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有一隊長毛賊突圍跑了！”鮑超剛剛睡著就被手下叫醒，聽到的還是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是的提督大人，這些長毛賊穿著咱們的衣服，將士們沒有上前詢問，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飯桶，一群飯桶，來人，通知玄東，讓他率領騎兵隨我追擊，其他人分成四隊，朝四個方向搜索。同時給周圍的城守報信，讓他們堵截！”鮑超立刻判斷出突圍而走的絕對是太平天國的領導層，甚至就是李秀成一伙，所以準備親自帶隊追擊。曾國荃也知道放跑了大魚，懊惱無比，如果李秀成等太平軍頭領全部走脫，他們功勞將大的折扣，還會被問責，所以也派出了一支千人騎兵支援鮑超。為了防止有的太平軍趁亂混進自己的隊伍之中，命令各部停止劫掠，劃分區域，就地防守，嚴加戒備。
    次日清晨，長江江面升起一層薄霧，四周一片朦朧，此時周圍事物似乎還沉浸在睡夢之中。
    寬闊的江面之上，二十余艘湘軍水師炮船正在慢悠悠的沿江巡邏。
    一艘最大的戰船上，一個儒雅的中年清將從船艙中走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清晨新鮮的空氣，沁人心肺，精神頓時一振。
    他叫彭玉麟，被湘軍稱為“雪帥”，是曾國藩的左膀右臂兼好友。
    現在整個湘軍就數彭玉麟最為輕松，自湘軍創建之時就快開始掌管著湘軍水師，經過與太平軍數年的苦戰終于將其水上力量全部消滅。如今只負責為運送人員物資等，閑來無事就在長江巡游一番，日子清閑無比。
    太陽漸漸升起，薄霧很快消散，彭玉麟正要回艙中享受早餐，轉身之際瞥見下游出現幾縷黑煙。
    “洋人的商船？”
    彭玉麟有些疑惑，他這些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洋人的商船在長江內成隊出現。
    很快，遠處的黑煙下幾艘灰色大船出現在彭玉麟的視野里，為首一艘船身修長，船舷非常高，艦艏有一個奇怪的圓形事物，還從里面深處一根長長的管子。
    “火炮？”彭玉麟終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從懷中掏出望遠鏡，向下游望去。
    “是戰艦！”彭玉麟終于確定那根管子就是炮管，他隨后將視野上移，一面他從沒見過的龍旗正在迎風飄揚。
    “藍底銀龍旗！莫非是……敵襲，發警報，”彭玉麟喊道，他已經反應過來，對面駛過來的就是傳說中的海匪，不過他做夢也沒想到海匪會出現在長江里。
    彭玉麟所率領的水師由他親自訓練而成，更是消滅了太平軍水師的精銳，其中四艘船上還換上了洋人的火炮，攻擊力很強。
    不過他們就算再強也是木質帆船，而對面來的戰艦卻是側衛一號艦，在它的身后還有六艘穹甲戰艦和十二艘炮艇，更后面則是百余艘大小運輸船。
    側衛一號早就發現了湘軍水師，在進入射程后艦長朱大海立刻命令開火。
    一門主炮四門副炮同時射擊，爆響打破了長江的寧靜，激起的水浪將湘軍水師的炮船沖擊的搖晃不止。
    “這是什么炮啊，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威力？”彭玉麟震駭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僅僅是爆起的水浪就把他們船沖擊成這樣，要是被命中，還不被炸的粉碎。不過他到底是湘軍名將，短暫的失神后立刻清醒過來，他見海匪的船是蒸汽動力，不受風力和人力影響，速度遠超自己的炮船，想逃根本不可能，所以令旗一揮，命令戰船向前突進，企圖近身憑借數量優勢進攻敵艦。
    二十艘大小炮船放下船槳，湘軍水兵用處全身的力氣快速滑動。
    朱大海高高站在艦橋上，對于這支清廷水師的應變稱贊一聲：“這個清將是個人物，如如以前碰上少不得一番激戰，可惜了！”
    很快，六艘護衛艦在側衛一號身邊一字排開，陸續開火。四艘炮船被命中，其中三艘被擊沉。
    彭玉麟不為所動，指揮自己的戰船快速挺近，他的船上有四門洋人的18磅炮和十門九磅炮，如果能進入射程，也能將敵船擊傷。
    就在彭玉麟率水師接近途中，朱三的分艦隊又完成了兩次齊射，擊沉六艘炮船。
    終于，炮船開始反擊，一枚枚炮彈落在分艦隊周圍，兩艘護衛艦被命中。
    “呦呵，打得還挺準，傳令下去，加速沖上去！”朱大海決定不再保留，側衛一號鍋爐加壓，速度陡然提升，徑直朝湘軍水師沖去。
    見到側衛一號龐大的身軀沖上來，彭玉麟暗喜，這艘大艦肯定就是海匪的旗艦，竟然敢孤身冒進，立刻命令剩下的炮船將其包圍，集中火力轟擊。
    還別說，彭玉麟率領的水師果然訓練有素，有兩發開花彈和三發實心彈擊中側衛一號的艦身，將側衛一號裝甲打的當當作響。
    彭玉麟等湘軍水兵傻眼了，自己的炮彈竟然沒有效果。
    “是鐵甲船！”彭玉麟仿佛被雷劈中，徹底怔住了。他曾和洋人交流過，知道西方的戰艦里就有鐵甲艦，沒想到那種他無法想象戰艦竟然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不可能，我一定在做夢，區區海匪怎么會有傳說中的鐵甲艦！”彭玉麟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實。
    “發炮，給我發炮！”一向儒雅的彭玉麟表情猙獰吼道。
    又是一輪炮擊，結果還是一樣。
    “彭大人，敵艦向我們沖過來了！”一個部將驚駭道。
    看著越來越近的龐然大物彭玉麟吼道：“左舵，打左舵！”
    可是他低估了側衛號的速度，正當自己的戰船剛剛橫過身子之時，側衛一號的銳角艦首狠狠撞了上來。
    “砰！”
    一聲巨響，碎木紛飛，彭玉麟的戰船仿佛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本來結實的船身被無情的撞斷。戰船上發出一陣驚呼和慘叫，數十人被拋飛到江里。在撞擊的剎那，彭玉麟被部將攔腰抱起，跳到水里，撿了一條性命。
    “咳咳！”
    彭玉麟冒出水面，看著從身邊不遠處劃過的鐵甲艦，一顆心已經沉到江底。
    “完了，什么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