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氏族的關隴？
    李恪的心里一驚，難道是因為收商稅，關隴氏族把不服從的百姓都要趕出關隴？
    “你們李家、乃至大唐的所有官吏，都是這些百姓養著的。百姓們求得無非就是一個美好，一個未來。簡單說就是吃飽穿暖。”
    秦長青的言語中帶著一點沉沉，“我不和你講做皇帝的道理，只說官和民。當官的想要的百姓已經給足了，那么百姓想要的呢？誰來給？簡簡單單的，吃飽穿暖，難道都不能滿足嗎？那皇帝免除農稅，還有什么用？”
    李恪的臉色發白，嘴唇也劇烈的顫抖，神色也十分悲痛。
    說話間，一名老婦人，身體突然要黃了幾下，一個跟頭栽到在地上。
    秦長青和李恪急忙下馬走過去。
    “娘……”
    老婦人身邊的壯漢，心疼到不行，眼睛瞬間就躺下眼淚。
    秦長青分開人群走過去，“都散開，保持空氣暢通。”
    當官的來了，百姓們自然散開，仔細檢查之后，只有兩個字：餓的！
    “弄些米粥過來。”
    秦長青吩咐完，火頭軍將之前修整后，剩下的飯食，端過來一碗。
    老婦人吃了后，對著壯漢就是一個大嘴巴，“這么好的糧食，給娃兒留著，我沒事兒，還餓不死！”
    “娘，您就吃了吧，這是官爺賞的。”壯漢跪在地上，懇求老婦人吃飯。
    “留著吧。我這歲數太大了，別浪費在我身上，家已經沒了，不能連主心骨也倒下，等到了長安，在盡孝也不晚。”
    老婦人說完，揚天嘶吼，“這該死的老天爺，這該死的地主……咋就把我們全都趕出了晉陽呢？不甘心，不甘心啊，明明說已經免除農稅了，我們還要這樣？為什么？”
    吼叫了急聲，老婦人似乎發泄的差不多了，又看向壯漢，“快去謝謝官爺，雖然是太難，但該有的禮數必須要有，人救你一命，當以命相還。”
    壯漢走動秦長青和李恪面前，噗通一聲跪下，狠狠的對著二人磕頭。
    大唐這個年代，就連百姓也知道禮數，他們也有屬于自己的倔強。別看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別看現在還在逃難，可唐人的骨氣、傲氣還在。
    秦長青上前，將老婦人扶起來，隨著老婦人一道兒坐在路邊。
    “老人家，你們是從哪里來的？”秦長青問。
    “晉陽。”
    老婦人又是一嘆氣，“一點凍土而已，又不全都是凍土，那年春耕的時候還沒點兒凍土了？說什么就不讓播種了，把我們這群人直接給趕走了。唉，沒辦法，人家命金貴兒，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到長安，只希望皇帝能知道這里的情況，我們能早點回到故土……”
    秦長青一臉苦澀，明白了，難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難民，而是被驅逐出境的。
    “晉州全都這樣嗎？都被驅趕出關隴了？”
    “別的地方不知道，但晉陽就是這樣，百姓們在皇親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天，他們根本就不管我們百姓的死活。”
    “晉州刺史單道珍，就一點作為都沒有嗎？”
    秦長青又問，講道理，歷史上的單道珍也是一個狠人，也是老李欽點的封疆大吏，一家好幾代都是公爵，就算是小武妹妹當皇帝的時候，單家都是善終。
    “單大人是好官，可又有什么用？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單大人帶著百姓反抗過，可反抗之后呢？那些富戶們一夜之間消失了。還說什么當今皇帝無德，弒兄殺弟要遭天譴，晉陽要有大災……最后，就連單大人都失蹤了。總之是說什么的都有，不想走的也都被趕走了。
    其實，百姓能管什么無德不無德的，這幾年朝廷的政令這么好，誰管那么多？衣食住行、吃喝用度，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可惜，好日子沒過上幾天……唉……”
    又喝了一口水，老婦人的臉色也多了一點兒光彩。
    “流言蜚語什么人傳出來呢？”
    “那就不知道了，百姓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都不在意源頭的。”
    “你們為什么要相信流言？”
    “不是相信，是不得不相信，你相信不相信，都會被趕出晉州的。”
    “那就別走了！”
    秦長青指了指李恪，“那是皇帝的兒子，蜀王殿下。他是來給你們討說法的。京城隨遠，但朝廷可以治沒有忘記你們！”
    老婦人一家頓時緊張起來，很快低下頭，要給李恪跪拜。
    李恪上前扶助老婦人，“沒有什么天災，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終究是朝廷做的不夠。是朝廷辜負了百姓。大家都別走了，跟著本王回去，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擾亂了百姓正常的生活！本王，為你們討回公道！”
    “諸位！”李恪對著百姓們一躬身，“其實就算是你們去了長安，也是居于城下，每日領一口救濟的口糧。信得過本王，就全跟著本王回去，本王讓你們吃飽穿暖！”
    百姓們相互對望，看著李恪眼中的堅定神色，也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尤其是老婦人看看自己的兒子，“你是家里的主心骨，蜀王殿下的話你聽見了吧？去長安，還是會晉陽？”
    壯漢聽聞也不假思索，“娘，兒子信蜀王殿下，咱們回晉陽。”
    “好！”老婦人站起身，看看周圍的幾名長者，“你們覺得呢？背井離鄉好，還是回去好？”
    百姓們一瞬間炸鍋了，自己憑本事安的家，為什么要被趕走？
    于是，就看見背井離鄉的隊伍，突然掉轉了方向，完成了一次逆轉。
    晉陽曾經是中國古代北方著名的大都會之一，興于趙鞅，毀于趙光義。
    晉陽最早出現在史書中的年代是公元前497年。
    先后作為趙國都城、秦太原郡治、漢初代國都、漢并州治、曹魏并州治、西晉太原國都、前秦都城、北魏并州治、北魏末期實際行政中心，李唐的龍興之地，老李家造反起家的地方。
    隊伍到了晉陽城外，熱鬧非凡。
    難民們穿著破舊的衣裳，拖家帶口的匯集在城門。
    官吏們在城門口阻攔，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走進了才看到，是官員們攔住百姓，苦苦哀求，不想讓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