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回三門峽市區(qū)之前，我們先去了一趟趙村長家。</br> 得知老趙的死訊，趙老伴哭得死去活來，當(dāng)場就暈死過去。</br> 大家手忙腳亂好不容易讓趙老伴蘇醒過來，醒來之后，趙老伴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一句話也不說，渾濁的淚水順著長滿皺紋的眼角緩緩滾落，就像一只只晶瑩的蟲子，一只接一只爬出眼眶。</br> “老趙媳婦，對不起，我沒有遵守對你的承諾……”老楊垂首站在床邊，就像一個認(rèn)錯的犯人，豈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直沉默的趙老伴突然翻身而起，一記響亮的巴掌甩在老楊的臉上，打得老楊往后退了一步。</br> 啪！</br> 清脆的耳光聲讓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非常清楚。</br> “哎，你這老婆子……”老鳥趕緊上前喝罵道：“你怎么出手打人呢？你這是襲警，信不信我把你抓起來！”</br> “老鳥，讓開！”老楊捂著半邊臉頰，低聲說道。</br> 老鳥皺了皺眉頭，挽起袖子道：“楊隊，這老婆子也太不像話了，我非得……”</br> “我讓你退下！”老楊發(fā)出低沉的怒吼，兩顆眼球都鼓了起來，很少見他這樣冒火。</br> 老鳥抿了抿嘴唇，趕緊閉上嘴巴，滿臉不悅地退到邊上。</br> 老楊嘆了口氣，放低聲音對趙老伴說：“對不起！老趙的死確實(shí)我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要打要罵我都認(rèn)了，只要能讓你好過一點(diǎn)！”</br> “你這個混蛋！”趙老伴怒罵著撲向老楊，情緒非常激動，就像精神病院出來的瘋老婆子。</br> 李鐵楠和曹亦同時踏前一步，一左一右架住趙老伴。</br> 李鐵楠勸慰道：“大媽，你冷靜一點(diǎn)！趙村長出了事，我們也很難過！”</br> “是呀！”曹亦跟著說道：“你不能完全怪責(zé)楊隊長，隊長對老趙的死已經(jīng)非常自責(zé)了！”</br> “放開她！”老楊抬起頭來，聲音中帶著一絲威嚴(yán)。</br> 李鐵楠和曹亦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得無奈地松開手。</br> 她們剛剛一松手，趙老伴就像沖出柵欄的牛犢子，一頭撞進(jìn)老楊的懷里，一邊大聲哭喊一邊瘋狂地?fù)]拳砸向老楊的胸口，老楊的胸口被擂得咚咚作響。趙老伴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常年干活讓她的拳頭很有力量，砸在老楊胸口上的力道一點(diǎn)也不小，但是老楊從始至終都沒有吭聲，只是緊緊地咬著嘴唇，承受著趙老伴的拳頭。</br> “你這個騙子！你們這些做官的都是騙子！臨走之前你跟我保證過什么？你保證老趙會平安無事地回來！可是你做到你的承諾了嗎？老趙死了！老趙再也回不來了！而你卻還好端端地活著！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你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要不是你們的到來，老趙也不會死！現(xiàn)在人死了，兇手也沒抓到，廢物，國家只會養(yǎng)你們這樣的廢物！”</br> 趙老伴越罵越厲害，眾人聽在心里都很不是滋味。</br> 其實(shí)我知道，老楊他們都已經(jīng)盡力了，甚至可以說拼了命去緝拿兇手，但是兇手實(shí)在是太狡猾了。</br> 雖然我不是警察，但是我能理解他們現(xiàn)在的心情，本身沒有破案就已經(jīng)很內(nèi)疚自責(zé)了，現(xiàn)在還要被百姓罵成廢物，心中肯定非常難過。</br> “夠了！”老鳥再也按耐不住，伸手抓住趙老伴的手腕，生氣地怒吼道：“你再這樣鬧下去，我真的會抓你回警局的！”</br> “你們這些臭警察，沒能耐抓兇手，就只會欺負(fù)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來啊，你來抓我啊！今兒個我跟你們拼了！”趙老伴返身從廚房里拎出一把大掃帚，劈頭蓋臉地朝我們打過來，邊打邊罵：“滾！都給我滾！”</br> 曹亦躲閃不及，掃帚當(dāng)頭落下。</br> 這種掃帚是竹掃帚，用竹枝捆綁的，比普通掃帚要沉，打在身上還是很疼的。</br> “小心！”我一個箭步跨過去，就像母雞保護(hù)雞仔一樣，展開雙臂，將曹亦護(hù)在懷里。</br> 掃帚沒有打中曹亦，卻打中了我的腦袋，竹簽掃過我的臉，在我的臉上留下了數(shù)道血痕，一片火辣辣地疼。</br> 眼見趙老伴的情緒如此激動，我們也只好抱著腦袋，狼狽地逃出趙家。</br> 趙老伴橫握掃帚，用力關(guān)上大門，最后說的一句話還是那個字：“滾！”</br> 老鳥拍了拍腦袋上的塵土，皺著眉頭說道：“好歹我們也是警察，居然被那瘋婆子當(dāng)成老鼠一樣轟出家門，真是郁悶啊！”</br> 李鐵楠嘆氣道：“其實(shí)也不能怪她，這個家里只有老趙跟她相依為命，現(xiàn)在相依為命的那個人走了，換做任何人都會發(fā)瘋的！”</br> “其實(shí)趙老伴還是蠻可憐的，從此以后孤零零的一個人，想想也覺得凄涼！”林偉說。</br> “李隊長，回頭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老楊說。</br> “什么事兒？你盡管吩咐！”自從劫后余生以后，李鐵楠跟老楊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不管怎么說，兩人也算是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考驗(yàn)的戰(zhàn)友。</br> “回頭向上級多多反映一下土龍村，包括黃皮子嶺這邊的村落情況，希望能夠加大鄉(xiāng)村建設(shè)，讓村民的日子好起來！”老楊說。</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