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上)
庭前小路, 黃葉落了一地,車從林蔭道開進院子的時候, 能看見前方有落葉晃晃悠悠地飄下來。
楚繹下車,連行李都沒拿, 回頭對小馮揚下下巴遞了個眼色,“謝了。”
說完就迫不及待朝著別墅門廊大步走過去,跨上臺階進了客廳,首先看見楚繹的是秦時鉞小朋友和照顧他的保姆。
“楚先生回來啦。”
“楚叔叔——”
楚繹這次回程時間提前,家里人都不知道他這天到,因此這一大一小兩個人都意外且欣喜。
楚繹對小朋友笑了笑,秦時鉞立刻撒丫子朝他跑過來, 大喜過望地又叫了聲:“楚叔叔!”
楚繹蹲身下來接住他, “伯伯呢?”剛才進門環(huán)顧一周,秦佑不在樓下。
今天是周日,周日下午,秦佑沒特別的事, 通常會在家休息。
“在樓上書房。”小孩很快回答。
楚繹目光立刻轉向樓梯, 三魂七魄倏忽間就長了翅膀似的飛到樓上去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這一出門近半月,想秦佑想得人快發(fā)瘋了。
于是楚繹拖著魂不附身的軀體往樓上去跟自己的魂魄會和,因為不忍心辜負秦時鉞小朋友黏在他身上時刻不愿意轉開的眼神,手里還牽了個包子。
但路走都一半腳邁不動了,一股濃郁的甜香味撲鼻而來。
楚繹頓時大腦卡殼, 五感全都集中在嗅覺,巨大的饑餓感頃刻占領他全部的意識。
咽了下口水,又吸吸鼻子,“這是什么?”
小孩望向他的兩只眼睛晶亮晶亮的,十分豪爽地說:“阿姨在給我做蛋撻,你想吃都給你。”
所以秦佑在書房看見楚繹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楚繹一手牽著孩子,另一只手上還端著個托盤,盤里放著十來個烤得金黃的蛋撻,還有個小碟盛著泡椒鳳爪。
早在楚繹車開進院子的時候,秦佑就從窗口看見了,楚繹這次特意把回家日期往后說了兩天,很顯然是想給他驚喜。
因此,他一直沒下去就是等著楚繹自己上來,推開門對他說:“surprise!”而后像往常分別重遇時一樣歡欣雀躍地往他身上撲。
可是看眼前楚繹這兩手都沒閑著的狀況,飛撲是肯定沒有了。
但楚繹的笑容還是相當燦爛,放開小朋友的手,把托盤放在沙發(fā)前的茶幾上,走過來跟他用力擁抱一下。
有小朋友在場,即使擁抱都非常短暫,楚繹匆匆抱住秦佑很快又放開,而秦佑只是低著頭沉默而專注地看著他。
這兩個人說是沒羞沒躁吧,偶爾又還要點臉。
而被他們顧忌的小朋友秦時鉞跟秦佑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就打開手里的盒子坐地上拆著玩去了。
里邊是楚繹給他帶的禮物,一個非常逼真的電動跑車模型。
楚繹瞟一眼,趁小孩注意力不在他們這邊,飛快地湊過去在秦佑臉上親一下,聲音壓低到只剩氣音的程度,“我想你了。”
秦佑心頭一跳,但他的關注點不完全在這,打量楚繹半晌:“瘦了。”
楚繹這次出去是給他參加過的一個真人秀的第二季當嘉賓,在這之前他休息的時間頗長,人養(yǎng)得結實了些但跟胖字完全沾不上邊。可要上鏡頭要求何其嚴苛,因此在出發(fā)之前楚繹節(jié)了一個月的食物,硬是養(yǎng)瘦好幾斤才放心出門。
眼前這一看,比臨走前又清減了不少。
所以楚繹坐在茶幾前邊開吃的時候,秦佑雖然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在情理當中。
意外在于楚繹一向不愛吃甜,而這些點心都是家里阿姨為秦時鉞準備的零食……
秦佑在楚繹旁邊坐下,蹺著腿,一條胳膊搭在沙發(fā)扶手默默地看著一反常態(tài)狼吞虎咽的楚繹,心里頭別提多不是滋味。
楚繹這次錄節(jié)目是在一個偏遠省市的山里,甭說那地兒的口味他本來就吃不慣,真人秀這種節(jié)目都是把明星可勁兒地折騰,怎么難過怎么來。
楚繹轉眼就掃掉了五個蛋撻,拿起第六個的時候手伸到秦佑面前,“你也來一個?”
大概是因為人瘦了,他眼睛顯得特別亮,秦佑瞬間就想起《甲方乙方》里頭那個大款被送到偏遠農村體驗生活一個月后的狀態(tài):兩眼冒綠光,全村雞掃光。
秦佑本來還挺愛吃甜,但怎么也不至于忍心奪他這口食,搖下頭,不愛吃甜的楚繹這一頓六七個蛋撻下去,他看著都替他j得慌。
怕楚繹噎著,伸手給他倒了杯水放跟前,“就該讓樓下給你做點咸辣合胃口的。”
楚繹笑著擺擺手,胡嚼亂咽下嘴里的東西,從盤中的小碟里拿出一個泡椒鳳爪。
行,咸甜搭配,準備還挺充分。
而楚繹這時轉頭看著旁邊坐地上玩玩具的小朋友,“秦時鉞你再不洗手來吃,待會兒沒了可別哭。”
秦小朋友抬頭用一種受了莫大侮辱的眼神看著他,“我都是小學生了,才不會哭。”
楚繹:“……”,好吧,你小學生你厲害。
于是楚繹這一頓把十個蛋撻吃得一個沒剩下,又喝了口水。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食色性也,肚子填完,眼神落在秦佑俊逸無儔的面容上,楚繹心思立刻就活了,畢竟還有小別勝新婚這一層。
而秦佑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幽深得有些復雜,薄唇緊抿,冷峻而肅然。
正巧,楚繹身上“秦佑一高冷他就想開撩”的毛病根本就沒得治,更何況他愛秦佑愛得不知道怎么好。
所以他很快就付諸行動,屁股抬起來慢慢朝著秦佑的位置蹭近了些,瞥一眼見小學生自己玩得正認真,嘴朝秦佑臉頰湊過去就想來一下。
人還沒挨到,突然就聽見清脆的童音傳到耳邊,“楚叔叔,這個也能usb充電嗎?”
楚繹身子像點穴似的被定住,但烏黑的眼珠頓時轉向小學生的那一邊。
見小學生正看著他,片刻,伸手從秦佑鬢發(fā)邊做了個摘下什么的姿勢,還有模有樣地傾身上前彈到煙灰缸里,一本正經地說:“能。”
說完,對秦佑眨了下眼。
秦佑不適時地被逗樂了,本來他這邊還在心疼楚繹活像饑荒了十來年,楚繹倒好,心思閃到哪了都?
所以秦佑不動如山地坐著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剛才那一樂也只是深邃雙眼中微光一閃,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反應。
楚繹:“……”完全不受撩?
段位見長啊秦叔。
一分鐘之后,楚繹手握住秦佑的手。
小朋友突然抬起頭,打開車蓋,”楚叔叔,這個太陽能充電也是可以的吧?“
”……“楚繹手飛快收回來,“是。”
而秦佑巋然不動地坐在那,深沉漆黑的雙眼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只是清雋的唇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神色幾分寵溺,幾分戲謔。
那眼神就好像在說,寶貝兒你也有怕的時候。
楚繹不淡定了,他是一個有道德的家長,有道德的家長是不會當著孩子的面胡亂親熱的。
于是他也正視秦佑,話卻是對小學生說的:“秦時鉞,這車你要是和以前一樣能裝起來,現在就可以拿回去拆。”
小學生很愛拆玩具,但一向拆完還能裝,他工具全在樓下,楚繹說完眼珠往小學生那邊瞟了下。
去吧,快去,聽話的小孩子應該給大人們多留些獨處空間。
但秦時鉞又用那種受了莫大侮辱的眼神看著他:“五歲小孩才玩那個。”
楚繹呲地笑出聲,但孩子很快目光掃一眼空空的盤子,問:“楚叔叔,今天的蛋撻好吃嗎?”
楚繹笑容凝結大腦當機,所謂吃人嘴短,他吃了小朋友的東西,現在還要把人給忽悠走,正常人能干出這種事?
戀戀不舍地瞥一眼坐在一邊淡定無比的秦先生,楚繹站了起來,不方便撩自己男人,那他干脆陪小孩子好了。
誰知腳剛往小學生那邊邁出一步,一直不動如山地坐著那、渾身散發(fā)著大家長穩(wěn)重沉肅氣勢的秦佑突然開口:“回房玩吧。”
秦時鉞利落地抱起玩具車,從地上嗖地站起來,“哎!”
剛才臉上的懵懂童真全不見了。
烏溜溜的眼睛看向楚繹,樂呵呵地說:“楚叔叔,你吃癟的樣子太逗人了。”
楚繹頓時瞪大眼睛,又轉頭看一眼秦佑:“……!!”
但小孩說完就跑,一溜煙就跑出書房,楚繹追出去,“有本事別跑啊。”
但小孩都快奔到樓梯口了。
整個走廊里都是小孩咯咯的笑聲,楚繹哭笑不得,一只胳膊反手叉腰站在那:“我沒追你,別跑了,樓梯摔下去可不是好玩兒的。”
他不在的這些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好好的孩子,他出門前還活潑天真可愛一逗一個準,轉眼就變成腹黑了。
一直到笑聲聽不見,秦佑才慢悠悠地踱步出來,走到楚繹身邊,看著楚繹吃癟后一臉悲憤的神色,嘴角微微抽了下。
楚繹轉頭見他在笑,心里頭更委屈了,低頭在秦佑厚實的肩膀上撞了幾下,哭唧唧地說:“說好的咱家我站食物鏈頂端,永遠都不會有天敵呢?”
秦佑又笑了,笑聲短促而低沉,握住他的手把他往書房里帶,放柔聲音安撫:“最近給他換了個教他待人接物的老師,他這是學會聽言識意了,這次你就是輕敵了,咱們下次再來。”
說話間兩人都進了屋,楚繹腳落在門邊,秦佑把他斜后方的門給關上了。
秦佑兩手撐著他身后的墻壁,把楚繹整個人圈在自己身前,低著頭,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那眼神簡直看一眼都要懷孕,楚繹也的確渾身發(fā)熱,但關注點被秦佑剛才那句話拉走了,“老師,什么樣的老師,能把孩子教成這樣,應該本身就很精明,心術正嗎?”
秦佑微微瞇眼,放下一只手箍住楚繹的腰,“好不容易把人給支走了,你確定還想跟我談別人?”
望著楚繹黑白分明的眼睛,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蠱惑地問:“你剛才想做什么,嗯?”
楚繹渾身血嘩嘩往一個地方去了,但忽然靈機一動,睜大眼睛嘴硬道,“我想撩完就跑。”
看到沒,這才是情趣,撩完就跑還說得這么肆無忌憚,待會懲罰play一定更加激烈。
楚繹是用不怕死的精神挑釁秦佑的,豈止不怕死,說完還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秦佑,無聲訴說他的期待。
而秦佑這天下午也沒讓他失望。
后來,他被秦佑扒了褲子反剪著手按在書桌前,秦佑在他身后的動作野獸一樣的瘋狂,但神色一直很冷靜。
楚繹嗓子都叫啞了,秦佑甚至連衣服都沒脫,只是解開褲扣,拉下了褲鏈而已。
到底顧惜他旅途勞頓,秦佑只做了一次就把楚繹抱回了房間,但即使是這樣,楚繹也熬不住了,人被放在浴缸溫水里的時候,眼皮直打架。
他這眼皮打架還打得挺糾結,眼睛閉上又拼命睜開,睫毛不停顫動著。
伸手拉住秦佑的手,哭喪著臉說:“怎么辦……我肚子餓……可是撐不住要睡了。”
這樣子迷亂得有些反常,秦佑把他的手反手握住,下巴貼他額頭試了下溫度沒有異常才放心,只當他是累了,說,“我讓樓下再給你做點吃的,你先跟我說會兒話。”
但想想,楚繹剛才才吃了那么一堆,兩個鐘頭都沒過,怎么會餓得這么快?
可是楚繹眼睛已經閉上,嘴唇還微微翕動,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晚飯……可一定要……叫我。”
說完就這么睡了。
晚飯時候秦佑倒不是沒叫,但楚繹根本叫不醒,捏他鼻子半天,楚繹也只是拍開秦佑的手,嘴里囫圇著嘀咕了幾句什么,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九點,廚房里的湯秦佑還讓人給他熱著,楚繹一起來匆匆刷個牙洗把臉,連話都耐不住跟秦佑說幾句,就慌急火忙地往樓下去了。
秦佑跟下去的時候,楚繹正坐在餐桌前面狼吞虎咽,吃完一碗又盛一碗,看他接連著吃了三大碗,秦佑有些不淡定了,就算前些日子都沒吃到好的,但這樣放縱的暴飲暴食對身子也沒太大好處。
覺得楚繹可能是剛回來才這樣,秦佑沒多說什么,但他完全沒想到的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連著半個月的時間,楚繹每天都是按點吃飯,但幾乎每次都是不到兩小時就嚷餓要加餐一頓。
除此之外,就是特別能睡,秦佑記不清楚有幾回了,他洗完澡出來,本來之前調笑在床上等著他的楚繹睡得人事不省,而且完全是怎么弄都不醒的狀態(tài)。
秦佑徹底不淡定了,電話打給小馮,問:“你們這次出去,他有沒有什么反常?”
小馮似乎想了半天,說:“沒有啊,哦,最后快走那幾天,楚繹哥他似乎特別能吃也特別能睡。”
秦佑眼色漸沉但默然不語,連外人都看出來了,那就不是他一個人這么覺得。
又是一次秦佑從夢里醒來,深夜的房間晦暗寂靜,而他身邊沒有人。
秦佑伸手從床頭拿起手表看了一眼,凌晨四點。
深秋,夜涼如水。
秦佑披衣下床,大步下樓,果然,廚房和餐廳的燈都亮著,而本來應該睡在他旁邊的人,此時坐在餐桌前邊,對著一大湯碗的面條呼哧呼哧地吃。
秦佑在他對面坐下,默默地看著他。
楚繹澈亮的雙眼跟他對視,鼓著腮幫子慢慢嚼,一直到嘴里的東西都咽下去才笑著問:“你要來點嗎?廚房烤箱里我弄了點錫紙排骨,馬上就好了。”
說著沒等他回答,又挑了一大筷子面條塞到嘴里。
秦佑一瞬不瞬地注視他,神色愈加復雜,片刻才開口問:“你到底是覺著饞,還是真的餓。”
按他的理解,許久吃不著好的,回來嘴饞一陣合情合理,可要真是覺得肚餓,那很可能就是身體出問題。
楚繹嚼完嘴里的東西,瞪他一眼:“當然是真餓,焦心的餓,前胸貼后背的餓。”
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秦佑眼色更沉,“吃完這頓好好睡,明天去醫(yī)院做個全身檢查,空肚子去,先忍著別吃早飯。”
楚繹眼睛頓時睜得溜圓,訥訥地張著嘴,夾在筷子上的面條重新滑進碗里也渾然不覺。
秦佑見他怔愣,心里頭多少有些不落忍,但開口時語氣更不容分說了,“沒跟你商量。”
楚繹這下不干了,筷子放回桌上,“為什么又要去醫(yī)院?”
為什么要說“又”?
因為幾個月前楚繹連著幾天飯后胃疼,其實也就是悶著隱隱作痛完全不影響他搗亂撒歡,本來覺得不大要緊,卻被秦佑拖到醫(yī)院按著做了個胃鏡。
為什么要按著呢?三個指頭粗的管子從喉嚨cha進去一直cha到胃里頭,喉管被刺激引起強烈的嘔吐反射可是還要繼續(xù)被強cha,楚繹當時整個身子都抽搐起來。
所以,這次出門,楚繹為數不多的圈中好友之一凌影后向他抱怨自從生完孩子,她特殊時期不舒服她先生都敢讓她喝熱水了。說完,她問楚繹,你家那位怎么樣。
楚繹一臉沉痛地說:“我現在不舒服都不想讓他知道。”
凌影后一聽樂了,立刻向他找安慰:“快說,為什么?”
楚繹說:“但凡有點頭疼腦熱他都要送我看大夫。”
凌影后聽完捂臉走了,走前還扔下一句,“瑪德智障,秀恩愛還玩套路。”
楚繹聽完只想哭,好吧他承認,的確有那么一點點秀恩愛的意思在,他知道秦佑在乎他。
可是沒點事就得跑到醫(yī)院去享受一下來蘇水獨特的芬芳,他真的有些吃不消。
那次胃鏡,跑去遭了一趟罪,最后結果是楚繹的胃非常健康。
這事兒到現在兩人想起來都覺得有點沒意思,因此,秦佑聽到這個“又”字,也愣了下,隨即手握拳抵著唇輕咳一聲,不自在地把臉轉向別處。
楚繹見狀立刻站起來繞到他身后,俯身趴上秦佑的肩,“別擔心,我這不是挺好的嗎?年中身體檢查我各項指標顯示健康,這一陣我能吃能睡估摸著也就是苦夏剛過,天涼了,身子要把虧下去全補回來。”
好吧,這樣說好像也有幾分道理,秦佑伸手正搭上楚繹的手背,突然廚房傳來“叮”地一聲,楚繹兩眼頓時光芒四放。
排骨熟了。
但看一眼秦佑,他又眨巴眨巴眼睛把閃出的精光給斂住了,還對秦佑扯出個一閃而逝的笑,杵在原地硬是沒敢走。
秦佑忍俊不禁,拍拍他的手,“去端出來吃,給我也添雙筷子。”
這事兒照說到這就算告一段落,但第二天趙臻的到來,讓事態(tài)往另一個畫風清奇的方向野馬似的狂奔而去。
首先是楚繹在客廳陪著秦佑和趙臻說話,正是上午十點,楚繹趁他們不注意臉撇到一邊連著打了幾個呵欠。
但秦佑哪能沒發(fā)覺,攬在楚繹身后的手拍一下他的背,“上去睡吧。”
楚繹也真是熬不住了,對趙臻道了失陪就離開,但也沒立刻上樓,而是去廚房端了一大盤點心往樓梯走。
趙臻本來以為楚繹是夜里被秦佑折騰得太厲害,遠遠一看這架勢,對秦佑呵地一聲笑出來,“楚繹這是打算上去冬眠嗎?”
秦佑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趙臻的太太是個中醫(yī),而且是外祖家?guī)状夹嗅t(yī)的那種。
他立刻坐直身子,認真看著趙臻,俊眉微蹙,“他這一陣容易餓,特別能吃,而且嗜睡,你回去替我問問這可能是個什么情況,有必要的話可以把脈,回頭我們再約。”
趙太太楚繹也認識,之后找個由頭聚會讓她看看,楚繹應該沒那么排斥。
但趙臻一聽又樂了,“特別能吃還嗜睡,跟我媳婦兒剛懷孕那會兒的反應一樣一樣的,楚繹他要是個妹子,我這會兒就該恭喜你當爹了。”
秦佑被他豐富的想象力雷得不輕,眉頭擰得更緊,這兩年,他周圍的人真是一個賽一個的不靠譜。
接二連三的不靠譜到這還沒算完,楚繹在吃完就睡、睡起來又吃的豬一般的生活過了半個月后終于開始顧忌自己的身材。
這晚洗澡后稱了下/體重,比前一陣足重了五斤,楚繹對自己的外表還是非常在意的,心里打了個突,對著鏡子掀開上衣看了下,還好,六塊腹肌依然清晰分明。
即使是這樣楚繹也覺得就這么放縱下去不算個事了,為了激勵自己跟強烈洶涌的口腹之欲宣戰(zhàn),對著鏡子側身看了下平坦結實的小腹線條突然靈機一動。
回房間抓起他白天穿過的衛(wèi)衣,把身體的部分卷起來,而后用長袖利落地捆在腰上。
袖口在腰后打了個結,隨即放下身上t恤的下擺,腹部的位置立刻顯露出一個凸起的弧度。
楚繹側身照了下,看見沒,吃出啤酒肚就是這樣,一點美感都沒有。
本來是想引以為戒的,但他照著照著被自己大腹便便的樣子逗樂了。
正好聽見房間門卡擦一聲響,楚繹掂著他的“啤酒肚”,笑呵呵地迎了出去,見秦佑進門,“秦叔!”
秦佑一抬頭,“……!!?”
五雷轟頂,外焦里嫩。
誰能告訴他眼前這個挺著個大肚子、手扶著后腰,還一直咧嘴沖他傻樂的人到底是不是楚繹。
秦佑足足愣了幾秒鐘才開口,“你這是在干嘛?”
楚繹樂不可支地踱到他跟前,用自己挺起的肚子撞了下秦佑的小腹,說:“看看,我長啤酒肚就這樣。”
秦佑目光一直如臨大敵地鎖楚繹腹部的突起上,剛才他腦子里趙臻說的話呼呼往外冒,他覺得這就要被這群不靠譜的貨色繞進去了。
但被楚繹繞是他愿意,這時候才抬手胳膊,橫著手掌用力抹了把臉,艱難地呼出一口氣,行,是啤酒肚。
但也就是這晚,秦佑下定了帶楚繹去醫(yī)院檢查的決心。
基于想讓楚繹睡個好覺,睡前他也沒提前說。
晨光中迎來新的一天,楚繹從浴室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秦佑:“為什么?不是說不去醫(yī)院嗎?”
秦佑說:“乖,你就當讓我安心。”
秦佑覺得他還是知道怎么跟楚繹說話的,果然,這樣一說,楚繹再沒反抗,換完衣服就跟著他后邊乖乖上車。
但上車前,秦佑側頭目光正好落在楚繹的肚子上,目光馬上頓住了,他似乎覺得那里是真的突出來了些。
準備拉開車門的手登時放下,伸手在楚繹腹部認真觸摸,不是他的錯覺,摸下去簡直有突出來的手感。
楚繹一臉不明所以,“怎么?”
秦佑很快對他搖下頭,但心里頭卻隱隱有種預感,今天會發(fā)生超出他接受范圍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