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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個古怪的哲人。”
3:56 S
蘇綾給腳板綁上布條,豆芽站在隊伍的最前端,就像是一群童子軍,在這孤獨荒涼的沙海中心,接受狗頭軍師,最高元帥的檢閱,身后是五個形色各異的孩子。
而團子,半夜踩著一塊荒石,雙手張開,仰著腦袋,聆聽著風,渴望著雨。唱著誰也聽不懂的詩。
遠遠能聽見蒙語還有中文混搭,傳來的各類句子。
“屬于你,流淌冰冷血液,向我訴說真理。”
蘇綾在滿是星與月的黯淡天色之下,恍惚間讓這一幕所震撼,仿佛那個男人已經與這片天地成了一體。
“生命與金門,一同閃閃發光。”
那種咧嘴大笑,但早已死去的眼神。頹敗與喪氣和格格不入的表情。很難形容出那份氣質。
“浮華世界有蜃樓,像我們共同的影子,互相成了扼喉之痛。”
拉開棺材板,看見個活生生的醉漢。向你活靈活現,談著佳釀半瘋不癲。
這就是蘇綾的感覺。神秘而平凡,帶著敬畏去觀摩團子的金身神像,卻說不出有多疏遠,是個……
“鎧甲中,面具下,雙眼里,有百家燈火,萬姓燭光……”
也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蘇綾作為校長,友好地朝著那五個小朋友打著招呼,也包括豆芽。副校長還在那頭發著瘋,已經開始脫褲子撒尿了。相當不講究。
“是個妙人。”蘇綾內心暗道,“捉摸不透啊……”
“那個……”
小豆芽扭扭捏捏的,簡直比女孩兒還害羞,他第一次在這么多人,或者說這么多“大人物”面前,向校長展示自己。
后邊兒金鬃獅一臉不耐煩,原本碧藍清澈的眼睛,倒是因為粗魯狂怒的表情成了三角眼,超兇。
“磨磨蹭蹭的!給我快點滾過去啊!別來礙事兒!浪費本大爺的時間!”
豆芽讓人一腳蹬上屁股,一個踉蹌跪在蘇綾面前,雙手劃開了道道口子。疼得齜牙咧嘴。
“喂!你這家伙!居然對我的仆人動手動腳!?”
蘇綾看去,感情豆芽還不是讓金鬃獅踢出來的,而是……
那個土耳其少年,胡狼。滿頭白發,瞇著眼,一臉笑意。血色的唇和眼,因為白化病失色后,瞳孔也隨之成了像是野獸的鮮紅。
“哎呀……大家都沒有什么時間,這可是在校長面前好好表現的機會,我可是在幫你啊。向日葵……”
“你這混賬銀毛!”金鬃獅擰著胡狼的衣領,扯近了,唾沫星子橫飛,一身朋克的金屬裝飾叮當作響,“你再說一遍那個詞,我要扯斷你的舌頭!”
胡狼的臉簡直表情包一樣“滑稽”,不經意瞥著蘇綾這頭:“啊!要死了!校長!救命啊!~我打不過他的……”
要多假有多假。
蘇綾腦門上已經開始冒汗,這群熊孩子還真是能來事兒。
“死期將至!----”
那頭副校長還在唱著奇怪的詞兒。
“幽靈是我所愛。”
“死期將至!------”
“惡鬼是我所愛。”
“死期將至!------”
“邪魔是我所愛。”
“死期將至!------”
“萬物皆我所愛……”
一手指天,黑手套的指間卻泛著奇異的幽光。
一手大拇指比著心。仿佛團子面前不是荒漠,而是百萬人潮人海的演唱會現場。
蘇綾沒答話,也沒閑工夫去管那些小孩子的嬉鬧,她在那刻看見了團子高高瘦瘦的背影。孤掌難鳴的尷尬。還有……
靈視全無的她,看見團子面前,那一條幽邃黑暗的“沙漠河流”。
仿佛其他孩子都看不到……
仿佛那是團子自己口中說的“海市蜃樓”。
難以描述的泥流,還有不時蠕動的漆黑蛋白質組織,弱如水,稠如沙。一并像是果凍一樣,有了生命,從天際這頭,奔流到那頭……
那是什么鬼東西……
蘇綾走到了團子身側,而蜃樓離近了,就消失了……
“你剛才做了什么?”
團子沒答話。
反倒是許久沒上線的Sera,在用旁白敘述著故事。
【賢者之杯喚來了屠龍的圣女。】
【久熄的薪柴,再一次拾起當做碳筆,教授學識,傳承文明。】
【很累了。盡管有一條冥河,不過一個睡袋和一本色情雜志,就能解決疲勞感。如果有PlayBoy新刊的封面女郎,和一份披薩,再好不過。】
【衛星基站通常不會照顧這片第三世界的沃土,誰知道紅海對岸,是世上最富饒的黑色金礦。】
【沒帶手機,真是糟糕。連時間也快忘了。】
【她不會還看著我吧?和古代人怎么交流?這時候如果有BBS論壇,應該能找到和女孩子談話的方法,但是……女孩子?】
畫風兩極化上下限簡直驚悚。
欲念表達和理性思維堪稱無懈可擊,他腦子里就在想這些?
蘇綾當時就驚了。
這種半白不白的內心簡直像個精神病人,不過……
卻意外的正常,從行為上,視旁人如無物,哪里都像是自己的家,能沒事兒人一樣發瘋,但卻不越矩半步。意外的可靠。
經由這些信息,蘇綾基本可以確定……
自己真的是由加拉哈德異世界召喚而來,而且還可能在這個平行架空世界生活了很久,在TRGCH有自己的職位。只是突然由玩家代管角色,就像個失憶的……
失憶?
蘇綾雖然不知道這個詞兒代表什么,但是牢牢記下了。
剛才Sera有講過團子的內心世界。
【連時間也忘了。】
很重要!絕對很重要!
【乳牙】的標題,也是在提示蘇綾,銘記時間。
“老師……校長?”
蘇綾回過頭,看見豆芽怯懦的大眼睛,以及高高揚起的雙手。
“我叫豆芽……來自中國。中國河南。”
“有靈視……說不上多精通獵人的技巧,但是……這些……”
豆芽慌亂的從衣服里掏出一口口兵器,都是仿造品,木匠手藝看來很溜,小木弩雕的活靈活現,就像是團子手里的那把。
“我都會用!”
“神恩……沒有。”
說道這兒,他自卑地低下了頭,縮著肩,仿佛又能掉下淚。
“反正……我也是沒有才能的那種人……”
蘇綾雙手突然拍上了豆芽的肩。豆芽抬起頭時,又一次看見了蘇綾的牙。像是彎彎月亮。
“挺不賴嘛!”
團子突然如釋重負一樣倒在睡袋里,仿佛蘇綾的目光能殺人,離開他的身軀時,才從刑臺上逃過一劫。
蘇綾:“呵……”
“副校長……團子,怎么了?”
蘇綾別有深意,看著小豆芽的雙手,掌心的劃痕結了疤,輕輕松松止了血。又不知是冷嘲熱諷,還是刻意為之……
“他啊……和你一樣。”
語氣俏皮。
“是個處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