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2、護短老頭！
    入夜，寒冷的雪花在天空中洋洋灑灑的飄落。
    一名太監(jiān)，此時正提著燈籠朝清寧宮走來。
    宮外的侍衛(wèi)攔住了太監(jiān)海壽的去路。
    “二爺讓奴婢找大爺討要點柴薪。”
    海壽簡單說明了目的，便準(zhǔn)備進清寧宮。
    侍衛(wèi)攔住了海壽的去路，冷冷的道：“殿下還沒回清寧宮，這位公公止步。”
    海壽笑著道：“天兒冷了，二爺那邊才從濠州回來，咱們做奴婢的，可以不必取暖，可若凍壞了二殿下，也不是你們能承擔(dān)的。”
    “勞煩諸位行個方便，讓奴婢去領(lǐng)一些柴薪炭木回去便是。”
    幾名太監(jiān)依舊擋住海壽的去路，道：“等殿下回來，柴薪之事，自會央人送到你清承宮，此事我等記在心里了。”
    海壽點頭，也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很有禮貌的道：“那就有勞諸位了，奴婢告退。”
    海壽提著燈籠，邁著碎步回到清承宮。
    “奴婢參見殿下。”
    海壽找到朱允炆，朱允炆點點頭，問道：“進去了？”
    海壽搖頭道：“清寧宮那邊守衛(wèi)很是深嚴，大殿下還沒有回來，侍衛(wèi)們并沒有讓奴婢進去。”
    朱允炆微微蹙起眉宇：“奇怪，只是去庫房領(lǐng)個柴薪罷了，尋常都很寬松，為何今日困難重重？”
    海壽也不無狐疑的道：“奴婢看清寧宮的守衛(wèi)十分深嚴，好似故意捂著什么事，擋住奴婢的去路。”
    朱允炆端著茶水，看了一眼海壽，道：“你在大門外候著，一俟看到大哥，便快來知會我，我倒要看看，大哥是不是金屋藏著陳阿嬌！”
    海壽忙是點頭：“奴婢遵命！”
    ……
    朱懷在養(yǎng)心殿吃了晚飯，便開始將頭顱埋在浩瀚的奏疏之中。
    不知批了多久，朱懷呷了口茶，又端著一壺清茶給身后胡床正在看書的朱元璋。
    “爺爺，身子好多了呀！”
    朱元璋笑著道：“是啊，好多了，已然沒了什么大礙。”
    “批累了就歇一會兒，不要一直批，有沒有什么大事？”
    朱懷搖頭，無奈的苦笑道：“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朱元璋笑道：“國事大多時候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會天天大事發(fā)生啊。”
    朱懷想了想，道：“其實大多時候，許多事都不需要皇爺爺您過目，與其這般累，為何不將奏疏放給大學(xué)士們？”
    “上次在應(yīng)天街的小酒館內(nèi)，那名書生提的建議還算中肯，孫兒這些日子想想，其實也未必不可行。”
    朱元璋來了興趣，看了一眼朱懷，道：“哦，你說說看。”
    “如果將批閱奏疏的權(quán)力放給了大學(xué)士，文官們水漲船高，如何制衡？”
    “長此下去，文官會高于武將，文強武弱的局面就會誕生。”
    朱懷思考片刻，道：“如果將兵事和國事分開呢？”
    朱元璋微笑道：“你的這種想法，和宋朝那群人的想法一樣，趙宋官家就在用參知政事和樞密院分管天下事。經(jīng)濟、民生讓參知政事去管，兵事讓樞密院去管。”
    “如此一來，許多事就會出現(xiàn)推諉扯皮現(xiàn)象，文相和武相就會相互推諉，相互爭功，一旦文武不合，許多事就難以抉擇，你怎么平衡？”
    朱懷有些啞然，這才想起來，宋朝的政治制度好像真是如此。
    難怪人們長說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
    “如果全部放權(quán)給大學(xué)士呢？”
    朱元璋再次笑道：“那你自己還有權(quán)力可言么？”
    朱懷搖頭道：“他們只是給我審批，最終決定權(quán)還是在我。”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笨瓷兒，那你這般如此，和你自己批有什么不同？”
    “咱當(dāng)初罷黜殿閣學(xué)士，不就是如此么？”
    朱懷撓撓頭，道：“如果在養(yǎng)一批識文斷字的太監(jiān)……額，孫兒知錯。”
    見老爺子板著臉，朱懷就知道這事兒不能提了。
    朱元璋道：“別想歪門邪道，李唐王朝就是因為太監(jiān)才亡國的。”
    朱懷不以為意，李唐王朝固然因為宦官權(quán)力太大，是因為宦官掌握了兵權(quán)。
    明朝的政治體制是不一樣的，太監(jiān)的權(quán)柄是皇權(quán)給予的，隨時可能收回，而且司禮監(jiān)頂天了也只能審核奏疏。
    他們想架空皇權(quán)，一輩子都不可能！
    為什么明朝發(fā)展都最后，就沒有哪一個太監(jiān)如唐朝那般？
    唐朝末期，李林甫能決定皇帝的任免，為啥呀？還不是因為李林甫這些大太監(jiān)們掌握了兵權(quán)？
    再縱觀明朝，即便出現(xiàn)了如八虎劉瑾，站皇帝魏忠賢這些權(quán)勢滔天的太監(jiān)，最后還是因為皇帝的一句話，說殺就殺了。
    為什么？
    因為明朝的太監(jiān)和唐朝的太監(jiān)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
    明朝的太監(jiān)所有的權(quán)力都來自皇權(quán)。
    所以老爺子未免有些杞人憂天。
    爺孫的觀念有些不同，朱懷在這上面自然看的比老爺子遠。
    但老爺子活著的時候，他始終還是不會亂來，只等以后慢慢發(fā)展吧。
    不過真要到搭建出司禮監(jiān)這么一個機構(gòu)的時候，恐怕又是會困難重重。
    “成了，不要想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這才批了幾天，就開始叫苦不迭啦？”
    朱懷搖頭：“沒，孫兒就這么一說么，凡是都還要老爺子您掌著舵。”
    朱元璋嘆息道：“咱還能給你掌眼多久啊，沒多久咯，大孫子，你要自己快些成長起來。”
    “這段時間，咱身子還沒完全好起來，等下一次小朝會，你自己單獨組織一下，咱不參合你，你自己和文官們試著打一次交道。”
    朱懷一愣，忙是擺手：“不不不，孫兒哪兒敢，皇爺爺您可別難為我了。”
    朱元璋面色變的有些認真，看著朱懷，道：“大孫，咱沒說笑，認真的，別和咱嬉皮笑臉。”
    “單獨和他們打一次交道，趁著你爺爺這次風(fēng)寒的機會，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總要邁出這一步，咱不能天天都帶著你一起經(jīng)歷事。”
    “現(xiàn)在，我，朱元璋還活著，他們不敢怎么樣！”
    “趁著這次機會，單獨處理一下朝政，等你經(jīng)歷過之后，爺爺在和你說說需要注意什么。”
    老爺子說的很嚴肅，入冬之后，他感覺自己身體每況愈下，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人到六十古來稀了，大明的醫(yī)療條件也并不是很好，能活到這么大歲數(shù)已經(jīng)實屬不易。
    朱元璋必須要親眼看到自家的大孫子，能完完全全的把控住朝政，不會被文官們欺負，他的心才會徹底安定下來。
    趁著他現(xiàn)在還活著，他需要看看朱懷單獨執(zhí)政的樣子。
    大明才傳第二代，他不想在第二代的時候，朱家人就被外臣給拿捏住。
    他很重視自己的江山傳承。
    朱懷似乎知道了老爺子的用意，面色也變的認真起來，對朱元璋點頭道：“好！孫兒知曉了！”
    朱元璋滿意的點點頭：“沒關(guān)系的，不用怕，你爺爺還活著，你怕個啥？他們也不敢拿你咋樣，你是咱親手指定的繼承人，咱還活著，誰敢為難你？”
    “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你直觀感受一下，你和他們的對話，如何拿捏住你的氣勢，如何樹立帝威，再順帶著想想他們說話背后的用意。”
    朱懷是朱元璋親自指定的繼承人，一切的一切，都在為這個大孫子鋪路，為他考量。
    雖然他知道朱懷的能力已經(jīng)未必比自己弱到哪里去狀。
    可在老人眼中，這小子依舊是個長不大的大男孩，老人么，都這樣，孫兒再優(yōu)秀，也會怕這怕那，總覺得孫子會在外人面前吃了虧。
    護短！朱元璋是典型的護短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