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lián)肀?br/>     那一瞬間,賀云稠覺得自己又陷入了夢中。
    他下意識眨了眨眼睛，往前走了兩步。
    ——是真的。
    他真的在山林里面，見到曾經(jīng)在“夢中”見到過的女子,十八、九歲的模樣,臉上還帶著討喜的嬰兒肥。
    真實、真切、清醒，仿佛觸手可及。
    或許,曾經(jīng)那都不是在夢中。
    他愣愣看著她,還沒回過神，少女便轉(zhuǎn)身，赤著的腳輕飄飄踩在枯葉之上,朝著山林更深處跑去。
    賀云稠站在原地。
    “吼——”黑仔急了。
    熊,又稱熊瞎子，它眼神不好,所以稍微有些距離后,它就只能靠氣息來尋找人。
    也因此，它剛剛感覺到老大就在前面了，怎么這個人類卻不往前走了呢？！
    而現(xiàn)在，老大又走了。
    黑仔趕緊拋下賀云稠去追，一邊跑一邊喊——
    【老大！等等我呀！這個人類在找你，他要死在這里了！】
    可不是要死了嗎？
    這會兒天還沒黑他就已經(jīng)受了傷，凍成了這樣,再晚一些,山里的雪更厚,晚上更冷,他沒有食物,沒有遮擋風雪的地方,注定會死在這個夜里。
    走了兩步,見身后的人類還沒有動靜，它吼了一嗓子：“吼——”
    ——趕緊追老大呀！
    賀云稠這才仿佛從恍惚中回過神，閉上眼睛，再使勁兒睜開，用力搖了搖頭。
    隨即他抬腳，跟著黑熊往那個少女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是誰？
    她為什么在這里？
    她和吱吱又是什么關(guān)系？
    腦海中一個又一個問題接踵而來，賀云稠著急心疼的同時，又困惑至極。
    ——心中仿佛有一個答案，但他不敢相信。
    他跟著黑熊又走了一段距離，再次跌倒進雪里之后，他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天已經(jīng)暗了，天空開始下雪。
    今晚的雪特別大，鵝毛大雪，仿佛要將這個世界覆蓋，美是美，但這種美麗下，帶著侵入骨髓的寒冷。
    他掙扎了幾下，精疲力盡，差點沒能爬起來。
    黑仔返回，想要用大熊掌將他拉出來。
    賀云稠擺了擺手拒絕，他的手之前因為握著那棵樹凍傷了，跑得太急沒有戴手套，這會兒已經(jīng)腫了起來。
    他抬手擦了擦臉，臉也被凍傷了，臉上的血痕完全被凍在臉上。
    他用雪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隨后，他撐著緩緩站起來，眼神越發(fā)虛弱，唇蒼白顫抖，他的聲音沙啞難聽——
    “吱吱，你真的……不愿意再見我嗎？”
    哪怕他今晚凍死在這里，她也要決絕地離開？
    說完這句話后，周圍還是極致的安靜，只有寒風吹動的聲音，以及大雪落下，惹得樹葉沙沙作響。
    吱吱沒有出現(xiàn)。
    她或許已經(jīng)走遠了，或許已經(jīng)徹底離開。
    而他不知道她是什么，不知道她在哪兒，又如何能夠再找到？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身上的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倒在了地上，他艱難地用手撐著地面，半跪著。
    天地之間，好似只剩下他一個人，天寒地凍，卻比不過心冷。
    隱約間，仿佛似有所感，他抬頭看向前方。
    在那棵大樹下，一個黑白團子蹲在那兒。
    大雪給她的黑白毛外面又裹上了一層白色，仿佛她已經(jīng)待了很久，那層白色都結(jié)成了冰，裹在她的身上。
    裹了一層白的黑白團子，仿佛要和這片白茫茫雪色混為一體。
    黑白團子紅了眼睛，看著他。
    賀云稠和她對視片刻，他笑了，緩緩站了起來，迎著風雪，一步步走向她。
    ——他贏了。
    ——她舍不得他倒在這兒。
    賀云稠現(xiàn)在不想去思考那個女孩和吱吱的關(guān)系，他知道吱吱是“超自然”的存在，也知道她可以像她突然出現(xiàn)一樣，突然消失。
    所以他必須追著她一直走。
    要不她停下，要不他永遠留在這片山林里面。
    他的吱吱，是個心軟的小家伙。
    從他追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心有算計的他，難免在這個時候，還要去借助她的關(guān)心。
    ——雖然，中間多了讓他疑惑的插曲。
    賀云稠嘴角帶著笑，走到吱吱面前，蹲下，將她緊緊抱進懷里。
    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子就讓他空蕩蕩的心落了下來，身體有了力量，也有了溫度。
    他想問那個女孩和她的關(guān)系，想問她到底是什么，想問她要去哪兒……
    但賀云稠開口卻是——
    “吱吱，跟我回去吧。”
    莫靈吱推他：“嗷！”
    ——你走，你快點離開這里。
    賀云稠緊緊抱著她不撒手：“不走，你要跟我一起走。”
    莫靈吱抿著唇，紅腫著眼睛拼命推他。
    ——你走，我不走。
    她用身體傳達這個意思。
    賀云稠：“吱吱，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一直陪著我嗎？”
    莫靈吱眼中瞬間滿是淚光。
    ——騙子！你騙我！
    ——你們和我不是一個種族，你們都騙我，都看我笑話！
    她根本沒能變成熊貓，在別人看來，都是她的偽裝，看了她這么久的笑話！
    她這么久的偽裝，無論是畫黑眼圈，還是吃竹子，對那些說她是狗子的人的憤怒，都變得可笑起來。
    “吱吱，我沒想騙你，我只想讓你開心，想讓你不要難過。我對你怎么樣，你不知道嗎？”賀云稠聲音沙啞。
    莫靈吱掙扎的動作一頓。
    賀云稠：“我們都喜歡你，所以瞞著你，不想你傷心。吱吱，我錯了，以后我都不會再騙你，再瞞著你了。”
    他以為可以讓她一輩子都開開心心當自己是熊貓，沒想到……肖昶卿會戳穿這一切。
    莫靈吱還是不吱聲，咬著牙。
    賀云稠將她緊緊抱著，眼眶一濕，滾出兩顆淚珠落在她的臉上，他的聲音如同撕裂了聲帶一般，沙啞難聽——
    “我知道你不是人，不是熊貓，也不是……松獅，但那都無所謂。你既然出現(xiàn)在我身邊了，就不要離開，無論你是什么，都是我的吱吱。”
    莫靈吱徹底僵住。
    他全都知道……
    他竟然知道她不是人類！
    她要藏著的秘密，他都猜到了嗎？
    ——她變成人形的時候，就是堅定離開的時候。
    可感覺到他遇到危險，那一刻，她幾乎絲毫沒有停留，直接轉(zhuǎn)身往回跑。
    她當時著急的心情，也是從未有過的。
    后來，她甚至因為著急，直接以人形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了。
    知道他沒有危險，她才重新轉(zhuǎn)身離開。
    他繼續(xù)找來的這一路上，她可以走的，可以遠遠離開，回她自己的山上。
    但最終，還是在這棵樹下，她變回了“熊貓”，變回了吱吱。
    賀云稠孤冷的生命中，遇到了這個溫暖，他舍不得撒手。
    莫靈吱何嘗不是呢？
    她習慣了他給她洗澡，給她梳毛，帶她嗮太陽，陪她玩，給她做好吃的……
    她也舍不得啊。
    滿臉淚水，好久好久之后，她緩緩伸出她的小爪子，如同往常一樣，輕輕扣在他的胸口，毛絨絨的腦袋扎進他的懷里。
    賀云稠手緊了緊，嘴角揚起，鵝毛大雪，天寒地凍，但心里暖了。
    -
    “還是沒有消息嗎？！”
    章導都要急死了。
    天已經(jīng)黑了，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吱吱和賀云稠如果還不回來，那在深山當中……
    章導簡直不敢想！
    助理也很著急，他拿著章導的手機在不斷接電話：“章導，賀氏的賀老先生又在打電話問賀總的情況了，他已經(jīng)派遣了隊伍趕來，準備進山搜尋。”
    章導抓著腦袋：“也好，得趕緊把人帶出來。”
    他煩躁地問了句：“現(xiàn)在直播那邊什么情況了？”
    網(wǎng)友都讓不要關(guān)直播間，剛剛張陽哲、張頌浩和甘雨娟到了，現(xiàn)在攝像師在錄制他們，但網(wǎng)友都更關(guān)注吱吱和賀總的安全問題。
    熱搜幾乎全是相關(guān)話題，蹲在直播間也不是為了看嘉賓。
    這不是廢話。
    這個時候，肯定都擔心“失聯(lián)”的賀總和吱吱啊。
    萬一真出了事……
    他拒絕再往下想！
    章導再次揪自己的頭發(fā)，他感覺今天自己的頭發(fā)都要被揪禿了。
    不遠處，嘈雜聲響起。
    章導暴躁：“誰還在鬧事？這個時候，不知道都安分點嗎？！”
    他走了出去。
    外面，剛剛到來的蘇億換好了防寒服，一臉嚴肅：“我說，讓我進山！”
    他的前面，工作人員全都攔著他。
    章導見此腦袋就疼了，幾步上前，扯了扯嘴角：“蘇億，現(xiàn)在你就別上山了，黑燈瞎火的，到時候再找不到你，我們更著急。”
    旁邊，白玉點頭：“是呀，這個時候，你進去太危險了，我們還是等專業(yè)人士出馬，不要去給他們添麻煩……”
    她伸手去拉蘇億，滿臉擔憂。
    ——上報的時候，可沒說白玉要來，章導也說過她不用過來。
    卻萬萬沒想到，她還是趁著下午這邊特別亂，直接過來了。
    都出現(xiàn)在鏡頭里面了，章導也不可能趕人。
    當然，他也沒工夫管這些，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吱吱和賀云稠重要，于是，就這么留著白玉也在這里。
    蘇億揮開她的手，雙眸深不見底，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我去找他們，我能找到他們。”
    聲音異常堅定，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駭人。
    不知道為什么，對上他一雙眼睛的時候，白玉覺得從腳到頭全都變得冰冷，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她猛地后退幾步，眼神驚恐。
    直播間依舊不斷刷新著，無人機已經(jīng)拍不到任何場景了，賀云稠也沒有帶任何攝影設(shè)備，所以一人一寵，此刻就是“失聯(lián)”狀態(tài)，觀眾能看的只有這些嘉賓。
    “蘇億這不是添亂嗎？”
    “他是擔心好不好！比白玉那個假惺惺的好多了！！”
    “昨天白玉還在炒和蘇億同款熱度，今天看看蘇億對她的態(tài)度，我就呵呵了。”
    “我們家白玉也是關(guān)心好不好？！”
    “兩家粉絲可以都閉嘴嗎？！沒看直播間幾千萬人著急的都是吱吱和賀總嗎？！”
    “不是我說，吱吱有點過分了，動不動就往山里跑，賀云稠也是啊，這么危險都自己一個人追，這才是真添亂！”
    “閉嘴吧，都閉嘴吧，煩死了，祈禱吱吱和賀總平安……”
    “祈禱吱吱和賀總平安！”
    ……
    滿屏都是祈福。
    這雪山村，蘇億依舊堅持上山。
    這時候，突然有人驚喜喊道——
    “老張說看到賀總出來了！！”
    章導頓時一喜，幾步上前：“真的？！”
    -
    村民、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安全人員、搜救人員，還留在山上的，都和賀云稠一起下山，章導等人全都站在院子外面等待著。
    終于，賀云稠出現(xiàn)在了視線中。
    他的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可以說，這個男人從出現(xiàn)在大眾視線中開始，從未有過這么狼狽的時候。
    可偏偏，他嘴角帶著笑容，眼睛里面有著光。
    章導：“？？？”發(fā)生了啥？
    待到他走近，拒絕高特助的攙扶，吩咐道：“給大家添麻煩了，非常抱歉，高特助你準備一些紅包，給所有人都發(fā)個紅包，感謝大家。”
    高特助立刻應(yīng)了，趕緊去辦。
    村民都七嘴八舌表示不用，賀云稠只回復兩個字：“要的。”
    聲音沙啞難聽，顯然說話都困難。
    直播間網(wǎng)友們——
    “總算人沒事！可嚇死我了！”毣趣閱
    “賀總真是為了吱吱不要命啊，我都擔心死了！你們看他的狼狽樣子，我天。”
    “好在他還知道致歉發(fā)紅包，不然就太過分了。”
    “有什么過分的？他就是擔心吱吱，所以去找吱吱啊，又不是他要這么興師動眾……”
    “又開始吵了，煩死了，都看吱吱……等等！吱吱？”
    “吱吱呢？！”
    “對呀，吱吱呢？！”
    “賀總都出來了，吱吱呢？！”
    ……
    章導也是那一句：“吱吱呢？！”
    賀云稠眼神更加溫暖，緩緩伸出手，拉開外套的拉鏈。
    在他的衣服下面，藏著那個圓滾滾的黑白團子。
    她抬頭看了大家一眼，立刻就一頭扎進賀云稠的懷里，不肯抬頭，也不去看他們。
    “吱吱，你真是擔心死我們了！”白玉上前，一臉擔憂。
    張陽哲牽著張頌浩靠近，只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甘雨娟也是同樣的神情。
    莫靈吱聽到這些話，腦袋依舊埋著，不肯抬頭看他們。
    賀云稠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神寵溺。
    別人都覺得他去找她是瘋了，可是在那個時候，他知道，如果他不緊緊跟著，等后面找人搜山的時候……
    他們就找不到吱吱了。
    她會真的走的。
    他們都不知道，她其實是“超自然”存在。
    而他將她帶了回來，他們之間已經(jīng)說開，再也沒有其他“雷”，這次吱吱選擇留下，以后大概……也不會走了。
    這如何讓他不高興？
    他說破了她的部分秘密，她還是信任他，愿意和他回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別人不會懂的。
    只是這個小家伙雖然留下了……
    但好像情緒還是非常糟糕。
    “賀總，你先去換衣服吧，然后再處理一下傷口……”章導看著他身上的傷，頗有些著急。
    賀云稠點點頭，正要帶著莫靈吱進屋。
    一只手突然伸了出來，迅速將埋在他懷里的黑白團子提了出來。
    “嗷——”莫靈吱嚎叫掙扎。
    賀云稠也是臉一沉。
    蘇億提出了黑白團子，瞇著桃花眼，幽幽道：“長本事了？還想離開？”
    莫靈吱：“嗷——”
    你憑什么說我，你個叛徒，你也騙我！！
    蘇億：“我們什么時候騙你了？是你非覺得自己是熊貓，誰說你是狗你就和誰急！天天好吃懶做，偷偷摸摸給自己畫黑眼圈，擺出‘國寶’的譜，賀云稠寵著你，什么都不說你，我們也喜歡你，不惹你不高興、瞞著你。”
    莫靈吱僵住，掙扎的動作停止。
    他另一只手抬起來，敲了下她的腦袋：“現(xiàn)在知道了真相，你就怪我們騙你，只看到我們瞞著你、笑你，怎么沒看到大家有多喜歡你？對你有多好？”
    她眼眶漸漸泛紅，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國寶熊貓，因為她變的就是國寶熊貓啊！
    誰知道她的天賦技能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根本變不像！
    國寶熊貓，傷害犯法，只有她是國寶熊貓，才沒人能傷害她的……
    她也不是故意讓他們不說出“真相”。
    而且那個時候，她真的難受，她真的想要離開，不是故意……非要怪他們的。
    蘇億的話說得她又委屈又難受，還莫名羞愧和自責，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反駁，就只能“啪嗒啪嗒”掉眼淚。
    賀云稠：“蘇億！”
    他的聲音很啞，厲聲呵斥的時候聽起來有些嚇人。
    蘇億面無表情：“你太寵著她了。”
    賀云稠抿著唇，伸出手將吱吱抱回來，抱在自己的懷里：“我樂意，我也可以寵著她，她不懂的，我慢慢教她。”
    ——不需要如此直白的去傷害她。
    蘇億不再說話，現(xiàn)場格外沉默。
    “吱。”莫靈吱突然開口。
    她伸出爪子，緩緩拍了拍賀云稠，抬頭，舔了舔他的手，紅著眼眶，一雙眼睛里面是心疼，也是愧疚。
    ——對不起。
    她在道歉。
    雖然她很難過，雖然她今天差點徹底離開人類社會，但她還是為自己傷害他而道歉……
    賀云稠輕聲道：“不怪你，我知道你難受，只是吱吱，以后無論多么難受，多么不開心，告訴我好不好？不要再自己離開了。”
    ——他們什么都不懂。
    他們不知道這個家伙其實本不屬于這里，她想要離開這里。
    但最終，她心疼他，舍不得他，又為他留下。
    這樣的吱吱，他怎么可能生她的氣？
    莫靈吱看著他，緩緩點頭，小腦袋輕輕依偎著他。
    賀云稠嘴角上揚。
    章導：“……”
    直播間的網(wǎng)友——
    “上次就發(fā)現(xiàn)賀云稠的教育有問題，這種時候，不狠狠抽她一頓，實在是不應(yīng)該啊！”
    “對！！瞧賀云稠都狼狽成什么樣子了，竟然還哄著她……”
    “得虧這只是狗子，這要是賀云稠的孩子，或者是他的女人……我天，不知道要慣成什么樣子！”
    “不過吱吱真的很招人疼啊，她哭著給賀云稠道歉的時候，我心都化了……”
    “同！！心化了啊！”
    ……
    -
    賀云稠換了衣服，隨隊的醫(yī)生在給他處理傷口。
    吱吱窩在他的懷里，還是不肯抬頭。
    其他人都圍著他和吱吱，直播間也都是他們。
    山區(qū)的老房子都會有一間是用來燒柴火的，此刻這間屋子就燒著柴火，他們坐在板凳上，看著醫(yī)生給賀云稠處理傷口。
    “你這都是凍傷，要小心處理了。”張陽哲搖搖頭。
    見張頌浩眼睛黏在吱吱身上，便帶著他坐到旁邊去，就在吱吱旁邊，伸手就能摸到她。
    但此刻，她還是背對著他們，只留下一個圓滾滾的黑白背影，印照在火光下，依舊……可愛。
    賀云稠點了點頭。
    傷口處理好，他低頭看向吱吱，失笑：“怎么了？還在不高興嗎？”
    莫靈吱搖搖頭，不肯抬頭。
    她的心情很復雜，一開始是覺得全人類都在欺騙她，她很悲傷，但發(fā)現(xiàn)他們都這么擔心她，他們都很在意她……
    她又開始愧疚，尤其是對收養(yǎng)人愧疚。
    除了這些情緒，還有羞愧，羞愧自己偽裝了這么久的熊貓……
    一想到這個，她就腳趾抓地，根本不敢抬頭。
    原來在所有人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國寶熊貓，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狗子。
    傷害她，根本就不是犯法。
    她的腦袋低垂著，復雜的情緒讓她很是難受。
    賀云稠剛準備說話……
    這時，章導突然帶著笑走了進來：“賀總，你猜我剛剛收到了什么消息！”
    賀云稠看向他。
    章導搓搓手，又去逗頭也不抬的狗子：“吱吱，和你也有關(guān)系喲，從今天開始，你和熊貓一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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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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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