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南風靈,與你何干?信不信我讓你在渝州待不下去?一名戲子,無權無勢,張狂什么?”
    聞言,暮塵只是輕笑,并沒有回話。
    這一年的經歷,足夠讓他明白,無權無勢活著,確實卑微。
    “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他當然要替我說話。”
    一直沉默的沈忘,聽到這句話,神色終于有了變化。
    “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紀卓云。”
    “沈公子原來還在啊。”
    南風靈的語氣有點鄙夷。
    因為她對沈忘的印象很不好。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你偏偏選擇一名戲子。”
    “我選擇誰?與你沈公子何干?”
    “只是覺得你愚蠢!”
    “我就是喜歡戲子。”南風靈賭氣回嗆。
    沈忘無話可說。
    喬歡這回不樂意了,“南風靈喜歡誰,沈忘你那么在意做什么?難不成你還喜歡她?”
    “不喜歡。”沈忘留下一句話走開。
    喬歡看著他的背影,輕哼一聲,快步跟上沈忘。
    從桂香苑出來,二人就一直往前走,也沒說要回戲樓。
    一路相對無言,直到走進若柳巷,暮塵突然出聲,“你到底有多喜歡我?”
    “什么?”
    “我覺得那名沈公子,對你有點意思。”
    “他只是占有欲作祟。”
    “那紀公子呢?”
    “你是在盤問我?”
    “你喜歡紀公子?”
    “他救過我。”
    “所以你就吊著他,讓他為你做事?”
    “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
    南風靈語氣帶了慍怒。
    還沒等暮塵回話,她提步正要離開。
    暮塵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你從紀府搬出來。”
    南風靈回頭看著他。
    他繼續道:“我租一處宅子,你搬出來,跟我一起住。”
    “你不喜歡我,還讓我跟你一起住?”
    “我們相處一段時間,若合適,我娶你。”
    “若是不合適呢?”
    “我也娶。”
    “不合適也娶,你打算將就一輩子?”
    “你跟我住一處宅子,我當然要對你負責。”
    “你的意中人呢?”
    “既然選擇你,我就不會再想她。”
    “當你的意中人真可憐?”
    “你就說答不答應?”
    “答應,今日就搬。”
    “你可以先回去收拾包袱。”
    “我沒有東西留在紀府,出乎禮貌,還是要回去說一聲。”
    “我陪你回去。”
    “你這是在宣示主權?”
    “我只是在府外等你。”
    南風靈笑了笑,心中的怒氣消了大半。
    “你要一直牽著我?”
    聞言,暮塵猶豫了一會兒松手。
    南風靈回紀府向紀卓云交待后,當真搬出了紀府。
    其實她早就想搬出來。
    紀卓云本來不答應,南風靈提到暮塵,他就沒了拒絕的理由。
    南風靈還是像兩年前一樣,迷迷糊糊跟著同一個人跑了。
    暮塵在和熙路租了一座宅子,有庭院,有膳房,南風靈的廂房緊挨著他的廂房。
    他也不是突然沖動地想要跟她住在一起。
    在桂香苑看到她替自己說話,聽著她不卑不亢的語氣,看著她倔強的眼神。
    他覺得真是看走眼了。
    她應該是位好姑娘。
    住在一起的時光很平靜,南風靈每日都會做好午膳晚膳等他回來。
    他不在的時候,她也會多擺一副碗筷。
    平時,暮塵都會按時回來陪她用膳。
    但今日,南風靈等到天都黑下,他還沒有回來。
    她猜想他出了意外,又想到他到別處尋花問柳。
    本來收斂的心思,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再也藏不住。
    南風靈吃了兩口飯,突然站起,端起案上的菜,快步走向后院的泔水桶,全部倒下去。
    “這些菜不是做給我吃的?”
    南風靈前腳走向后院,暮塵就回來了。
    他親眼看著南風靈氣鼓鼓將那些菜倒進泔水桶。
    “外面姑娘做的,比較好吃。”
    “我不是有意回來晚,有人把場子包下來,指定要我替他唱五場。”
    聞言,南風靈的臉色緩了下來。
    她放下手中的空盤子,走近暮塵。
    朦朧月色透過云層灑落。
    借著月光,南風靈看到他神色疲累。
    “是沈忘,還是喬歡?”
    “你怎么確定是他們?”
    “紀卓云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暮塵聞言輕笑,“是喬歡。”
    南風靈抿了抿嘴,把臉別到一邊。
    “生氣了?”
    “我們回去吧,不要受這份委屈,你就不該受這份委屈。”
    “回哪去?北淵?當你的駙馬?”
    “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嗯?”
    “我們其實早就定親了。”
    “所以?”
    “你是浣月國的太子,我來浣月國,是為了和親。”
    “和親?”暮塵皺了皺眉,突然笑開,“我是太子?”
    “你笑什么?”
    “你太累了。”
    “你不相信?”
    “我若是太子,為何沒有人來找我?”
    “一年前,你遇襲失蹤,所有人都覺得你死了。”
    “你也覺得我死了?”
    “我不相信你死了,才會來找你。”
    南風靈眼里有光,倒映他的模樣,說地極真誠。
    “我累了,想沐浴。”
    暮塵轉移話題,不知道該相信,還是不該相信。
    他越過南風靈往浴房走。
    今日太累了,不適合想事情。
    他剛走到浴房門前,也不知是眼花,還是產生了幻覺,看到地面有黑影掠過。
    自一年前遇襲受傷,暮塵現在就算是面對幻覺,也十分警惕。
    他裝作無異推開浴房房門,然后進去關上,裝作準備脫衣沐浴。
    方才從暮塵身后閃過的黑影,現身走到門邊,觀察著里面的一舉一動。
    許是相隔著一扇門,黑衣人沒看清暮塵是否已經脫衣沐浴。
    只聽見屋內有水聲流出。
    為安全起見,黑衣人推開虛掩的房門,從衣袖拿出一根細竹筒,往內吹進迷香。
    聽見屋內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地,黑衣人認為自己的迷香起了作用,正打算推門走進。
    南風靈替暮塵送衣裳,正好瞧見那抹在浴房前鬼鬼祟祟的黑影。
    “誰在哪里?!”南風靈一聲大喊,驚擾了黑衣人。
    黑衣人與南風靈對視了一眼,正準備逃跑,卻被從屋內沖出來的暮塵單手扼住右肩。
    想到自己中計,黑衣人兩手交握,右手瞬間多了一把匕首。
    黑衣人將匕首反手一揮,目的就是要將暮塵置于死地。
    暮塵迅速往后躲開,避過了黑衣人的襲擊。
    見偷襲失敗,黑衣人不愿再與暮塵多作糾纏,快步跑出浴房,往圍墻那邊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