料、件以及各種黨政機關刊物校對行,還要負責整個縣委的件收,更要負責整個縣委的書立卷和檔案資料的收集、整理和保管。就這些事情,要放在外面,估計就是精力最旺盛的劉振鵬來做,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但賴偉倫卻每天都能按時交工,從不拖欠,而且保質保量,算是縣委辦內最有工作效率的一個人了。
對于他們而言,夏言與伍嘯林,整個縣委辦與縣委書記錢萬載,他們之間的明爭暗斗雖然可能就在眼前和身邊,但由于心態的差距,讓他們仍感覺到那就像是神仙打架一般遙不可及。
也許,聰明的金立洲和神秘莫測的賴偉倫能夠感同身受,可他們卻一同明哲保身的選擇了沉默。
時間就在這些各有特色的普通人的尋常工作流逝過去,期間夏言不斷的在外面的辦公室和主任辦公室之間穿梭,不過伍嘯林卻陷在了自己的勵志和約拿情緒糾結著,所以并沒有和夏言做過多的交流。
在找不出特點的工作,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時間,辦公室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猥瑣大叔謝松德,他迅而麻利的關掉了新聞界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名為《廬江信息》的件編輯。從那洋洋灑灑的大版面來看,這份件已經宣告完成了,可是謝松德就是在最后的落款位置上磨唧了半天,最后才幾乎是踩著下班的點,將完成稿交到了目前縣委辦的直接領導夏言手上做最后批閱。
除了謝松德,其他人也都是一樣,都會快而準確的完成自己的工作,等待著下班。
與整體加班不斷的私營企業不一樣,在體制內,除了突擊任務,很少有人會有加班的任務,按時下班,可以說是深得所有公務員們貫徹的一條鐵律。
在夏言的準許下,辦公室的同志們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夏言走進了伍嘯林的辦公室,見伍嘯林仍然一副陷在約拿情結里的糾結模樣,不由笑道:“伍主任,都說下班一身輕,怎么您還眉頭緊鎖啊?”
伍嘯林看了夏言一眼,然后嘆道:“夏言,知道嗎?其實我本不想搞這么多事出來的,我只想借著家里的關系,平穩過渡到縣委辦主任的位置上。”
夏言聳聳肩:“伍主任這話就不對了,我認為只要在體制內,就沒有平穩度過的地方,當然,除非是計生辦或者是關愛下一代委員會那種冷衙門,憑伍主任你的家庭關系,要想轉正一定是很容易的事情。”
伍嘯林雖然被和珅評定為“膽小怕事沒主見”,但畢竟還不是傻子,他明白夏言的意思,所以長出了一口氣,然后對夏言道:“好吧,我知道了,既然已經上船了,咱們就只有一路走下去了,夏言,你準備準備吧,我們去蜀香飯莊。”
夏言微微一笑:“報告伍主任,我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整裝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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