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世界上還有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嗎?”紀筱晴笑了,問道:“沈先生能否解釋一二?”
沈沖說道:“目前我們公司對外借貸,對于那些逾期不還的客戶是沒有處罰措施的,即便如此,公司每月的盈利還是很可觀。以后,公司肯定會對逾期不還者增加懲處措施。逾期不還的,利息還是按照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計算,但結(jié)算的周期將改為每周結(jié)算,利息的計算方式也會稍微滾一滾,如此一來,逾期一月不還者,以二成的利息來計算,就是本金剩上一點二的四次方,如果對方借款二十萬就會變成四十萬,逾期兩個月,就變八十萬,逾期三個月就是一百六十萬。我可以向紀小姐保證,增加懲處措施后,公司的收益絕對會大幅增加……”
“死的更快也是必然的!”夏文杰在旁輕描淡寫地甩出一句。沈沖說的這個懲處措施他根本就不知道,以前也沒人向他提起過,等他聽完沈沖的這番話,肺子都快氣炸了。
這么做和高利貸又有什么區(qū)別,這是想把人活活逼死的節(jié)奏,不是在自己作死嗎?不管他心里怎么氣,臉上卻沒有一點的表露,還是平靜地喝著咖啡。
沈沖忙對夏文杰說道:“杰哥,我們這么做已經(jīng)是很仁慈的了,而且這只是針對那些逾期不還想賴賬的人,對于那些按期還錢的客戶,還是按照老規(guī)矩嘛,再者說,我們是以周來結(jié)算,其它放貸的公司都是以天來結(jié)算的……”
夏文杰擺擺手,打斷他下面的話,他不想在這件事上和沈沖起爭執(zhí),因為根本沒有爭執(zhí)的必要,何況這里也不是爭執(zhí)的地方。他隨手向身后指了指,說道:“阿沖,你看看?!?br/>
沈沖莫名其妙地轉(zhuǎn)回頭,對面的紀筱晴也好奇地向他倆身后望去。
夏文杰和沈沖的背后除了玻璃墻,根本沒有其它的東西,又看什么?沈沖回頭環(huán)視了一圈,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他撓撓頭發(fā),問道:“杰哥,你讓我看啥啊?”
“看外面?!?br/>
“外面?”
對面的紀筱晴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幫夏文杰解釋道:“沈先生,夏先生是讓你把目光放得長遠一點,高一點,別在眼前的那點蠅頭小利上多糾結(jié),夏先生,我解釋得沒錯吧?”說話的同時,她兩眼放光,充滿贊賞之色地看著夏文杰。
夏文杰笑了笑,苦笑,并沒有多說什么。不愧是紀家的千金,就心胸和眼光而言,比阿沖高出一個層次,當然,缺失長遠的戰(zhàn)略眼光也一直是沈沖的弱點。
聽完紀筱晴的解釋,沈沖這才明白夏文杰的意思,他老臉一紅,面帶尷尬地問道:“杰哥認為,增加懲處措施對公司不利?”
夏文杰臉上的苦笑加深,垂目看著手中的咖啡杯,沒好意思去瞅?qū)γ娴募o筱晴。他心里覺得這些事情在外人面前討論簡直是丟臉至極,怎么沈沖就偏偏不明白呢?xdw8
私人信貸,本就是違法的,不過正常的信貸有利于社會的穩(wěn)定,可以默許它的存在,而放高利貸那是破壞社會穩(wěn)定的,是深惡痛絕的,那能一樣嗎?
身在商場,規(guī)模做得越大越要小心謹慎,因為規(guī)模越大,代表著競爭對手和敵人越多,越要去提防被人家抓住自己的把柄,放高利貸,那等于是雙手捧著自己的把柄主動去送給人家,生怕人家不來整你,這不是愚蠢至極又是什么?
他清了清喉嚨,沒有接沈沖的話,故意轉(zhuǎn)移開話題,問道:“阿沖,你有帶合同嗎?先把合同讓紀小姐看一看,順便你也把合同的內(nèi)容向紀小姐講一講。”
沈沖還沒有蠢到對夏文杰的不悅毫無感覺,他急忙點點頭,順著他的話應道:“是、是、是,杰哥!”說著話,他扭頭看向雅歌,并打了個響指,召喚道:“雅歌,快把合同給我!”
看著手忙腳亂從公文包里翻找合同的沈沖,紀筱晴幽幽而笑。現(xiàn)在她可以肯定,就算夏文杰不直接管理天道公司的事務,但是整個公司的掌舵人依舊是他,是他在左右著天道公司的發(fā)展方向,不然的話,像沈沖這樣的棒槌,即便借他一百個腦子也不可能把天道公司做到現(xiàn)在這種規(guī)模。
以前她和父親討論過夏文杰這個人,紀素真對夏文杰的評價是‘后生可畏’,現(xiàn)在,她總算是有所感覺了。
沈沖終于把合同從公文包里拿出來,而后放到紀筱晴面前,欠著身子,為她逐條逐款地講解合同的具體內(nèi)容。
對于這些,夏文杰沒有興趣,他端著杯子站起身形,走到玻璃墻前,邊慢悠悠地喝著咖啡,邊眺望外面的街景。
以前公司和社團的規(guī)模小,他交給蘇夢和沈沖管理很放心,兩人的表現(xiàn)也是如魚得水,可現(xiàn)在公司和社團的規(guī)模都越來越大,那么蘇夢和沈沖還能勝任管理者的職位嗎?
對此他的心里也是充滿疑問和擔憂,公司那邊還相對好點,蘇夢表現(xiàn)出很強的經(jīng)商頭腦和能力,而且蘇夢的成長非常顯著,公司的規(guī)模逐漸擴大,蘇夢的能力也在逐步提高,關(guān)鍵的問題就出在沈沖身上,社團在變大,但沈沖似乎一直沒有進步,這是社團的隱憂,對此夏文杰不是沒想過解決,他招收時令雨就是在給沈沖找?guī)褪?,為他增添一左膀右臂,可是時令雨在沈沖身邊發(fā)揮出來的作用卻很有限。
這里面有方方面面的原因,時令雨是后加入社團的,與覃震、展雄、白俊那些老人比起來,沈沖當然要更重視自己的這些老兄弟,當時令雨的意見和這些人發(fā)生沖突的時候,沈沖也肯定是聽從后者的,而且時令雨本就是從葵英堂轉(zhuǎn)投過來的,身份敏感,他在社團里也不敢太強勢,始終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引來其它兄弟的猜忌。
這些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不是說解決就能解決的,說白了,就是天道社的老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陳舊,需要更新?lián)Q代,而進行大換血可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弄不好就有性命之憂,即便夏文杰也不敢輕易觸碰這一塊。
他輕輕嘆了口氣,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插進口袋中,仰望外面的天空。另一邊,沈沖還在口若懸河地為紀筱晴講解著合同,不過后者的心思根本沒在合同上,目光也不時地飄向夏文杰的背影。
在紀筱晴眼里,夏文杰的外在實在算不上出色,但就內(nèi)秀而言,她還沒見過哪個同齡人能比夏文杰更強的。當然了,比夏文杰更年輕更有錢的大有人在,比如她自己(不過她比夏文杰的年齡要大),但他們所具備的財富并不是他們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而是傳承于自己的父輩、祖輩,出身平凡的夏文杰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到和他們這些豪門子弟平起平坐的地位,這正是她最佩服夏文杰的地方。
她很好奇,夏文杰對公司的掌控能力是怎么磨練出來的,雖說自己的父親也是白手起家,但把公司做大可是花費了好幾十年的時間,其中風風雨雨,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次的大起大落,而夏文杰才二十出頭而已,便把天道公司做成目前這種規(guī)模,他自身所具備的掌控力強得驚人,難道是天賦使然不成?
外面的太陽被一片飄過的烏云遮擋住,透過玻璃墻的反光,夏文杰正好看到后面的紀筱晴在凝視自己,二人的目光于玻璃墻上交匯。
夏文杰愣了一下,而后沖著玻璃墻面一笑,紀筱晴映在上面的倒影也露出笑容,還向他微微點下頭。
在鏡面中與人對視太沒禮貌,夏文杰轉(zhuǎn)回身形,看向紀筱晴,含笑問道:“紀小姐對合同沒有疑問了嗎?”
聽聞他的話,沈沖停止講述,眼巴巴地看著紀筱晴。后者點點頭,爽快地說道:“沒有疑問了,不過我投資的資金要在合同上改一下,一千萬改成三千萬,夏先生不會介意吧?”
夏文杰沒有直接做出表態(tài),而是看向沈沖。沈沖面色一正,向夏文杰重重地點下頭,表示一點問題都沒有。見狀,夏文杰對紀筱晴笑道:“沒問題,阿沖,你回去之后把合同內(nèi)容修改一下?!?br/>
“好的,杰哥!”沈沖面露喜色地應了一聲,如此一來,自己很快又可以和紀筱晴再見面了。
紀筱晴站起身形,對夏文杰說道:“今天麻煩夏先生特意過來一趟,我很是過意不去,夏先生中午還沒有吃過飯吧,正好我在壹餐廳訂了兩個位置?!?br/>
壹餐廳是d市一家會員制的餐廳,位于壹會館內(nèi),只面向會館內(nèi)的會員,并不對外開放,她特意說訂了兩個位置,就等于是把沈沖和雅歌排除在外了。
夏文杰并不喜歡和紀筱晴一起吃飯,他感覺兩人之間也沒什么話題可聊,坐在一起很尷尬,但人家已經(jīng)開了口,他不好直接拒絕,略做沉吟,笑呵呵地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