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騰飛剛走出門口,就瞧見Leo一臉陰沉,邁著大長腿朝他們走來。
“你家保鏢來了。”
吳晚意一聽,立刻放下扶著盛騰飛的手,朝著看不見的來向笑著揮了揮手。
盛騰飛怕Leo又放出討厭的精神力,趕緊在吳晚意身后筆畫一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Leo冷漠地斜了他一眼,上下檢查一番,確定吳晚意沒什么事,問道:“盲杖呢?”
吳晚意:“里面人多熱鬧,一不小心弄丟了。”
Leo橫眉一掃,盛騰飛又心悸一下,他眉頭一挑,正準備解釋,就瞧見吳晚意自然地牽著Leo的胳膊,朝前走去。
吳晚意在背后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行吧。
就你們會欺負人。
盛騰飛癟癟嘴,也懶得計較,不過.....
他走在后面,上下細細打量一番,今天的Leo與以往的Leo氣質大不相同。
以前他一頭劉海,整天穿著一件T恤,看上去像是落魄的軍校在讀生。
但今天身上穿的白襯衣和條紋西褲一看就造價不菲,還梳了個大背頭,氣質凜冽。
盛騰飛腦海里閃過Leo略帶野性的臉,這人一收拾,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old money的味道,不知道是一區哪個家族的人。
想到這,盛騰飛瞇了瞇眼,他的目光回到吳晚意身上。
吳晚意跟他老板到底是什么關系,指名點姓的讓他照顧好人。
她正仰著臉,笑著跟Leo說話,Leo比吳晚意高出半個胸,微微低下身子,垂眼聽著,他神色溫柔,與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盛騰飛瞧著Leo眼中暗藏的波光,輕輕冷哼一聲,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男人喜歡吳晚意。
盛騰飛回想起剛才和裴良對峙的畫面,心里一陣后怕,還好老板通知Leo來的及時,更重要的是,他教吳晚意的兩下子確實厲害!
Leo像是感受到盛騰飛審視的視線,冰冷地回頭瞥了他一眼。
盛騰飛渾身一顫,他似乎還聞到了一絲抑制劑的味道,想起Alpha易感期暴躁易怒的體質,他走快幾步來到吳晚意身邊,說道:“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一步,回頭見。”
吳晚意驚訝,“我們不一起走嗎?”
“不了,公司有急事,現在就要去處理。”
說完,隨手攔下一輛車,疾馳而去。
吳晚意有些無奈,盛騰飛和Leo似乎是氣場不合,他們出現的時間總是完全錯開。
吳晚意和Leo坐上車,盲杖丟了,她只能全程扶著Leo。
Leo整個人都有點緊繃,吳晚意覺得她扶著的不是肌肉,是石頭。
平時Leo回家,還會問她一兩個問題,簡短的交流一下,今天卻全程沉默。
吳晚意想了想,強行破開局面,“你今天回來的挺早啊。”
Leo:“不早,剛好碰到你從地下城出來。”
“盛騰飛說今天有場比賽特別有意思,所以我就想來看看。”
Leo:“確實有趣,連盲杖都作為禮物扔下去了!”
吳晚意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人,還挺會陰陽怪氣的,不過她確實理虧。
她知道,那個雨夜給彼此都留下了不良印象,以至于每次出門前,她都會提前報備一聲。
但今天沒有,所以Leo生氣了。
吳晚意也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就縷清了邏輯,她有些尷尬地別過臉,輕輕放開扶著Leo的手,兩手放在膝蓋上,清了清嗓子,說道:“最近你早出晚歸,我有點擔心,所以才來地下城看看。”
身旁的人沒有回應。
吳晚意抿了抿嘴,看來是有點越界了。
她面對著窗口,借著飄進的熱風,散掉臉上淡淡的熱意。
半響,坐在一旁的人才有了反應。
“擔心我?”
“是啊。”吳晚意轉過頭,望著看不見的Leo回答道。
她想,即便是作為一個雇主,員工有時候不在崗,隨口問問也正常吧。
吳晚意正準備解釋,車廂里響起到站的播報聲,她的手腕被Leo牽起,“我們這一站下。”
吳晚意不明所以,懵怔地站起來跟著Leo下了車。
*
吳晚意明顯感到身邊來往的人變多了,隨之而來的,還有隱隱傳出的小提琴聲。
“請問您有預約嗎?”
Leo:“沒有。”
“不好意思,今天的包間已經滿座,不過還有大廳可以選擇。”
Leo沒有回話,聽上去好像是在猶豫。
吳晚意肚子也餓了,輕輕拽下Leo挽在半臂的衣袖,“大廳也行。”
像是得到了答案,Leo才不緊不慢地回復一個字,“好。”
吳晚意和Leo跟著門侍來到一張桌子旁,Leo拉開椅子,引導她坐下。
吳晚意滿臉期待,上半身微傾,雙手靠在桌邊,嘴角勾著明顯的笑意。
門侍站在一旁,低頭瞧著面板,目光卻忍不住在二人身上徘徊。
十三區有不少Alpha出沒,他們大多長相良好,身家優越。
可跟眼前的男人比起來,實在是差了一大截,他就像是上帝的匠心之作,鬼斧神工。
他帶來的女人雖然看不見,但他一直耐心地詢問她的意見,然后按照菜單順序,一個名字接著一個名字地念給她聽,女人偶爾會短暫的衡量一下,然后作出決定。
菜上的很快。
吳晚意嘗了一口,有些意外,“你也喜歡這家店嗎?我收藏了好久,就是還沒來得及來。”
Leo:“喜歡。”
吳晚意帶著驚訝地語調哦了一聲,致遠星大多數人都以營養液為主食,因為它的吸收率遠比需要烹飪的食物更高。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一口果酒。
“都說周末不喝酒,人間就白走,這話果然不假。我已經好久沒喝過酒啦。”
她瞇著眼睛,盡情的在嘴里回味。
Leo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比起在家里,吳晚意只能靠著微小的碗筷碰撞聲確定他還在對面。
這時,一陣歡快的音樂響起,一群人拿著樂器走到中間,開始表演節目。
表演池呈圓形,四周圍坐著吃飯的人。
吳晚意的座位剛好在側面,她偏著臉,單手撐著臉頰,勾起的腿尖無意識地隨著音樂晃蕩。
“你恨他嗎?那個傷害你的人?”
吳晚意還沉浸在演唱者的歌聲里,她眨眨眼睛,懷疑自己是幻聽。
可聲音確實是Leo。
她挑挑眉,放下胳膊,轉過身,面對著Leo,“恨啊,這可是無妄之災。更何況我聽盛總說,那個人還是免罪釋放。”
“不過我能怎么樣呢?只能想辦法讓我的生活過得更好罷了。”
“我聽盛騰飛說,可以植入人工智能眼。”
“我不太喜歡那東西。”吳晚意敲了敲酒杯,回答道。
一曲唱盡,表演池內很快響起另一種風格的音樂。
窸窣的腳步聲從吳晚意身邊越過。
“他們在做什么?”
“他們......”Leo頓了頓,“在跳舞。”
跳舞?
吳晚意瞬間想起了家人。上輩子,她爸爸是個拳師,媽媽是個舞蹈老師。他們一家人偶爾會在客廳里一起跳舞。
她突然站起來,朝前邁出一步,Leo緊跟著站起,長臂一撈想扶住她。
吳晚意順勢拉住Leo的手臂,“走,我們也去跳。”
*
吳晚意也不等Leo拒絕,扯著他來到了表演池。
吳晚意拉過他的一只手環在自己腰間,另一只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Leo的手半天沒有放上來。
“你不會是想看著你面前的漂亮女士出丑吧?”吳晚意笑意盈盈,望著Leo說道。
片刻,Leo的手輕輕放在了吳晚意手心下。
吳晚意感受著比她大出兩倍的手,觸感有些粗糙。
她夠不到Leo的肩膀,最后只能把手放在他的胸膛。
除去他緊繃的肢體,吳晚意覺得今天真是個美妙的夜晚。
昏黃的燈光穿過頭頂的天花板,在二人身上投射下來。
剛才點餐的門侍恰巧路過,正好看見了這一幕,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表演池,嘈雜的喧鬧似潮水瞬間退去,遠遠望去,只剩下昏暗中一抹永不墜落的暗紅。
男人眼睫微垂,細細描繪著女人的輪廓,他右手舉起,輕輕一推,將女人旋轉出去,鮮紅的裙角像是綻開的玫瑰。
他神色淡淡,又溫柔地將她拉回。
但只要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嘴角噙著的那一絲微笑,和眸底深處放出的光芒。
吳晚意發覺她低估了Leo的實力,剛開始那兩步還是她帶著他,現在則完全相反。
她微微喘著氣,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心跳在咚咚垂響,搭在胸前的手掌能準確描繪出手下寬闊厚實的形狀,隔著襯衣的熱力有些許燙手。
吳晚意不由得咽下口水,她暗嘆一口氣,沉寂的海面突然被無意滴落的細雨濺起,蕩開一圈圈漣漪,隨即引發了一場不為人知的驚天動地海嘯。
大提琴和鋼琴的弦音還在耳邊回響,隨著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吳晚意的心從天上墜落下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襯衫已經被她抓出幾縷褶皺。
她知道,只要她仰頭,她就能看見他。
不知為何,她突然就很想看看眼前的人到底長得什么樣。
另一邊,門侍忍不住在舞池追逐著他們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拍下這動人的一幕,他見過不少逢場作戲的Alpha,卻從沒有人像這男人一般,隱忍著歡喜,竊取著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