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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一個晚上,一切準備都安排就緒,第二天一早小馮來接楚繹。
    但車剛從庭院里開出大門,迎面開來一輛車,是容逸那輛黑色的邁巴赫。
    正對上他們的車開出去,那輛車停下了,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神色焦急地走到窗邊,伸手敲了一下車窗。
    楚繹見過他,容逸好幾次出現,男人都跟在旁邊,應該是她的親信。
    楚繹立刻按下車窗,男人一臉急色地朝里邊看了一眼,見只有他,神色隱隱透出些失望,但還是客氣地叫了聲,“楚先生。”
    這顯然是有事,楚繹推門下車,“發生什么事了?”
    男人蒼白著一張臉說:“我是來找秦先生的,他電話一直不通,容小姐昨天中午出去到現在音訊不通,我們現在懷疑她被人綁架了,但是,又一直沒有人跟我們聯系。”
    楚繹心里咯噔一下,好一陣目瞪口呆,“你們報過警嗎?”
    男人搖一下頭,壓低聲音說:“報過,但沒用,你大概也知道,容氏現在的情況很復雜。”
    秦佑還在飛機上,中午才到,楚繹只得告訴他實情。
    男人臉色更白了,說:“謝謝你,我再去想想其他辦法。”
    這不是小事,楚繹雖然現在幫不上什么忙,但臨分開,跟男人互相留了電話。
    再上車,小馮問:“他說容氏現在的情況很復雜,什么意思?”
    楚繹望著前方的路面,“就是說,容小姐萬一出事,公司股份持有人發生變化,決策權有可能旁落。”
    小馮說:“那受益最多的最有可能對容小姐做什么,不是嗎?”
    這個消息來得太是時候,楚繹有點心焦,但不等他回答,小馮領會過來了,說:“單憑動機也沒法給人定罪,而且,那個人一定不會自己出手,盯他也沒用。”
    楚繹點頭,“就是這個道理,所以他們現在,可能是想找秦佑幫著對誰施壓,可是這種事得秦佑本人在不是嗎?秦佑和容小姐有合作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你說那些人有多少可能是算準他不在才動手的呢?”
    小馮認真想了下,說:“是,得秦先生本人的態度。”
    總之,容逸失蹤是件大事,但他們現在出手也查不到什么,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戲在等著他們,車穩穩開進市區,兩個人都沒說話,車里氣氛一時非常凝重。
    約摸十點,終于駛到了別墅區外邊的那條路,路一邊隔著碧波蕩漾的湖水,遠處青山橫臥。
    車開到小區外邊,楚繹給韓國華打了個電話,一副小人得志猖狂的模樣,“表舅,到底哪一棟才是您家,我車在里邊開了半天,看這里頭別墅都一個樣。”
    這就是暗示韓國華出門迎他了,楚繹說完對小馮眨眨眼睛,小馮伸手對他豎了下大拇指。
    那邊韓國華像是愣了下,隨后有些咬牙報了個數字,極力親和地說:“我在門口等你。”
    電話掛斷,車就朝著韓國華那開去了,楚繹這時候深呼吸一口氣,轉頭對小馮說:“計劃有變,待會兒,要是韓國華今天穿的深色衣服,或者在門外沒有得逞,進去后其他試探都不要做了。”
    小馮側頭看他一眼,“你確定嗎?”
    楚繹堅定地點頭,“我是為我們的安全打算,才把位置選擇門口。”
    本來打算門口這次要是落空,進去后再繼續下面的計劃,但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容逸出事讓楚繹心中駭然。
    韓國華和容逸齟齬頗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一切真相確定之前,連韓國華都甩脫不了同謀嫌疑,如果他真跟容逸的事有關,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楚繹都不想在準備不完全的狀態下去對峙他的窮兇惡極,那是蠻干,所以計劃臨時改變了。
    不得不說在秦佑身邊的人還是很有覺悟的,小馮略作思忖就明白了,立刻說:“要不別進去了。”
    但車子剛好駛過一個岔路,前方路口,韓國華已經等在那了。
    韓國華年近六十,但保養得不錯,白面無須,頎長挺拔的身材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但這不是重點,他身上今天穿著一件月白色的暗竹紋絲綢襯衣,小馮跟楚繹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中都有壓抑不住的亢奮光芒。
    另一邊的喬木從邊的綠地上,有工人在給植物澆水,工人腳邊上擺著一條橡膠長水管從不遠的地方延綿而來。
    他們車停下,工人弓著腰,目光瞟一眼他們的方向,楚繹看一眼就立刻把眼光轉向韓國華,他們離真相只剩一步了。
    韓國華就站在路邊,身后還跟著一個男人,楚繹下車,慢悠悠地迎上去,“表叔。”
    韓國華眼中倏忽閃過鋒芒,但隨后淡笑道:“難得見你一面啊。”
    隨后瞥一眼他身后車上還有司機,目光帶著些審視地看向楚繹。
    楚繹順著他的目光看一眼,回頭把恃寵而驕的小情兒樣扮了個足。
    對韓國華渾不在意地說:“我到哪秦先生都讓人跟著我,這不,今天本來要跟來的不止一個,跟他們解釋好半天我是出來見親戚,另外兩個才留在家等了。”
    言外之意,秦佑很看重他,但還有另外一個意思,他來這兒,可不止一個人知道。
    韓國華不知領悟沒有,總之眼光中有一閃而逝的不屑,隨后笑著打量楚繹片刻,轉身朝別墅大門,“走吧,里邊談。”
    但就在韓國華轉身之后的第一個瞬間,一股水注突然朝著他們的方向激射而來,濺開,淋淋灑落在他們身上。
    靠近韓國華這邊的手臂瞬間一陣冰涼,楚繹立刻驚呼一聲躲到一邊。
    鬧劇開始了。
    順著水來的方向看去,綠地里頭,原本擺在工人腳下的橡皮水管水源不知道在哪被人打開了,水管被水流的沖擊力繃起,嘩嘩的水流從里邊噴射而出。
    喝罵聲中,工人慌亂地握住水管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對著哪邊才合適,水就對著韓國華的方向源源不斷地噴射過來,下雨似的。
    韓國華抬起一只手擋著頭,一邊躲一邊呵斥,旁邊男人也轉身喝罵,但水還是對著他們澆的不依不饒。
    水濺得很開,楚繹自己也被澆了一頭一臉,但目光朝著韓國華的方向看過去,韓國華被水濕透的淺色襯衣緊緊貼在背上,料子因為暈濕而變得透明,透出里邊皮膚的顏色。
    而他右后肩下方的位置,透出的肉色上邊,有一塊拳頭大小的黛色!
    楚繹只覺得眼睛像是被什么蟄到似的,一時生疼。
    這時候水管已經被工人理順,韓國華躲進院子又出來,工人忙不迭地對他道歉。
    韓國華身上這時候已經披著身后男人給他的外衣,臉色十分不悅,但大概是不想當著楚繹的面自降身份,也只是沉著臉沒說話,由著旁邊男人呵斥工人,“怎么干活的?我們要投訴你。”
    但他也只是不悅,并沒有絕對秘密被戳破后的兇相畢露,看來真是不知道那個胎記是他的罪證。
    楚繹兩步踱上前,也不悅地抬手理了理肩頭的濕衣。
    韓國華這時候回神看他,“看這出的什么亂子,進去換件衣服吧。”
    楚繹冷哼一聲,驕矜地說,“我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自己車里有。”
    說完,頭也不回地上車,小馮在駕駛座上看他一眼,楚繹點了一下頭。
    既然要確認的已經確認,剩下的就是一本正經地虛以委蛇,楚繹換完衣服是坐車上讓小馮開車進去的,很符合他今天目中無人頤指氣使的設定。
    談了一會兒,韓國華開出的條件很豐厚,楚繹這才有了些笑臉。
    跟一個手上確定有人命的人周旋是什么感受,總之楚繹面上不顯,在韓家的兩個小時手腳一直冰涼,心里陣陣發毛。
    但這還不是全部,中午拒絕韓國華留飯,楚繹坐在車里從別墅出來才有了絲重回人間的錯覺。
    但也沒等他松快多久,他們剛出韓國華的視線,小馮把車停在路邊,從上衣口袋掏出個東西,掌心攤到楚繹面前,“你認識這個嗎?”
    楚繹一看立刻又被雷劈了一道似的,小馮手心有個很小的蘭花胸針,意大利一個生僻的老字珠寶奢侈品牌的訂制品,秦老爺子生日那天容逸出席時就戴著這個。
    楚繹立刻拿起胸針,“你在哪找到的?”沒錯,就是這個,當時他覺得很漂亮,還當面夸過容逸的品味。
    小馮眼色很沉,“就剛才,韓國華家車庫外邊的草叢里頭。韓家別墅,剛才至少有六個練家子。”
    楚繹雙眼猝然睜圓,他這flag還真是一立一個準,對容逸動手的居然真是韓國華。
    還真是窮兇惡極。
    人命關天,楚繹立刻拿出電話想要通知容家,小馮說,“你要幫他們嗎?”
    楚繹手頓住,“跟著我們來的有多少人?”
    “五個。”
    楚繹眼色漸沉,“十幾年前的案子,還是已經定案的,單憑一個所謂的片面之詞和一個胎記指控不了韓國華。”
    小馮點一下頭,“按秦先生一貫的辦事方式,就算收拾他也得另抓他的把柄讓他死得身敗名裂,名正言順。”
    楚繹腦子也轉得飛快,“所以咱們出手不光是救人,保存盟友實力,還能順手抓住這個把柄。”
    小馮很快回答,“這個機會太好了,就算走正常程序,辦事效率低錯過救命時間不說,說不定還會有人跟姓韓的勾結,幫他消滅證據。”
    楚繹笑了,“咱們這邊就沒正常程序。”這個他還真不信。
    果然小馮干脆地回答,“黑五能聯系,但這個人我支使不動,秦先生不在,你卻可以。”
    黑五就是上次秦佑派來送他去機場的那個親信,楚繹想了想,說:“你先讓跟著的人在韓國華別墅周圍看著。”
    然后自己把電話撥出去了,還是打給早上遇見的那個容家的男人,楚繹告訴他容逸可能在韓國華這的事,生死未卜,但讓他們稍安勿躁,并且一定得設法拖住容逸在容氏的幾個對頭。
    韓國華畢竟不是本市人,這個時候給他切斷可能的支援是必要的。
    一切安排都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倒是黑五那邊,他能聯系的最有力的正常程序去外地出差沒聯系上,再往上就得秦佑或者景程出面了,但他們都在飛機上。
    黑五最后在電話里對楚繹說:“楚先生你稍安,我馬上就帶人過來。”
    但也沒容他們等,派去看著韓家的人很快來了電話,小馮接完立刻告訴楚繹,“就在一分鐘之前,有人從韓家別墅提出一個大旅行箱進車庫放車里,然后開車出去了。”
    從來沒親眼見過這樣的喪心病狂,楚繹心頭直跳,“他們能確定是?”
    小馮嚴肅地說,“他們都是行家,箱子吃重多少就能看出里邊有一個人的重量。”
    楚繹立刻說:“留一個人在那繼續看著,隨時保持聯系,其他人都跟車。”
    小馮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打電話,電話掛斷,對楚繹說:“要不你別去,那邊五個人。”
    楚繹說:“我們加上我一起六個,人數正好碾壓,我特么空手道六段,還學過泰拳,你別瞧不起人。”
    小馮對他吹了聲口哨,車子一發動就馬力十足地向前邊飛馳而去。
    車子開出小區,他們倒是第一個看到前方車尾的,前邊路上車不多,那輛黑色的越野車開得很快,而且方向是直接出城。
    楚繹想到兩個字,拋尸,雖然來往不算頻繁,但終究是一條人命擺在眼前,容逸還不知道是生是死。
    兩輛車都是這條路上能跑的極限速度,小馮專心開車,他們這邊幾輛車gps定位聯網,楚繹從屏幕上看著自己人在后邊也快追上來了,緊張的心情絲毫沒有松懈。
    前邊那輛車很顯然已經發現他們了,一路往前,不敢停下。
    不知道開了多久,這一條國道直往海邊,突然電話一響,楚繹接起來,是容家的那個男人,按前邊那輛車行駛的方向速度和旁邊路牌的標記,楚繹對他報了個位置,男人說:“五分鐘,五分鐘后能攔住他們。”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在東郊,架高公路的右邊是蒼茫的大海。
    而黑五帶著人從西郊出發,幾乎要橫跨整個城市,根本來不及趕過來。
    容家有人在附近攔截就好,想到馬上就是針鋒相對的對峙,楚繹利落地解開襯衣的衣扣,撩起了袖子。
    終于看見前方路面上韓家那輛車被一輛橫在路中間的車攔著停下,幾個男人從車里下來,小馮猛地一個急剎,車停下,前邊已經打起來了。
    楚繹和小馮也沖下車,看一眼韓家那輛車里,不論死活,容逸人影都沒見著。
    正好后備箱開了,有個韓家男人手伸過去,楚繹一個靈光,猛地一腳踹上去,男人一聲痛呼地倒在地上。
    楚繹一步跨到后備箱跟前,朝里邊看去,容逸果然蜷縮在里邊,手腳都沒綁,但人昏睡不醒。
    旁邊混戰成與一團,那個容家男人沖了過來,手探到容逸鼻子下邊,“容逸……”
    楚繹也心焦地正要伸出手,余光中一根鐵棒朝著男人的方向揮過來,立刻反身又是一腳踹過去。
    偷襲的人被他踢倒在地上,楚繹朝著他面門又是狠狠一腳,隨后拾起地上的鐵棒朝著他胳膊又是重重一下,“對不起,我防衛過當。”
    韓家在車上的人只有五個,這邊楚繹他們加上容家的人十個有多。
    空手白刃,人數碾壓就是絕對優勢,緊接著,大概是韓國華的幫手到了,但也就五六個,這個時候,跟在楚繹他們后邊的五個保鏢也到了,人數碾壓繼續。
    一群男人混戰如火如荼,而容逸依然悄無聲息地睡著。
    秦佑剛從機場出來就接到電話,聽黑五說完所有的事,漆黑的雙眼目的沉得望不到底,不可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對面聲音聽起來也很焦急,“韓國華綁架容小姐,楚先生在他別墅發現線索,正好韓國華要把人轉移出去,楚先生帶人追上去了,現在在東海岸那邊已經把人攔住了,正打著,我帶著人正往那邊去。”
    秦佑還沒倒時差,本來頭暈,這會兒只覺得心驚肉跳,連頭皮都發麻,焦躁地開口,“什么意思?楚繹怎么會去韓國華的別墅。”
    那邊男人很快回答:“秦先生,韓國華就是有狗頭胎記的人,楚先生去就是確認這件事,他后邊的布置都是對的,這次抓住那幾個人就足夠把韓國華送進去了。”
    秦佑加快腳步往前走,冷厲地質問,“所以你們就由著他去了?他一個孩子能知道什么厲害?”
    男人聽完立刻寬慰他,“楚先生今天安排得很有條理,沒冒險,韓家那邊支援不上,他們現在絕對人數優勢,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秦佑聲音頓時冷得徹骨,幾乎是壓低聲音嘶吼出口,“別跟我說應該,我要絕對。人少你怎么知道他們手里沒qiang?”
    說完就掛斷電話,立刻翻出一個號碼撥出去,秦佑這時候只覺得心臟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恍惚間意識到殺燕歡的真兇似乎找到了,但也只是恍惚。
    家里孩子在跟人混戰搏斗,或許會有危險,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承受不起,這是他最清楚的一個意識。
    電話接通,他連寒暄都顧不上,直接問,“老賀,你現在在東邊沿海大道那邊有沒有人?
    而楚繹這時候已經打得熱血沸騰,可能爭斗就是男人生而有之的本能,爭斗等于痛快,特別碾壓局,就更加痛快了。
    場面控制住了,韓家幾個人被捆住扔在海邊的空地上,楚繹渾身喧囂的血脈還奔騰得停不下來。
    正在這時,公路那邊突然傳來一陣突突的馬達聲,楚繹跟小馮他們正說笑,轉頭看去,一輛哈雷朝著他們的方向風馳電掣地駛過來。
    這一群糙漢和臨時糙漢頓時都睜大眼睛,有人警覺地站起來,哈雷再靠近些許,楚繹看清是個戴著墨鏡的男人,黑色的鏡片遮去他大半張臉。
    終結者?
    楚繹作為中心人物很裝逼地坐著沒動,機車沖到他們身前一個急剎穩穩停住,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取下墨鏡,冷冷環視一周,目光落在他身上,面無表情地問:“楚繹?”
    楚繹站了起來,“我是。”
    目光也落在男人身上,男人雖然穿著不知道從哪扒拉來的一件淘來的地攤t恤和大褲衩,但絲毫不掩他身材的健碩和身上讓人脊背發寒的肅殺氣。
    即使他腳下還穿著一雙人字拖。
    楚繹正不明白這感覺從哪來,被捆住兇徒中有人動了一下,幾乎是同時,男人的動作快如閃電蹺腿抽下人字拖反手扔過去。
    他好像沒使多大力氣,但被他砸中臉的人瞬時一聲痛呼,倒在一邊,嘴里噴出一口血,還崩出兩顆白牙。
    男人轉頭時露出頸后一個刺青,在場保鏢們頓時面面相覷,頓時站了起來,一臉崇敬地看著他。
    “你是len?”有人不可置信地開口。
    男人轉頭還是面無表情,“賀驍。“又看向楚繹,“你沒傷?”
    顯然是奔著他來的,還是友軍,楚繹笑呵呵正準備點頭。
    旁邊站著的男人腋下還夾著支鐵棒,聞言轉身看他,楚繹只覺得胳膊突然間一陣尖利的刺痛,鐵棒粗糲的邊緣正好從他上臂劃過,瞬間見血。
    楚繹:“……”
    沒笑出來就變成咬牙了,在場都是爺們,也沒好意思叫疼,揮揮手,“這點小傷,哈。”
    要不都說最怕豬隊友呢?
    男人瞇眼看他一眼,神色有些不屑,立馬從兜里掏出電話,撥出去,對那邊的人說:“他們都沒事,不用過來了。”
    說完就騎著他的哈雷又風馳電掣地絕塵而去,而在場的保鏢們還訥訥地用那種狼群膜拜狼王似的眼神望著他的背影。
    特別小馮,手指在身邊石頭上蹭了把灰,儀式似的,橫過鼻梁在自己臉上抹了一道。
    楚繹覺得這場面有點震撼,問:“他是誰?”
    小馮眼神還沒收回來,小聲說:“傳奇人物,自己帶著一個小隊搗毀過一個恐怖分子基地,他怎么來c國了?”
    楚繹立刻用崇敬的眼神朝著狼王消失的方向望過去,不過,后來他親眼見識有個人把這頭狼養成了哈士奇,那就是后話了。
    但眼下這都不是重點,這么牛逼的人來查探他安全,楚繹意識到什么立刻從兜里掏出電話,按下熟悉的十一位號碼打出去。
    果然,不再是關機,而是勻速的嘟聲,楚繹都顧不上胳膊還在流血了,唇角漾出一個燦爛的笑。
    很快那邊有人接了,楚繹迫不及待地叫出聲:“秦叔!”
    而那邊的聲音很冷靜,“你很好。”
    關于兇手,關于兇手的罪證,楚繹有一肚子的話要跟他說,但秦佑沒給他機會,不容置喙地說:“在原地等著我。”而后,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掛了。
    秦佑讓他們在原地等著,楚繹就只好在原地等著了,平生第一次硬漢了一把,這會兒還血脈翻涌,楚繹在一邊干枯的礁石上坐下,一條腿屈膝擱在石頭上,胳膊搭在膝頭。
    小馮那幾個人也和他坐姿如出一轍,都是一副流氓樣,痛快過后,有人散煙,楚繹也沒退,接過來爽快地點上。
    覺得海風潮熱,伸手就把襯衣前襟扯開,還在脖子上撓了幾把。
    秦佑很快就來了,不過不是楚繹想象中的坐車,秦佑在直升機上用望遠鏡朝下往,看到的就是楚繹這副從來沒有過的糙漢樣。
    還好,人沒事,但秦佑還是不忍直視地把望遠鏡放到一邊。
    楚繹一直看著直升機在轟鳴聲中在他們視線可及的遠處停穩,急忙站起來。
    門開了,在幾個高大的男人之后,秦佑從直升機上下來,楚繹剛一身縱橫的糙漢氣倏忽不在了。
    也顧不上身邊的人了,大步沖他跑過去,“秦叔。”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秦佑就站在離飛機不遠的位置,一臉冷硬地看著他。
    楚繹真是想秦佑想瘋了,特別經過今天的動蕩起伏,現在只想用力抱住秦佑,自己親口告訴他所有的事。
    但又跑進些,才發現秦佑漆黑幽深的眼睛,目光寒涼如凜冬的深潭。
    這還不是全部,楚繹就快跑到他跟前的時候,秦佑突然給身后一個眼神,幾個大漢突然沖上來團團把楚繹圍住,不顧他掙扎,其中一個把楚繹弄到肩上,整個人扛了起來。
    而且扛著他就往直升機走過去,秦佑這時候冷冷地開口:“去荒島上關幾天,把事情想明白。”
    楚繹不禁大駭:“你送我去哪?什么荒島!?”
    但秦佑深邃的眼神中只有冷漠,高大挺拔的身體雕像似的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
    楚繹徹底明白他是不會跟著去的,掙扎不停,“就關家里不行嗎?你想我了怎么辦?”
    秦佑薄唇緊抿出一條沒有溫度的線,不回答。
    楚繹都要哭了,“那我想你了怎么辦?”
    他掙扎個不停,秦佑目光落在他滲血的胳膊上,“傷不養好別想見我。”
    楚繹立刻不掙了,側頭看著旁邊幫忙禁錮住他身子的男人,哭唧唧地說:“你妹……你碰到我傷口了!”
    但一切都于事無補,楚繹很快被塞進了飛機里。
    同樣被塞進來的還有小馮和一起聚眾斗毆的幾個保鏢,飛機起飛,楚繹就一直扒在窗口,看著秦佑在他視線中越來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個小小的不能辨認的點。
    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他轉身看著旁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這個男人他上飛機的時候就在,楚繹抹了把臉,伸出胳膊:“能不能給處理下,銹鐵刮的。”
    男人一臉懵逼:“……”
    秦佑安排他勸服楚繹好好治療,不要做無謂抗爭,可是,他還沒開勸吶……
    一切反抗都無效,楚繹只好安然度日,等著秦佑氣消了來接他。
    秦佑說的荒島可不真的是荒島,這個太平洋中間的小島嶼面積雖然不大,但植被茂盛,延綿的海岸線全是白沙灘,島上還有個別墅,奢華到極致。
    但狠的就是與世隔絕,手機和網絡信號全都沒有,楚繹在這待了兩天才接受現實。
    懷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第三天,楚繹傷口徹底好了,從健身房扒拉出一個排球,跑到沙灘上,對正在享受日光的幾個保鏢說:“打排球,來不來?”
    幾個保鏢哈哈笑成一團,其中一個說:“這有馮島主就夠了,又來個沙灘排球隊長。”
    楚繹這才發現小馮耷拉著臉無精打采地坐在一邊,于是問:“什么馮島主?”
    保鏢之一笑得岔氣,一邊喘氣一邊對他說:“秦先生讓他在島上守一年,可不就是馮島主嗎?”
    楚繹一聽立刻見色忘義,排球也扔了:“就知道你們有辦法聯系他,怎么聯系的,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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