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團剛剛回來,一章四千多的做補償。</br>
“你的報告我看過了。”傳說6建章對手下探子的態(tài)度都很好,阿貓阿狗只要想見他,辦公室的大門永遠為他們敞開著。有什么困難、缺錢了,只要找到他這,無論十塊八塊或多或少是有些幫襯的。但是對于自己手下的軍官,6建章卻似乎從來沒有過笑容,現(xiàn)在面對筆直站立在桌前的戴季良也是這副死板著的尊容。“一句話,很大膽呢。”</br>
“統(tǒng)領(lǐng)法眼如炬,志翔是對北洋一貫的操訓(xùn)體制做了些變動,”戴季良在6建章的逼視下依然不卑不亢的回答著。“不過要想能練出一只精兵來,不加大操訓(xùn)的力度,恐怕總歸是于事無補的。”</br>
6建章早就從下面的人嘴里知道了這兩天戴季良的一舉一動,剛剛到任就弄得舉營不安,顯然有些操切了。6建章有心將戴季良這份呈文駁了回去,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當(dāng)初要人的目的,不由的就是一番權(quán)衡。這警衛(wèi)軍上下溜須拍馬的不少,但是能象戴季良一樣做些實事的還是太少了,實在不宜寒了對方的心。曹仲珊一個布販子能做到今天第三師師長的位子上,還不是那個吳子玉幫他練出了一只強軍,而要用人顯然先要容人,戴季良啊,戴志翔,你會是我的吳子玉嘛?6建章思前想后,用異樣的眼神反復(fù)打量著戴季良,最終點點頭。“你去做吧,有什么擔(dān)待,我替你擋著。”</br>
“多謝統(tǒng)領(lǐng)。”戴季良自是不知道剛剛這一刻6建章腦子里轉(zhuǎn)了那么多道道,但是對方很有魄力的為他擋風(fēng)遮雨,自然也讓他心生好感。“請6老總放心,志翔絕不辜負統(tǒng)領(lǐng)您的信任……”</br>
“你們這些人,不是軍官就是軍士,至不濟也是一個上等兵,知道為什么把你們挑出來嘛。”有了上面的支持,再加上初步理順了和幾個連長的關(guān)系,戴季良終于可以放手大干了。“因為你們都Tm認字。”看著眼前區(qū)區(qū)二十幾個人,戴季良火氣就上來了,五百來號人連幾名少尉軍官在內(nèi)會讀書寫字的就這么點,可想而知軍隊的素質(zhì)差到什么程度了。</br>
“有人說不會寫字打仗才大膽,這Tm是什么混賬話,”戴季良破口大罵。“不識字,你知道什么是忠孝理智信嗎?你知道你是在為誰打仗嗎?你知道手上的武器怎么操作嗎?”接連的問句,頓時讓不少人若有所思。“把你們挑出來就是讓你們這些識字的作為全營整訓(xùn)的標(biāo)兵,老子會把在德國、在日本學(xué)到的東西都教給你們,有不愿意的,現(xiàn)在可以提出來,我立馬放你們回自己的連隊去,有嗎!”戴季良咆哮著。</br>
“報告營長,沒有。”聽到戴季良說要手把手的教他們最強的軍事技能,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桿大聲的回答著。</br>
“我聽不見,說的像個娘們一樣,大聲點,有沒有?”戴季良氣勢十足的再次逼問著。</br>
“報告營長,沒有。”二十幾個人一起用力的吶喊著,頓時有如打雷一樣讓一旁正常操訓(xùn)的各連也不知道生了這邊什么,一個個都伸直了脖子向打量著。</br>
“很好。”戴季良用餓狼看著肥羊的眼光陰笑著。“若要是再想退出,就別怪老子賞他吃軍棍了。”看看還是沒有人移動腳步,戴季良點點頭。“現(xiàn)在,全體都有了,十五公里武裝越野跑,開始。”戴季良一聲令下,由副隊長馬康為,以他自己壓陣,二十余個人以一種難以描述的浩浩蕩蕩之勢跑出了軍營……</br>
“二狗子,你消息靈通,你說說教導(dǎo)隊這幫人怎么這么拼命啊。咱們兩操一訓(xùn),每天累得還像死狗一樣,他們整日介三操兩訓(xùn),難道是餉銀比咱們多嘛?”對于某個下等兵的疑問,整個第三營其他官兵都有相同的感覺,這幫人難道吃飽了撐的?</br>
“你們不知道吧。”下等兵口中的二狗子神神秘秘的對著身邊那幾雙好奇的眼睛,表著自己打探來的、戴季良故意散布的、半真半假的消息。“教導(dǎo)隊這幫人,每天都是三頓干飯,每天不是雞子就是大肉菜,你說能和咱們這一干一稀一樣嘛。”</br>
“真的嘛?天天吃肉?那咱們啥時候有機會也進教導(dǎo)隊啊。”另一個大兵一聽饞的直流哈喇子。</br>
“能假的了嘛,你不知道就這幾天營部已經(jīng)開了兩口大豬了,那豬肉你吃到了嗎?沒有吧?告訴你都進教導(dǎo)隊肚子里啦。”二狗子說著自己也舔了舔嘴。“說到進教導(dǎo)隊,就憑你?得了吧,爺們也沒進呢,知道不,進教導(dǎo)隊得識字,然后營長手把手教你真功夫,還包會。”</br>
“是不是就是營長把丁連長一下子打地上那幾手真功夫?”人都是好奇的,所以真相才會在口口相傳中扭曲變形。</br>
“豈止啊,營長上任那天露的那幾手都有傳授。”感情這位二狗子也是北京人,所以侃起來那就沒邊了。“大家伙知道不,在過去,要想學(xué)真功夫,你得先伺候師傅,把他老人家伺候得了,那才會漏個一星半點給你,真功夫那是傳子不傳女的,你就甭想了。”</br>
“那營長會把這功夫交給咱們嘛?”幾個兵湊在一起就幻想起來了。“要是能學(xué)到營長的半成功夫,咱也出去顯擺一回。”</br>
“估計有可能。”二狗子煞有其事的分析著。“這都傳了二十幾個了,說不得立下大師兄,接下來再讓他們往下傳,那咱們就是徒孫那輩的。”</br>
“張二狗子,你胡說什么呢。”正說著,班長回來了,過去就是一個毛栗子。“閃一邊去。”看著訕笑著讓出位子的二狗子,班長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你們就光看著人家吃香喝辣的,你們知道教導(dǎo)隊受什么樣的苦嘛?用腿從西直門跑到通州,一天一個來回,你們吃得消嘛?三操兩訓(xùn),那是白操白訓(xùn)的嘛?別的不說,每天光學(xué)習(xí)營部條例、單兵手冊就得一個半鐘點,還要討論,你們有那能耐嘛?沒有吧,那每天在地上摸爬滾打,光在地上爬就有兩三種姿勢,不到一尺高的地方灑滿了荊棘條,就叫你從下面爬過去,一個抬身,背上就得多兩血窟窿,這些你們撐得下來嗎?”</br>
“那按班長您的說法,進教導(dǎo)隊不是活受罪嘛。”二狗子往班長跟前湊了湊。“那這幫孫子干嘛這么起勁啊。”</br>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個時代,洋煙還是很貴的,所以班長掏了半天,才掏出一根抽了半截的,小心翼翼的拿出洋火給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意猶未盡的長出一口氣。“這幫家伙日后要大用的。”班長指點著。“等教導(dǎo)隊解散了,所有人都要回到原部隊擔(dān)任教官。除了部隊長,其余的見官大一級,那可就牛了。以后升遷也緊他們先來。可惜老子不識字啊,否則,調(diào)進去鍍鍍金,出來排長輪不上,至少一個中士沒得逃的。”</br>
“那么說,馬連長日后可就是馬副營長了?”二狗子別的不行,這方面倒是才思敏捷,這也和北京地處皇城根下,是個人都會揣摩政治。“那鄂副營長怎么辦?戴營長莫不是要排擠他吧。”</br>
“排擠,鐵桿莊稼說沒就沒了,排擠怎么的。官大一級壓死人呢。”二狗子的疑惑同樣存在鄂濤的心里,這不,姓戴的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原本身邊幾個人都不是被收買了,就是自覺站隊站到對方那去了,雖然戴季良還讓他管著營務(wù)、關(guān)防,但是這朝不保夕的感覺,讓他郁悶的只能以酒解愁啊。</br>
“那副管帶一個月好歹還有三十幾塊洋錢呢,要丟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對話的是鄂濤的女人,滿洲婆姨可是掌著內(nèi)宅大權(quán)的,這年月,誰家沒有三親四眷的,鄂濤拿回來那點錢,除了夠自家開銷以外,還接濟著不少親朋好友,要是真短了這點,怕是有幾家就得活活餓死。“好了,少喝一點,大老爺們,不會去想些辦法,求個門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br>
“你煩不煩,老娘們話就是多。”眼見得酒意上來了,鄂濤說不得就拿自己婆娘出氣了。就在此刻,院子外的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誰呀,***煩死了,找不痛快呢。”鄂濤一撥身上的軍衣,光著膀子,一手操槍,就走出屋子,準備著給不知趣的敲門人一個好看。</br>
“喲,之長兄,你這是演哪一出啊。”門打開了,迎面卻是戴季良笑瞇瞇的那張臉。“你這地可不好找,虧我還買了六必居的醬菜和外館肉車子姚三的豬頭肉,你就這么迎接我呀。”</br>
“戴營長,我以為隔壁小子再瞎胡鬧呢。”鄂濤雖然舌頭也大了,但是人卻一激靈,清醒了。“里面請,快,里面請,屋子里的上茶,上好茶。”</br>
戴季良撲哧一笑,他不禁想起了那副“坐,請坐,請上坐,茶,上茶,上好茶”的對子。他擺擺手,“得了,甭難為嫂子了。我走過來都瞧見了,你這光景也不怎么地,咱哥倆就著你那劣酒,在外面邊喝邊聊一會就成了。”</br>
“成啊,”既然戴季良把話說這樣了,也容不得鄂濤再矯情。“就是沒有菜,怠慢了營長啊。”</br>
“這不是菜嗎。”戴季良舉舉手中的東西。“醬菜,你拿給嫂子,豬頭肉也留一半。”說著他毫不客氣的找個小凳子,一**坐到矮桌前。“我說之長兄,這該不會是從你家炕頭上拿下來的吧,怎么這么矮呀。哎喲,還有油氽花生米,好東西,最下酒了。”</br>
“營長,今天沒帶隊集訓(xùn)?”鄂濤從房里轉(zhuǎn)出來,手里又拿了一副碗筷,放在戴季良面前,替他滿上酒,自己也坐了下來。</br>
“哪能老繃著,放這些猴崽子們一天,讓他們緩緩。”戴季良也不用筷子,拈來一顆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著。“剛才去了段總長那里坐坐,徐處長也在,聊了會日本和德國的故事,雖然不是直接長官,可是也不能過河拆橋不是。”戴季良這么說也是在警告鄂濤,想必鄂濤當(dāng)然聽得懂。“出門時想了想,你我兄弟搭伴,可連你的情況都不熟悉,這隊伍肯定帶不好,這不,知道你在家順道就溜達過來了,做個惡客,不打攪你吧。”</br>
“哪里話,營長能來蓬蓽生輝啊。”鄂濤虛應(yīng)著。“兄弟就這情況,讓營長見笑了。”</br>
“還叫什么營長啊,叫志翔吧。”戴季良搖搖頭,糾正著鄂濤的稱呼。“不過不會吧。你好說也是個少校,一個月三十來塊,就眼下這光景?之長兄該不會去賭了吧。”</br>
“賭錢?”鄂濤苦笑一聲。“我還要有這本錢的。”雖然八旗子弟吃喝嫖賭的不少,但是潔身自愛的也總有個把的。“大清朝沒了,鐵桿莊稼也沒了,三老四少活不下去的海了,我在警衛(wèi)軍還有口飯吃,少不得幫襯幾個,也就是個意思,誰叫咱們是滿人呢,自己不幫自己,還等大總統(tǒng)恩賜啊。”</br>
戴季良心里冷笑著,滿清二百多年,雖然給中國留下了不少前明沒有的版圖,但是造的孽更多,這叫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全部報銷。但是他話不能這么說。“想開點吧,天下沒有長盛不衰的帝國,若是老是計較過去,那這人、這國還怎么前進呢?”說到這,戴季良問著鄂濤。“之長兄是什么個出身?怎么就到了警衛(wèi)軍的。”</br>
“我比不得志翔你是兩國的高材生,家里原來花了老大的關(guān)系讓我進的6軍貴胄學(xué)堂,原本想畢業(yè)后分在第一鎮(zhèn),熬個十幾年能有個好進身,沒想到風(fēng)云變幻,現(xiàn)在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啊。”</br>
“那家里還有什么人嗎?”既然是家訪,戴季良總要問個明白的。</br>
“阿瑪和額娘回了奉天,那里還有些家產(chǎn),日子總還過得下去,北京還有幾個親朋好友要我照顧,否則我也回奉天了。至于這房子里就我和屋里的兩個人了。”鄂濤知道戴季良想了解些什么,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個清楚。</br>
“關(guān)系簡單的也好,否則,”戴季良指了指上頭。“我還是這句話,咱們以后一個馬勺里燴飯吃,還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才是。”戴季良阻止鄂濤開口的舉動。“先聽我說完,6老總盯得緊,想必營里不會有太多的虧空,這點很好,我不希望有人在公費上動手腳,我不會,希望你也不會。但是之長兄這邊情況也不能不顧及,連里和營里的辦公費、特支費,我已經(jīng)撥出去做日后給弟兄們加餐的開銷了,剩下的錢用于迎來送往也不會剩下很多,這樣你再從其中每個月領(lǐng)十塊錢,也算志翔的一點心意。”</br>
“這?”</br>
“這什么這?我還是營長,我說了算。”戴季良這就算一錘定音了。</br>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鄂濤牙一咬,這錢燙手啊,但是不拿也不行,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就當(dāng)個聽話的木偶吧了,鄂濤如是想著,于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以后,營長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br>
“誒,之長兄何出此言,志翔不是這個意思,好了先不說這個了,我還有好多事務(wù)要和之長兄商議呢,來先喝酒,咱們慢慢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