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溝通
她顯然在表達著什么,但要表達的內容太復雜,張陽哲看不懂,張頌浩也看不懂,就連章導等工作人員也看不懂。
“嗷嗷!”眼見張陽哲拉著不情不愿的張頌浩走了,她就更急了。
“唉。”賀云稠嘆口氣。
再次感嘆,收養吱吱后他嘆的氣,比之前加起來都多。
他走到吱吱旁邊,聲音平靜無奈:“吱吱讓你們先別走,溝通一下。”
張陽哲一愣,張頌浩也是一愣。
莫靈吱點點頭,贊同地看了眼收養人。
——她怎么舍得收養人呢?
變成“國寶熊貓”的時候,除了收養人,其他人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啊!
她上前扯著張頌浩的衣角,兩只爪子放在嘴兩旁,動了動,顯然是表示——說。
這回,所有人都懂了。
張陽哲停了下來,不再動了。
張頌浩卻依舊垂著頭,抿唇,一言不發。
每當張陽哲看到兒子這個模樣,就一股怒氣涌上心頭,不管是溝通也好、吵架也好,總是要說。
他什么都不說,卻又擺出“抗拒”的姿態,他能看出他的不情愿,卻聽不到任何一句表達。
仿佛是提線木偶,他怎么說,他就怎么做。
張陽哲無奈又生氣。
“張頌浩,你到底要我怎樣?”張陽哲抓著腦袋,再次變得暴躁。
莫靈吱急死了都。
她不能理解為什么這個人類幼崽不將對她說的話,對他的爸爸也說一遍?
她不能理解那些話,也有很多不明白,但她知道——他應該跟他爸爸說。
尤其是剛剛收養人的話更是讓她確定,要溝通。
就是因為她沒有溝通,所以才以為收養人要和白玉在一起,才會離家出走,如果溝通了,根本就不會有這一出。
那么,張頌浩應該也是這樣吧?
他想他爸爸,愛他爸爸,那他就應該和他爸爸先溝通,如果……還是不滿意,那再離開啊。
莫靈吱繼續著急。
看她為小伙伴急得撓頭,本來不想摻和這件事的賀云稠在心底嘆口氣。
他走到張頌浩旁邊,緩緩蹲下,平視這個小朋友。
他能看見小朋友的眼神里面,遠不似表現出來的無動于衷,他其實有很多情緒,但他不會表達。
“張頌浩,你可以說出來。”賀云稠說。
這句話張陽哲說了很多次,但是根本沒用,也因此,聽到這話的時候,張陽哲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然而,賀云稠又將吱吱拉了過來,一人一狗都看著張頌浩:“今天,吱吱因為沒有和我溝通,所以和我之間有了誤解,這才導致了離家出走。”
張頌浩微怔,隨即咬住唇,浮腫的眼睛再次泛紅。??Qúbu.net
——原來,連吱吱都不是陪他離家出走啊。
她是和賀云稠有了誤會,所以才跟著他離開的。
張頌浩很難受,甚至有些想哭。
但他忍耐了下來,他習慣于忍耐。
“現在,我來和吱吱解釋,我們解開了誤會,她決定跟我回去。”賀云稠一雙眼睛滿是認真,“吱吱不會說話,但她也在向我表達她的意思,我接收到了,會尊重她的意思。”
“張頌浩,你和吱吱是朋友,那你學習吱吱,把心里想的,說出來吧。”賀云稠平靜道。
他除了對待吱吱,很少說這么多,更是幾乎不安慰別人。
這會兒哪怕是和張頌浩溝通,也是一臉嚴肅認真,仿佛對待工作一般。
但偏偏,就是他這么僵硬、平板無波的語調,反而吸引了張頌浩的全部注意力。
此刻,他在賀云稠這兒感覺到——他將他當成一個大人在溝通。
這是迫切想要長大的張頌浩,最期待的事情。
他看著賀云稠。
賀云稠:“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是不想說,或許是不知道怎么說。”
頓了頓,他繼續:“那我問你,你想離開別墅,是因為不喜歡這兒嗎?”
張頌浩搖搖頭。
“那是不喜歡爸爸和我們這些人?”
依舊搖頭。
“那就是不喜歡錄制節目了。”賀云稠的聲音肯定。
這回張頌浩不再搖頭了。
張陽哲想說什么,賀云稠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他暫時收住聲,沒說話。
關于錄制不錄制節目的問題,張陽哲和張頌浩不止一次“吵架”,雖然是張陽哲單方面暴怒,張頌浩沉默不言。
但也是意見的不統一表現。
“不想錄制節目?是為什么?”他繼續問。
張頌浩抿著唇,半晌才說:“不想進娛樂圈。”
聲音很輕很輕,微不可聞。
張陽哲又想說什么,但是忍住了,只是臉上明顯有了怒氣,仿佛下一刻就要發火一般,臉色十分難看。
“為什么不想進入娛樂圈?”賀云稠循序善誘。
張頌浩又不說話了。
莫靈吱爪子拍了拍賀云稠,指了指張陽哲。
賀云稠收到提示,點點頭,了然地問:“因為你爸爸嗎?不想進入娛樂圈是因為你爸爸?”
這個問題讓張陽哲瞪眼,他兒子雖然和他不溝通,但他能夠感覺到,他兒子還是喜歡他這個爸爸的,怎么可能因為他不進娛樂圈?!
然而,張頌浩卻緩緩地,點了點頭。
張陽哲錯愕。
賀云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張頌浩再次沉默。
賀云稠對著章導等人抬了抬手,他們點點頭,立刻走遠,將他們周圍空出來,此刻,張頌浩周圍只剩下三人一狗。
賀云稠:“記得我剛剛說的嗎,你應該像吱吱一樣說出來。我和吱吱向你保證,就算你說出來,也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影響。吱吱會有這樣的反應,說明你對她說過什么,那么現在,對著她,再說一次吧。”
張頌浩沉默了很久,就在張陽哲覺得他又不會說的時候,他開口了,稚嫩的聲音很輕、很忐忑:“我……我不想當明星,明星,不好。”
“為什么不好?”賀云稠繼續引導。
“因為……爸爸不能來看我,不能陪我,我見不到爸爸……也不能說是爸爸的兒子……我不喜歡明星。”張頌浩低著頭,滿臉羞愧。
羞愧?
他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他不應該說這些話,他說這樣的話是錯的。
賀云稠臉微微一沉。
而背后,張陽哲已經徹底呆住了。
他想過無數答案,卻沒有哪一個答案像現在一樣,刺入他的心臟,宛如當頭棒喝,讓他震驚不已。
在外人看來光鮮亮麗的“明星”,“大影帝父親”,對于沒有他陪伴的兒子來說,這是一個讓人討厭的職業。
討厭到永遠不想嘗試,哪怕這么小,也依舊排斥。
賀云稠推了推吱吱,說:“去摸摸他。”
莫靈吱乖巧點頭,走到張頌浩旁邊,身體立起來,兩腳著地,艱難地伸出爪子,沒能摸到腦袋,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黑爪子拍得很輕,卻讓張頌浩心頭一松。
剛剛那種羞愧、忐忑、不安,全都消失不見。
賀云稠這時候說:“你說得對,對一些人而言,明星不是一個好職業,討厭也很正常。你說出來是對的,不管你想說什么,都可以說,不用羞愧。”
他也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問:“頌浩,告訴我和吱吱,為什么你不愿意說出來?說出這些話,不好嗎?你覺得很難受?”
六歲的張頌浩咬了咬唇,點點頭:“不好,因為爸爸和夏阿姨會不高興,不能讓他們不高興。”
——這句話的語氣,仿佛是理所當然,仿佛是灌輸進他腦海的“道理”。
“為什么不能讓他們不高興?”賀云稠繼續問。
莫靈吱的爪子再次艱難地拍了拍,她幾乎趴在張頌浩的身上。
但這樣柔軟的溫度和重量,讓他踏實又安心,一些不敢說的,也都嘗試著說出來了。
他說:“因為他們是為我好。”
——依舊是理所當然,哪怕他不理解、不明白,但這是灌輸給他的“道理”。
賀云稠的眼神更沉了,但他的神情還是那么平靜:“頌浩,沒人能打著為你好的旗幟,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也沒人能用為你好的旗幟,束縛你。”
張頌浩茫然地看著他。
他太小了,還不能完全明白這句話,可隱隱約約,又像是一道從未見過的、他期待的門,開在了他的眼前。
走出那道門,是他最期待的——長大。
賀云稠站了起來,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還太小了,不是你的錯,以后,會有人教會你這句話的。”
他轉身,看向張哲陽。
一直站在旁邊的張哲陽,回想起剛剛張頌浩的答案,整個人頭暈目眩。
——他為什么不溝通?
——因為他們會不高興,所以他不能說。
——他不能讓他們不高興。
——因為他們是為他好。
這樣的“道理”,讓張陽哲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賀云稠看著他,神情冰冷:“我說過,他只有六歲,他的問題,是你的問題。他身上所有讓你不滿的地方,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張陽哲張了張嘴,唇瓣顫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賀云稠:“他口中提到的夏阿姨,是照顧她的保姆嗎?我不清楚她的為人,但看她教他的道理,讓他什么都不說,是否可以懷疑——是害怕告狀?”
頓了頓,他繼續:“或許,你還可以查一下,頌浩是否受到過虐待。”
張陽哲滿臉不克制置信:“她、她在頌浩三個月大就到了張家,一直照顧著頌浩到這么大……她對頌浩是真心的,而且、而且還有頌浩的奶奶看著……”
賀云稠冷笑:“所以,你并沒有在家里裝監控吧?”
他抱起吱吱,再次揉了揉張頌浩的腦袋,轉身離開了。
只是在路過張陽哲的時候,最后說了一句——
“張陽哲老師,想不到混跡娛樂圈這么多年的影帝,竟然這么信任別人?人性是什么樣子,不懂嗎?”
親父子都能算計,親兄弟都能反目成仇。
人性,有時候超越想象。
賀云稠大步離開,走了很遠一段距離后,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張陽哲的哭聲。
他緊緊抱著茫然的張頌浩,愧疚又痛苦地嚎啕大哭。
賀云稠停都不停,繼續往前走。
張陽哲這算是好的,畢竟,他至少是真的愛這個唯一的兒子,哪怕他的教育有很嚴重的問題。
他會不顧一切去接住從樓梯摔下來的兒子,會因為擔心兒子而焦慮不安,也會因為心疼和愧疚,嚎啕大哭。
——雖不成功,但至少也是個父親。
不像他自己。
想到這兒,賀云稠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
父母可以按照心意培養、教育自己的孩子,想他們什么樣,就可以教成什么樣。
但很遺憾,
沒有人給孩子選擇父母的機會。
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是都那么幸運,總有特別倒霉的,遇上了最糟糕的父母。
他遇上了一個好母親,但也遇上了一個糟糕的父親。
眼前仿佛出現一片血紅,耳朵里面“嗡嗡嗡”開始響了,周圍的空氣變得窒息,那樣的血色,如同曾經每晚的噩夢一樣,即將再次將他淹沒。
這時——
一個溫暖的毛絨絨爪子放在了他的臉上,肥嘟嘟的掌心柔軟。
賀云稠睜開眼睛。
黑白團子站在他的手上,用毛絨絨的腦袋抵住他的額頭,輕輕蹭了蹭。
爪子也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收養人,你也不開心了嗎?
——不要難過了,吱吱陪你。
毛絨絨的臉上,滿是擔心,那一雙黑眼睛,倒映著他自己。
耳邊的“嗡嗡”聲霎時消失不見,世界變得清明。
——他們說他對吱吱太好了。
可這樣的小可愛,他不對她好,還能對誰好?
這個世界上本來只有他,但現在還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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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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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