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貪戀的看著小姑娘,她要努力記住小姑娘的模樣,記住她一絲一毫的變化,把她的一顰一笑都刻在骨子里。
在服刑的日子里。
她無時不刻都在想念她的寶貝。
和她同住的幾個人總見她捧著本書拿來看,不停的學習,好奇問她,“許清,都這么大了,還這么愛看書啊。”
舍友好心提醒道:“看書對咱們這個年紀真沒什么用處,咱們出去以后能找到一份保潔或是看門的工作已經很不容易啦,咱們還是趁著有空了多鍛煉一下身體素質吧。”
許清知道她們一番好意。
還是笑著搖了搖頭,她目光像是透過書本眺望著遠方,像是看見了她的小姑娘無數個日夜里,都坐在書桌前刻苦用功的樣子。
她說:“不行啊,我家姑娘信里說了她要上京都大學的,我不想拖她后腿做個啥也不懂的大文盲呀。”
“京都大學啊?”
“那可是高門學府,很難的啊。”
“真看不出來啊,許清你還有個那么優秀的閨女呢。”
“是啊。”許清聲音輕輕柔柔的,“她很優秀啊。”
舍友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會兒我也去給你借幾本書來,你多看看。”
“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
“那么優秀的孩子,得多讓人驕傲啊。”
許清笑著道了謝,眼睛漸漸濕潤。
她說:“我家姑娘,從來都是很優秀的啊。”
——我家姑娘,從來都是很優秀的啊。
許清終于見到了她的小姑娘。
小姑娘哭啦。
哭的她心都快碎了。
她抬起手,摸在冰涼的厚重玻璃上,隔著話筒,和阮書意說:“哭了眼睛該壞了。”
小姑娘抹了抹眼淚,帶著濃重的鼻音說:“軟軟不哭,軟軟聽媽媽的。”
許清笑,“嗯,我的姑娘最乖。”
許清一眼便看見了小姑娘身后的少年。
有點兒驚訝。
她問:“這是,你信上提起的人嗎?”
小姑娘稍稍一愣,握著話筒的手哆嗦了一下,順著許清的目光,看向了周牧野。
周牧野和她視線撞上。
溫柔的笑了笑,像是在問她,“小姑娘,怎么了?”
小姑娘臉頰微紅,握著話筒的手稍稍用力,乖巧的點點頭,“是他,媽媽,我帶他來見你,給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我帶他來見你,給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小姑娘給許清寫過信。
信中說。
有喜歡的人了。
說那個人像掛在天上的小太陽一樣。
讓她感覺到了溫暖。
許清心里猜到了幾分,但是從小姑娘嘴里聽見的時候,還是感到很驚訝。
她家小姑娘。
膽兒小。
要不是真的要在一起,喜歡到不行,她是絕不敢帶來給自己看的。
能讓小姑娘帶來這種地方。
也要見一見的人。
一定是小姑娘。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一刻都不能多等,也想得到許清認同的人。
許清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少年,少年挺直了腰桿站在小姑娘身側,短發修的整整齊齊,濃密的睫毛下有顆格外奪目的淚痣,深邃的眼睛溫柔的看著小姑娘。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他的眼神里。
眼神里的那種溫柔,是裝不出來的。
許清手握著話筒,“軟軟眼光真好,小男生長的可真俊哪。”
小姑娘臉頰紅暈更重,咬著下唇,極為不好意思道:“他其實最沒有優勢的就是臉啦,他好優秀的,學習好,性格好脾氣也很好,是學校里很乖很聽話的那種乖寶寶。”
“”
站在小姑娘身側的乖寶寶挑了挑眉。
很好奇。
小姑娘在形容誰?
溫爾雅?
池雨初?
總該不是蔣一鳴吧。
他想問一問。
又覺得不太妥。
丈母娘就在眼前,該有的少年老成還是要有的,他可是一個很成熟穩重的十八歲少年了。
十八歲的穩重少年讓人拉了拉衣角。
臉上表情差點沒繃住。
又乖又溫順的問了句,“怎么啦?”
小姑娘瞅著他身體繃直,覺得好笑,抬手輕輕戳了下他的臉頰,“媽媽說要和你說話。”
“”
周牧野乖乖的應了聲,“好。”
小姑娘從座位上起身,濕潤的眼睛微微彎著,溫柔的和他說:“別緊張,別怕,軟軟在這。”
“周哥緊張?開玩笑。”周牧野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坐了下來。
他幾乎沒怎么和長輩打過交道,說不緊張都是假的。
何況。
這不是別人。
她是小姑娘的家人。
周牧野拿起了話筒,滿臉乖的喊了聲,“阿姨好。”
許清性格溫婉,笑起來一點兒也沒有長輩的架子,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她先是像周牧野道謝,“謝謝你在嘉城照顧軟軟,這兩年來,軟軟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周牧野搖搖頭,“軟軟從來不是我的麻煩,能照顧到她,是我的福氣。”
許清笑了笑,“軟軟和我提了你們之間的事情,阿姨其實說不擔心是假的,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你家里人,會同意嗎?”
她說:“阿姨不是個很懂講話的人,也不是個特別有分寸感的人,軟軟吃了太多苦,我不想她將來找對象或者在面對婆家的時候,還要繼續背負著原生家庭帶來的罪孽,繼續熬著那份苦。你能理解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嗎?”
周牧野不善在長輩面前剖明心意,他頓了一下,而后鄭重的承諾,“您擔心的事情,只要有我在,都不會發生。”
他眼神堅定,首次在長輩面前,不加以掩飾的吐露出他所剩無幾的感情,“阿姨,我不能保證未來的路是否會一直順利,但我至少能向你保證,只要有我在,我就會護著她,待她好,傾盡一生。”
——只要有我在,我就會護著她,待她好,傾盡一生。
周牧野想說,阮書意不止是一個名字,不止是一個稱謂,更像是一束光,一束點亮了他生命的光。
像是。
上天待他極好的證明。
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
周牧野鄭重地說:“阿姨,我不止是喜歡她,我想和她有個家,想以后的生活里都有她,哪怕是為了她,我也會讓自己更好的強大起來。”
他說:“阿姨,從今往后,不止是你在護著她,我會和你一起,護她一生。”
許清微怔。
眼眶紅潤。
她嘆了口氣,順著玻璃,點了點小姑娘,笑著笑著就哭了,“多好的孩子啊,謝謝你,以后我的姑娘就交給你啦。”
“你可要,一直待她好啊。”許清眼里含淚,聲音溫和。
“阿姨放心,我會對軟軟好的。”周牧野神色認真,看起來滿臉乖。
許清點點頭,“回吧,這種地方少來,別沾了晦氣。”
“阿姨,有您在的地方,哪里都不晦氣。”周牧野很嚴肅的糾正,“您要相信您女兒,也信任她,她不會因為身處在這里,就覺得晦氣,她只會因為看見您被困在這里而感到心疼。”
許清愣了愣。
周牧野:“我和軟軟,都等著您回來。”
廣播響起。
探視時間接近尾聲。
周牧野說:“等您回來,不止是女兒,還有我,我們都會照顧您的晚年。”
許清心神俱顫。
站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乖巧溫順的大男孩。
莫名。
就覺得溫暖。
她點點頭。
“姨信你。”
從宜城回來。
莊斯宜就趕去實驗室了。
小姑娘沒在家里待著,讓周牧野拉著去了商場,商場空調開的很足,帶著微微的涼意。
小姑娘其實很好奇,問他,“周哥,我們去干嘛呀?”
周牧野牽著她的手。
上了扶梯。
聽到這話。
側過頭來看她,挑眉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誰嗎?”
“”
小姑娘愣了一下。
下意識開口,“周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