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這么大的事,杰哥竟然交給自己去辦?自己在這邊還只能算是個新人而已。鄧子恩呆呆地看著夏文杰,許久沒有回過來神。
見狀,夏文杰噗嗤一聲笑了,問道:“老鄧,怎么,你不愿意去做?”
“杰哥,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有點想不明白,杰哥為何……為何這么信任我,肯把這么重大的事交給我去辦?”鄧子恩低聲問道。
夏文杰含笑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我一貫的作風,如果我不信任你,就不會把你拉到我這邊來了。”
說著話,他站起身形,深深看了鄧子恩一眼,問道:“老鄧,難道在公司里你只做一個工程部的副總就知足了嗎?”
鄧子恩心頭一驚,緊接著也站了起來,怔怔地看著夏文杰,許久沒有說出話來。夏文杰側轉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在工程部,只是個過度,你的視野也不應只局限在這一小塊地方,你應該看得更遠,做更長遠的規劃和打算。”
夏文杰這么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在將來他會更加重用鄧子恩,要把他提升到公司最頂端的決策層。鄧子恩聞言面露驚愕之色,心中亦深受感動,他當初以為夏文杰招收自己只是權宜之計,其目的是為了得到自己在t市的堂口,進入天道公司后,他行事一直都很低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給周圍人留下口實。
現在夏文杰的這番話無疑是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也讓鄧子恩徹底打消了顧慮,下定決心,以后自己就踏踏實實的留在天道公司,盡心盡力的輔佐夏文杰。
鄧子恩重重地點下頭,繞過辦公桌,走到夏文杰近前,正色說道:“杰哥,我知道了,這件事,你就放心交給我去辦吧,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不會讓杰哥失望。”
笑容在夏文杰的臉上慢慢綻放開來,他拍拍鄧子恩的肩膀,說道:“說得好,我等的就是你這樣的句話。我的理想是把天道公司變成一個傳奇,可是一個傳奇只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創造不出來了,需要很多人與我一起努力去奮斗,老鄧,你會是與我并肩作戰的那個人嗎?”
“為什么不呢?!”鄧子恩想也沒想,脫口說道,他正色道:“杰哥,能讓我鄧子恩佩服的人不多,杰哥就是其中一個。杰哥對我的知遇之恩,我這輩子都銘記于心,只要杰哥不嫌棄,我鄧子恩這輩子都跟定杰哥了!”
夏文杰重重地點下頭,握住鄧子恩的手,沒有再多說什么。
以前天道社和英杰會的確不需要天道公司提供資金支持,兩個社團自身的收入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可是隨著社團的快速擴張,尤其是英杰會的迅速壯大,不碰偏門生意的原則使得社團的資金越來越捉襟見肘,只靠信貸和收取保護費,已無法維持社團的正常運作,天道公司只能定期為社團進行輸血,每個季度輸出的資金少者數百萬,多者過千萬,一年累計下來,數額巨大,一旦公司被查賬,根本解釋不清楚這筆錢的去向。成立幌子公司,便可以避免這個問題,以投資給風投做借口,盡管資金有出無進,別人也說不出什么了,哪怕有一天社團東窗事發,向上追查的話,也只能查到幌子公司,不會把禍端燒到天道公司身上。
夏文杰最終采納了鄧子恩的提議,并委托鄧子恩全權負責成立影子公司的事,至此,鄧子恩在天道公司內部才算真正成為核心人物之一,他在天道公司的重要性即便沒有超過蘇夢,起碼也是旗鼓相當了。
這個由夏文杰和鄧子恩兩個人敲定下來的方案,對于天道公司而言可是至關重要,等于是給天道公司加上一層保護罩,讓它與社團之間不再有直接的關聯。
翌日,夏文杰向稽核總部的人事部門發去申請年假的郵件。按照規定,入職不超過五年的,年假不能超過三天,不過夏文杰在稽核入職的時間很早,早在他高中畢業的時候就已經在稽核部門掛了名,他申請的年假為七天。
夏文杰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利用這七天的年假親自去大興安嶺走一趟,看看范春生提供的地址是不是真的存在東盟會的毒品種植基地。年假算上雙休日,合到一起有十一天之多,總部那邊的審批也不會很快下來。
這天晚上,夏文杰剛吃過晚飯,手機響起,他拿起電話一瞧,是李興權打來的電話。
對于李興權的來電,夏文杰多少有些意外,不是覺得他不該打來電話,而是覺得他打來電話的時間太晚了,李興權比他想象中要能沉得住氣。
夏文杰并沒有立刻把電話接通,他先是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而后拿著手機,走進書房,把房門關嚴,他這才把電話接通。
他還沒來得急說話,話筒里已傳來李興權深沉的說話聲:“我是李興權。”
“哦,原來是李伯父,你好。”夏文杰慢慢坐了下來,同時打開電腦,隨口問道:“李伯父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李興權打來電話的目的夏文杰心里明鏡似的,他要聽到李興權自己說出口。
電話那頭的李興權深吸口氣,問道:“文杰,你打算鬧到什么時候?”
夏文杰眨眨眼睛,一邊拿著鼠標在電腦上點著,一邊樂呵呵地說道:“李伯父這是說的哪里話,我聽不明白。”
“集團在j區的工程受阻,難道不是你在暗中搗鬼嗎?”李興權開門見山地質問道。夏文杰噗嗤一聲笑了,說道:“媛媛和吳經理也都認為是我在暗中搗鬼,這讓我感到很無辜啊!這次天宏集團主動讓利給天道公司,我感謝天宏集團還來不及,又有什么理由去破壞天宏集團在j區的項目呢?”xdw8
李興權聞言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他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j區的高架橋項目是中央特批的重點工程,關系重大,容不得出現一點閃失,你在這個項目上動手腳,太不識大體了。”
“不識大體也總比被蒙在鼓里讓人害死強,李伯父,你說呢?”夏文杰慢悠悠地說道。李興權頓了片刻,狐疑道:“文杰,你這話似乎另有所指啊,是不是我們集團有人得罪你了?”
當然,就是你嘍!夏文杰在心里哼笑一聲,說道:“對于天宏集團而言,j區的高架橋項目是重點工程,對于天道公司而言,為市政府蓋樓也是重點工程,可是就在不久前,我們的工程部收到一批假水泥,如果不是發現及時,這批假水泥現在可能已經用在工程上了。”
“哦?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李伯父不清楚嗎?”
李興權笑了,反問道:“文杰,你認為我應該清楚嗎?”“李伯父應不應該清楚我不知道,我這里有一段錄音,李伯父可以先聽一下。”
說著話,夏文杰在鼠標上摁了一下,電腦中的一段音頻文件被點開,旁邊的音箱里傳來吳建中顫巍巍地說話聲,夏文杰還特意把手機放到音箱前,可以讓電話那邊的李興權聽清楚。
“夏先生,你們……不,天道公司的那批假水泥,確實……確實是集團方面偷偷運送過來的。”
“哪一個集團,你說清楚了。”
“就是……就是我們天宏集團。”
“為什么?天宏集團為什么這么做,又是誰下達這樣的命令,把假水泥運到兩家公司合作的項目中?”
“這……至于具體是什么原因,我……我也不清楚……夏先生,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因……至于……至于這是誰的安排,我想,除了李董,也沒有誰敢在集團中做出這種事了。”
……
等錄音全部播完,夏文杰關掉音頻,重新拿起手機,說道:“李伯父應該能聽出這段對話是誰的錄音吧?我想,李伯父現在還欠我一個解釋。”
話筒里沉默無聲,過了一會,李興權才慢悠悠地說道:“那只是吳建中的一面之詞,文杰,你會相信他的話嗎?”
“工程部的人也可以證實吳經理的話,那批假水泥確實是從貴集團運送過來的。”夏文杰幽幽說道:“萬事皆有因果,正所謂種因得因,種果得果,居心叵測者,自然得不到善果,貴集團為什么會在j區的項目連連受阻,當然也應該多在自身找原因,而不該向我來興師問罪。”
“哈哈!”李興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現在他是聽出來了,夏文杰就等著自己主動給他打來電話呢,他早就準備好了一連串的說詞和證據嚴陣以待,這個年輕人真不簡單啊!
李興權不再遮遮掩掩,他收斂笑容,直言不諱地說道:“沒錯,這批假水泥的確是我們集團運到d市來的,這件事,也的確是經過我的授意。”
“為什么?”鐵證如山,容不得李興權狡辯,夏文杰好奇的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自己和他之間到底有何仇怨?李興權慢悠悠地問道:“如果我說這是對你的考驗,你會相信嗎?”
夏文杰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考驗?這算是狗屁的考驗?又考驗自己什么?會不會分辨真假水泥?簡直是笑話!他說道:“如果在我三歲的時候,或許會相信李伯父的這番話。”
李興權再次被他逗笑了,他琢磨了一會,說道:“其實,我并沒有完全騙你,說是考驗,那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個因素,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因素。”那才是主要因素。
“是什么?”夏文杰好奇地問道。
至于另外一個因素,李興權還真不太好意思說出口。他沉默許久,方意味深長地說道:“另外的一個因素,那算是我的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