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陽子從未見說后山有什么異狀,聽到康摩言問起,不由得驚訝萬分,夾帶還有許多惶恐。</br></br>康摩言曾交代過后山的事情,雖然不指望一陽子這等修為,對白素貞等人有所照拂,但這老道卻已經上心。</br></br>符箓三宗欲要摻和水神大會的事情,便下了決心掃蕩妖魔,前后數次派人來青城派,一陽子對后山也是極力遮掩,生怕壞了康摩言的事情,平日也是禁止青城門人,踏入后山半步,小心翼翼,但沒想到如今還是出了狀況。</br></br>一陽子心中慚愧萬狀,跪在地上連連告罪,康摩言見這老道居然一無所知,不由得心中驚疑,暗暗忖道:“后山被壞成那般狀況,雖不能說天翻地覆,但在青城山這一方小天地,青城派絕對不至于毫無知覺。</br></br>除非……除非有人刻意施為!可誰人有這種能力?”想到此處,康摩言忽然感覺念頭無法集中,心臟怦怦狂跳,一時間思緒大亂,竟然無法把眼前事想得透徹。</br></br>“好了!這件事情不是你能摻和,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便下去吧!我要閉關幾日,不要把消息透露出去,也不要來打擾我!”敖青生死不知,康摩言心中大亂,不得不閉關幾日,整理思緒。</br></br>他將一陽子轟出門去,也未有把理由說的詳細,但這老道活了幾十年,自然心中透亮,知道發生了大事,而且不是一件好事,當即便把一顆心提了起來。</br></br>一陽子小心謹慎,先將自家丹室附近數十丈范圍列為禁區,連派中長老,也不許前來打擾,想想又不保準,干脆在丹室前打起坐來,親自守門。</br></br>康摩言在丹室中靜坐小半個時辰,才稍稍有了思路,心中合計道:“后山的情形,瞧來也只是最近發生狀況,那些魚蝦尚未腐爛完全,想來不會超過一月。</br></br>以白素貞的修為,等閑人物根本奈何不得,倘若元神道行前來,她自能從容護下這一方空間,便是同法身道行拼斗,也不至半分聲響也無,難道竟是大羅金仙至此!?”想到此處,康摩言心中莫名一顫,再想下去腦中竟又開始混沌不清,仿佛有一股大力強行扭轉思路,剛剛生出些頭緒,便被攪動的晦暗不明!“如果我擅長六壬之術,或者旁的推演法術,便是蛛絲馬跡,亦能找出許多線索。</br></br>如今強行去想,卻總是要遇到阻礙,莫非來人道行在我之上,他有心遮掩,我便不能揣摩嗎?世間規則,竟是如此?”康摩言忽然想到此處,不由心中一動,但他沉吟良久,對這種想法也不能十分確定。</br></br>他也只在前幾日,法身練成時,才初次接觸天地規則,而跟跋陀羅拼斗法身之后,才將昆侖山的規則選定。</br></br>如今尚未體會規則變化的各種玄妙,他對于大羅金仙層次的規則,可以說毫無了解,康摩言也只是猜到許多可能。</br></br>在法力未有觸及大羅金仙之前,無論是仙佛還是妖怪,所作所為幾乎沒有任何限制,但憑心意,隨心所欲!無論正邪人物,所遵循的不過是人與人,人與妖,修行者之間的各種規矩,便是一個小妖要鬧上天去,也只會惹動天兵天將出面擺平!絕不會有莫名其妙的法則限制行動!可一旦法力到達大羅金仙的層次,舉手投足便有毀天滅地的力量,這般人物,若是還靠人來限制,便等同笑話!能夠限制這種人物的,只有大羅金仙或者菩提果位的佛陀,可大羅金仙和菩提佛陀俱是參悟天地玄機之大能,若無足夠理由,又怎會愿意去掣肘旁人?康摩言本擬修至大羅金仙,便可徹底逍遙自在,無有半分約束,可如今尚未真正踏入門檻,他卻已經體會到各種限制。</br></br>這種限制不是來自于某一人,而是來自于天上地下,萬事萬物!三十三天,昆侖山,金鰲島飛來的三道法力,并不是三清制定的規則,而是代表天地,對康摩言降下的一種約束!康摩言若想真正踏入這一門檻,便要遵循法則行事,否則舉手投足也要受到限制。</br></br>現下他想運用自家道行,猜出把青城后山弄成狼藉的家伙,卻已經觸及到某種規則,讓他難以達到目的!對于不久前忽然降下天地法則,康摩言本有些糊涂,但他把幾件事情結合起來,翻來覆去想過幾遍,便漸漸有些眉目,隱約也想到該如何去做。</br></br>“若想在某種規則下游刃有余,最好的做法便是將其打破,去他娘的!可世間還不知是否有這等力量,我如今自然也做不到,現下退而求其次,便只好將其摸透,按照法則行事,如此才能事事順利!便如同我感受了幾分天地規則,再跟蘇頻陀斗法,無形之中便少了許多約束!”康摩言雖然心系敖青的安危,卻不會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他有了眉目,也不肯在等,便在丹室之中打坐起來,回想跟三大羅漢斗法時,體內那道白色法力所產生的變化!時間過得飛快,忽忽便是半月過去,康摩言隱約感覺自己錯過一條重要線索,可每當他細想此事,卻總是一片晦澀。</br></br>他心中雖然焦急,卻也知多想無用,只把規則生出的變化,好生體悟。</br></br>這一日,康摩言正自在丹室之中沉思,青城山的上空,卻緩緩飛來一團金黃色的云團,云團左右飄忽,時而往東,時而往西,但折轉幾次,卻終是晃晃悠悠,朝青城山的方向飛來。</br></br>云頭雖然只有數丈方圓,但所過之處彌漫一片金光,云團的后方則拖出長長的尾袂,顯得氣勢十分不凡!一名身披紅色袈裟,底下穿青黃色僧袍,渾身閃耀金光的高瘦和尚,穩穩站在云頭的前方。</br></br>這和尚眉宇間透出十分威嚴,罡風中衣袂鼓動,撩起袈裟露出渾如泛著金鐵光澤的手臂。</br></br>他右手正在胸前捻著佛印,左手手心,卻托住一件古怪的物什,這和尚雙眸之中一團黑色深不見底,雙目眨也不眨,直直的盯著眼前物件的頂端,那里正有三道銀白色的光圈,不斷轉動。</br></br>在高瘦和尚的身后,卻站著一名如同鋼鐵一般敦實的矮胖和尚,胖和尚敞露半肩,身上同樣斜披火紅袈裟,渾身上下,散發不弱于瘦和尚的金色佛光。</br></br>胖和尚亦是緊緊盯住瘦和尚手中的物什,見到頂端的三道光圈,連續轉動,未有停歇,不由得眉毛一擰,轉過頭,怒氣沖沖的喝道:“妖女!這三辰儀轉來轉去,一路折騰多少回?如今到了此處,又沒了方向,可是你在暗中搗鬼?!”云團的尾端,蜷著一道嬌弱的身影,罡風過處,鼓動起青色衣裙,長發恣意翻卷,隱約露出發間一對拇指般小巧的角狀物。</br></br>聽到胖和尚的怒喝,這道身影微微一晃,隨即發出冷冷笑聲:“我如今受制于人,全身法力皆不能用,如何能夠操縱三辰儀搗鬼?伏虎羅漢修持佛法,疑心卻這么重,只怕難以修成正果!”說話之人緩緩抬起頭來,赫然便是康摩言正在尋找的敖青!而這胖和尚,便是伏虎羅漢。</br></br>伏虎羅漢勃然大怒,目光一凝,剛要大聲呵斥,前方的高瘦和尚忽然沉聲道:“三辰儀是大唐國欽天監袁天罡,計算星相用的寶貝,內中采用的可是太乙神術的法力,莫說是區區一個康摩言,便是國運氣運,也可以拿來推算!先前雖然搖擺不定,卻也能指引大概方向,現在卻轉來轉去,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康摩言就在左近!”伏虎羅漢轉怒為喜,哈哈笑道:“阿彌陀佛,康摩言這廝殺害銀頭揭諦,又偷盜龍宮寶貝,不久前剛壞了阿氏多羅漢的好事,可謂惡貫滿盈,今日便是他的死期!降龍師兄,可能瞧出他的具體所在?”高瘦的和尚原來便是佛門十八羅漢之首,降龍羅漢!他聽到伏虎羅漢詢問,發出呵呵的笑聲,面皮卻是動也不動,聲音沉甸甸的說道:“此物你我都不曾祭練,能夠勉強運用,也是虧了這妖女yin心蕩漾,居然把康摩言的氣息納入三辰儀中,如此一來便沒有距離限制,縱是天涯海角,也能將其揪出來!只是要尋到具體位置,卻非得這妖女親自操作不可!”伏虎羅漢呵呵笑道:“這有何難?她不過是元神初成,似乎先前還受過大傷,在你我面前,幾乎沒有抗拒之力,便叫她施展一回又能怎樣?要說也是菩薩太過小心,若是肯降一道佛咒在這妖女體內,將其練成佛兵,到時只消降下命令,她便要拼命執行,何以用得如此麻煩?”降龍羅漢呵呵冷笑,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這威嚴和尚只略略沉吟,便將手掌往前一送,頓時有一道佛光飛出,卷起三辰儀輕飄飄的落在敖青面前,隨后便聽到降龍沉聲道:“妖女,本座這便將你身上的禁制松開,方才的話你也聽到了,識相的,不要耍什么花樣!”(晚上還有一章)</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