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三步,他們相望凝視,踏上船舷,踏上一條回憶的峽灣,喬治一手貼著腰側(cè)的槍,一手扶著帽子。
3:24 S
風愈緊,指尖傳來徹骨的寒,凍得他幾乎無法握槍。
馬刺踏在甲板上,叮當作響。
月亮河濺起的水花傳來陣陣甜味,就像是血,在嘴里彌漫開來。
【喬治思考著他的一生,以及眼前人所思。】
黃雀的笑容像是一朵盛開的薔薇,花藤的刺讓他再一次吐了滿地的金牙。這奇妙的一幕在蘇綾看來,劇本導演的安排真是別有用心。
喬治變得更為年輕,回到了十七八歲的模樣,時間的幻境讓他的思維更加靈動,動態(tài)視力更為強大。
【他愛上的第一個女人,卻恰巧要成為最強大的對手。】
蘇綾明白,玩家此刻有無數(shù)種選擇,而她依然在思考著,哪一種才是真正的結(jié)局。
劇情蘇綾大致上猜了個七七八八。如若要簡單來說。
七十年前,因為遇上懼魔,喬治-安德魯痛失了雙胞胎兄弟,從此因為這個原因,立志成為一名驅(qū)魔人,但不懂魔法,甚至沒有靈視的麻瓜,只能依靠槍械與銀彈。
或許是湊巧,或許是天意。
黃雀:“我活了一萬四千年,我聽過佛陀在菩提樹下的誦經(jīng)。他教會了我,該在這時,保持禪心。”
呼啦啦啦啦~~~
風卷動兩人的衣袍,黃雀的話語,叫喬治恍然若失般不知所措。
蘇綾思索著,夜妖漫長的生命必然會經(jīng)歷一個個輪回,她需要改變身份,在其他人知道她永生秘密時去往另一個“故鄉(xiāng)”,甚至得創(chuàng)造出父子更替的家族傳承,好讓自己成為自己的“孩子”。
于是,命運的作弄之下,她用黃雀的身份,與喬治一同搭上了前往美利堅的大船。
而不幸的是,身為尼雅-莉莉絲的她,卻讓喬治深深迷住。
黃雀微微擺著頭:“三千世界,過眼云煙。”
太陽在頭頂凝固了一般,這一刻的時間讓她緊緊抓在手中,不肯放走一分一秒。
喬治的母親遭受著世襲式貴族婚姻的慘痛悲劇,他之所以背井離鄉(xiāng),因為父親是個平民。
他自然在內(nèi)心中憎恨著富人階級與資本帝國主義的統(tǒng)治手段,他相信,美國會是一個平等博愛的新樂園,并且為之奮斗了半生。
尼雅-莉莉絲看在眼中,自然也愿意為之付出,用不凡的身份與力量,為了這個樂園的未來,為了讓它在短短百年里,趕上整個歐洲列強的腳步。
造就一個阿爾岡昆,一個惡人的樂園。
這兒沒有人道主義,醫(yī)生的臨床試驗所用都是死刑犯,混亂的西部信條皆為槍械至上,工人選取最為廉價的有色人種奴隸,一切都與喬治的想法背道而馳。
但美國…偉大的美國就此站穩(wěn)了腳跟。
現(xiàn)在,惡人的統(tǒng)治結(jié)束了。它需要一個英雄,一個精神領(lǐng)袖來讓它更好的為國家機器服務。
蘇綾所理解的,正是黃雀的全部計劃。黃雀漫長的夜妖生命走到了終點,正如上帝所賦予她的天命,她不會有孩子,也不會有完整的家庭。
當黃雀愛上了一頭鷹,當夜妖擁有愛情時,正是她生命的終點。
喬治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
風停了。
“你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科玉律。”
黃雀看著滿地的金牙,挑著眉頭,等待對方拔槍。
“現(xiàn)在,你有一口新牙,回憶已經(jīng)成了累贅,就像是這些染血的黃金,只會令你心生厭惡。”
她與喬治站得如此遠,遠到兩人只能用槍來交流。
喬治聽不見她所述。
而她卻能清楚的聽見喬治的每一句話。
“飛鳥,鮮花,萬物眾生都一樣。”
“共生,共享,時間空氣與陽光。”
在夜妖的世界里,她是不老不死的,掌控時間的,至高無上的,永夜的皇帝。
“一刻轉(zhuǎn)瞬即逝,過眼云煙如亙古不變。”
他是一頭鷹,就如美國的國徽那樣,在蒙語中,也是萬物輪回的神使。
“變幻的世界總有些不變的信仰!”
那一刻!
喬治抵槍!扣動扳機!
黃雀于此同時做出了反擊!
砰!---
天上的太陽愈發(fā)明亮,那一圈漆黑的天幕與明亮的星辰都像是讓槍聲擊散開來!
喬治手中的柯爾特被應聲擊飛。他在放水?
【我…不能對尼雅開槍,哪怕她是個罪大惡極之人…】
“喬治!你想當下一個皇帝嗎?”蘇綾終于意識到那個再怎么勇敢機智,再如何正義正直的老年人,一旦陷入情感的漩渦之中,也會自然而然變成白癡。
局面僵持著,而黃雀卻大聲喊道:“看!小喬治,你還有一次機會!”
喬治的手顫抖著,又一次握上了純白色象牙槍柄。
眼神在那刻變得冷血無情,就像是第一眼看見蘇綾那樣,漠視生命,鐵血無私。
砰!-----
這一槍似乎讓喬治措手不及,那一刻從彈輪中彈出的彈殼擦著他的面頰飛出去老遠,炙熱的銅皮在他的臉上割開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流不止。
尼雅的胸口中了一槍,而魔力潮汐帶來的附加傷害,讓這位身處月亮河之中,擁有B級魔力的麻瓜清清楚楚看見了尼雅的真面目。
在那瞬間,像是幻覺一樣一閃而過。
那模樣難以形容,她的雙臂生有黑羽毛,一頭鮮亮的紅發(fā)。而肢體結(jié)構(gòu)完全不似人類,雙腿更是一對羊蹄。
“還不夠!”黃雀指槍相迫,像是逼著喬治扣下扳機一樣!
砰!----
夜空再次破開一個口子,陽光撒了下來。
砰!----
砰!----
砰!----
她的脖子叫子彈劃開,白發(fā)染得鮮紅。
砰!----
最后一槍,喬治打空了。
他滿手的汗,幾乎要脫力倒下,而黃雀還站著,臉上流露出嘲諷之意,悻悻道:“輪到我了…”
說著,將兩口小炮合為天命,雙炮管指著喬治的腦門。
嗖!----
蘇綾在那一刻看見一道詭異的紫色寒鋒劃過天際,直直穿過黃雀的腦門,釘入甲板。
那時,黃雀僵立著,雙目瞪大,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而蘇綾清清楚楚看見,那是一顆殘破的彈片。又想起,喬治在不久之前,用馬格南1979試射的那一發(fā)子彈。
它穿過了鷹的心臟,劃過天際,那時,喬治沒有“隊友”,或者說,喬治沒有任何值得交心的朋友,沒有愛他的人,也沒有他想要愛的人。
蘇綾感受到了奇妙的命運:“正義永遠不會缺席…”
如今,他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