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氣開始轉寒。
藍玉大軍此時距應天只有百里地,掐日子算還有三天就能抵達應天。
朱元璋此時已經回到奉天殿。
宮人婢女已經給奉天殿添了煤爐子,炭火烤的旺盛。
李景隆身披鎧甲,單膝跪地。
朱元璋淡漠的看著李景隆:“咱讓你去一趟湖廣武昌。”李景隆朗聲高喝:“臣,聆聽圣言!”
朱元璋很滿意,對李景隆這個外甥孫,他是很欣賞的。
即便朱元璋如此老奸巨猾,都能被李景隆的外表給騙了,足可看李景隆本事之大。
除了軍事能力,李景隆在做官和做人方面,幾乎是無解的。
朱元璋道:“楚王在武昌捅了一堆幺蛾子,這是都察院的奏疏,你自己拿回去看。另,咱送你一道王命旗派,武昌那邊你可便宜行事!”“遵旨!”
等李景隆回到府邸,掀開奏疏,逐字逐句看完之后,他愣住了。
楚王是老爺子的第六子,立下過赫赫戰功,如今卻在武昌為非作歹至此!
老爺子只是讓自己去武昌,可怎么處理,老爺子沒說。
那老爺子究竟什么意思?要怎么處理楚王
“老爺,你怎么又蹙起眉來了?”李景隆夫人袁氏給李景隆沏茶。李景隆不耐煩的道:“你婦道人家懂個毛”
“老爺子令我為欽差,拎著王命旗牌去武昌正國法。”
袁氏一喜:“這還不好這說明老爺您在老爺子眼中地位穩固啊!”“屁!”
李景隆道:“老爺子讓我去干楚王,干他親兒子!我怎么弄楚王在武昌不法,強搶民女,奸淫擄掠,土地兼并,抽打百姓,該干的他都干完了,這樣的人,你說要換做任何一人,老爺子殺不殺必殺!”
“可楚王是他親兒子,老爺子一輩子最重視親情,尤其現在老了。”“我要真去剁了楚王這雜碎,也就甭回來了,死在武昌吧。”袁氏聽后,也微微蹙起秀眉:“那就不處理唄。”
李景隆道:“不處理老爺子召我去皇宮,又給我這么大權力干什么?讓我去武昌逛窯子嗎?”
袁氏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不要接這個差事啊!”
李景隆喝道:“你當老子想接啊,接到手了才知道這事這么棘手,老子不也是想在老爺子面前表現一番么誰能想到會出這檔子大事”“這事要不能給老爺子一個完美的答復,我這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位置,怕要讓人了。”李景隆揉了揉腫脹的眉頭,心煩的很。
“我告訴你!”李景隆表情及其凝重的對袁氏道:“這個事,現在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管住自己的嘴,老爺子的家丑要是傳出去,咱就不是丟官這么簡單,懂”袁氏不傻,她當然知道這事多嚴重,同時也有些竊喜,這么大的事,老爺都這么不顧及的告訴自己,這說明老爺對自己十分信任!
朱懷剛回院子,還沒歇息片刻。
胡青璇便帶著幾個使臣走來。
一眾人見到朱懷抱拳行禮。
胡青璇今日也換了女裝打扮,換成一席白衣之后,顯得飄飄欲仙,超凡脫俗,美不勝收。
她拍著蔥玉手,頓時幾個小吏端著一盆盆盆栽走進朱懷的院子。
胡青璇對朱懷道:“我占城盛產樹木,這些樹木各有功效,有凝神靜氣,有延年益壽,還有凈化空氣,再不濟裝飾宅院,都顯得大氣尊貴,朱郎君請收下~~。”“噢。”朱懷點頭,“安南退兵了?”胡青璇笑笑:“對虧朱郎君出手。”
說著,又有幾個小吏端著幾盆珠寶走來,“這些是答應給您和曹國公的那一份,您也笑納了。”胡青璇在笑,笑容中怎么都帶著幾分狡黠。
“我等明日就會離開大明京師,今夜在秦淮河烏衣巷酒樓邀你一聚,晚點我來接你,務必賞臉啊。”朱懷怎么覺得對方有些不懷好意的報復味道在“成!”
朱懷生性也不是什么慫包,一個小娘皮自也不會怕。
胡青璇微笑的看了一眼朱懷,眼神中別有韻味,似乎還有幾分勾引的成分在,末了還舔了舔唇紅,別有一番妖嬈的味道。
朱懷一愣,腦海中瞬間想起那日洗澡的場景,他忍不住打個哆嗦。
不過胡青璇等人此時已經離開朱府。
“大公主,您這究竟是什么意思這個人如此的過分,欺辱了我們七倍的供奉,我占城國在未來數十年甚至百年內,怕都要依附于大明帝國,為什么還要對他這般禮賢下士”有個老一點的使臣顯得有些慍怒。
胡青璇微微瞥了一眼說話的使臣,淡漠的道:“當初受人恩惠,求別人的時候,你怎么不這么硬氣旁人幫了你你現在倒以德報怨了你這么英雄,怎么不將這話去大明宮喊一喊?”
那使臣被懟的啞口無言,“下官知錯。”胡青璇冷笑道:“不過一碼歸一碼!”
那日看光我的事,咱們還沒算賬呢!
朱懷!本公主走之前,也不能就這么便宜你了,看晚上本公主怎么收拾你!
這個梁子,不能這么輕易解了!敗壞了本公主的名聲,本公主也要還給你才是!
朱懷正在指揮馬三寶去將盆栽在房內擺放。
大明的南疆多雨林,雨林多樹木,許多樹木都彌足正規,誠如胡青璇說的那樣,有一部分木材更有醫療作用。
正當馬三寶帶著下人搬運樹木盆栽的時候,朱懷突然頓住腳步,有些發愣的看著下人手里的盆栽。“這是……金雞納樹?”“等等!”
朱懷叫住馬三寶,道:“這個盆栽,不要放在院子里,去后院翻墾泥土,將它種在土里!”馬三寶不解:“爺,這是為啥?”朱懷道:“它有大用!”
在華夏古代,出現過幾次比較大的瘟疫,天花是其一,其二便是瘧疾。
這種瘟疫在華夏屢見不鮮,且鮮有能治好的。
金雞納霜是治療瘧疾的最佳藥物,朱懷記得,金雞納樹的樹皮研磨成粉,也有抗瘧疾的功效!
雖然大明國內現在還沒有感染瘧疾,但在這醫療條件如此簡陋的古代,種出這么一棵樹,也可以防范于未然。朱懷沒對馬三寶過多解釋,“莫問那么多,你去將曹國公那份的珠寶分出來,我要去送給他。”雖然李景隆很草包,但人無誠不立,答應要分給李景隆的一份,朱懷也不會吝嗇。
人家能對自己禮賢下士,朱懷當然也會以禮還之。
就在李景隆還在府上發愁的時候。
管事急促走來,開口道:“老爺,外面有個小郎君求見。”袁氏不耐煩的道:“不見!老爺愁著呢。”
管事剛要走,李景隆便隨口問道:“且等等,誰啊?”管事道:“好似叫朱懷。”唰!
李景隆親自站起來,“速速帶我去迎接!”李景隆換了一副臉色,顯得有些諂媚。
袁氏呆了呆,朱懷?誰啊?
大明沒這號人啊!
老爺可不會無緣無故露出這么媚的表情,這說明對方身份地位很尊貴才是。
可袁氏在腦海搜索了一圈,也沒想起朱懷是哪一號人物。
“曹國公好。”朱懷笑著行禮。
李景隆單手虛扶住朱懷,有些幽怨的道:“老弟!你客套了不是前幾天才叫人家大哥,現在就叫曹國公了么?”臥槽!
管事在一旁看的直翻皮水。
要不要這么惡心!
自家老爺可是大明國公啊!
這什么情況?
朱懷尷尬的笑道:“那好,李兄,這是占城國送來的禮品,我分出一半,來送你了。”朱懷將珠寶遞給李景隆身旁的管事,沉甸甸的。
管事秒懂。
難怪老爺這么客氣,原來有人送錢來了呀!
朱懷沖李景隆拱手:“李兄,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啊。”
李景隆急忙拉著朱懷:“朱弟,急啥?來府上喝茶,明前的龍井,上好的芽胚,走走走!”“噢,那成,喝一口?”
李景隆哈哈大笑道:“必須的!”
說著,便大喇喇的摟住朱懷的肩膀,勾肩搭背的走到客廳。
管事直勾勾的看著,揉了揉眼睛。
我滴媽呀!
老爺莫不是搞什么龍陽吧?
朱懷隨李景隆來到客廳,見到客廳坐著一少婦,李景隆蹙眉大呼:“這是賤內。”“恁的沒規矩!起來叫人!”
袁氏趕忙起身,“見過……見過……”李景隆怒道:“叫朱哥!”
朱懷面皮抽了抽,剛才豬弟,現在豬哥,夠了啊!
“見過嫂夫人。”朱懷行禮。
李景隆不耐煩的對袁氏揮手:“去拿茶葉,明前龍井給我朱弟裝幾十斤過來!”
朱懷:“”
明前龍井,就放在后世,都是一芽一錢的存在,這種東西很精貴,李景隆直接論斤送。
這家伙,有錢人!
李景隆眼珠轉了轉,看著朱懷道:“老弟,為兄有個為難事,一時間想不通透,你看著能不能幫著商議商議”朱懷笑道:“這我哪兒懂啊。”
李景隆搖頭:“無礙,老弟權當聽個樂呵就是。”“好!”(李嗎好)
李景隆恢復了幾分震驚,臉上也凝重起來:“皇爺前不久召見我,讓我去一趟武昌。”朱懷試探著道:“處理楚王的事?”
李景隆唰的站起,屁股下像裝著彈簧一般:“這……這你怎么知道!”他太震驚了!
這踏馬是錦衣衛單獨奏呈給老爺子的,李景隆敢保證,這個天下,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事!
這可是家丑,老爺子又不是傻子,能將這事亂說
可現在,朱懷就這么脫口說出來了,這怎么能不讓李景隆震驚!
你踏馬,可老爺子究竟什么關系啊!
李景隆心咚咚咚亂跳,臉都綠了。
他呆呆的看著朱懷,那目光仿佛要吃人一樣。
朱懷:???“什么意思?”
“為什么我不能知道”“這算是什么大事嗎?”
朱懷有些不解,都察院都知道的事,我知道怎么了?
我家老黃頭都能知道,我知道咋了啊
這不能知道嗎?
李景隆人直接就傻了,止不住咳嗽。
這……這算……大事……嗎
這不算嗎?
換個人知道了,你看老爺子會不會動刀?
你家家丑能外揚?
就好比我賤內跟了別人的男人亂搞,這事我能亂說……呸!這個比喻不恰當!
反正現在李景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眼睛瞪的很大,有些驚恐的看著朱懷。擾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