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金嘟著嘴,奇怪地看了一下夫妻兩人變幻莫測的表情,優雅地頷首笑著“哦”了一聲,心里卻產生了懷疑:王老師說話一向很謹慎,怎么可能不確定就在我面前說呢?</br> 駱晴晴起床后一個人無所事事,認認真真地把還殘留著昨晚歡愛痕跡的大浴缸清洗了一遍,又把原來方宇翔一直用的黑白色床單換了一套顏色明快的藍色床單,直到洗完了兩個人前一天晚上換下來的衣服,還沒見方宇翔回來。</br> 看了看時間:11:35。她準備換好衣服下樓去外面的小花園一邊看看花,一邊等他。這樣一個人在家實在太無聊了,她要告訴他,自己必須去找份工作,要不這里不是悶死就是急死。</br> 換好衣服,打開二樓的臥室門,正想下樓,不經意一瞥,她又看到了通向三樓的樓梯。</br> 管家和傭人都還沒回來,整個別墅顯得格外空曠和寂寥。樓梯口的窗戶沒關,海風吹得窗簾沙沙作響。駱晴晴靜靜地站在原地,心輕輕顫了顫,猶豫著是下樓去還是上樓去看個究竟。</br> 她記得很清楚,上次把手放在那扇門上的時候,門應該是沒上鎖的。如果真像管家說的那樣,上面是個很重要的禁地的話,怎么會沒有上鎖呢?而且,那天看到的房間里放出來的光,又是什么?</br>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上去了,不如這次去看個清楚……”猶豫了片刻,最終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害怕,她躡手躡腳地輕輕踩上了通向三樓的樓梯。</br> 還是那股熟悉的灰塵味,看來這里果然是從來不被人打掃的。</br> 到了三樓,看著地板上落得一層灰塵,她擔心自己的腳印被發現,上前打開了所有的窗戶,讓風吹進來,把地上的灰全部很自然地吹到了墻角。</br> 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看著窗簾不斷地被海風吹起又落下,駱晴晴還是沒有勇氣往前面的幾個房間走去,輕輕地來到上次差點打開的那扇門前,右手慢慢地放上了門把。</br> 一只手撫著不停狂跳的心,另一只手慢慢用力把門鎖向下壓去……</br> “喀嚓—”一聲脆響,門打開了,里面沒有任何異樣傳來。</br> 駱晴晴貓著腰,正想推門進去,后面傳來一聲“咳咳——”的干咳嗽聲,嚇得她手像觸電一般,迅速放開了門把,轉身就要逃,剛好倒進了來人的懷里。</br> “啊!”驚慌失措的她本能地退后一步,抬眼卻發現是方宇翔,雙腿一軟,向下倒去。</br> “你沒事吧!”方宇翔扶起她,好奇地問:“你怎么突然跑到這里來了?”</br> 她大口地喘了幾口氣,終于緩過神來,見他的樣子并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樣知道她闖了禁地會生氣,她站直了身子,指了指地板上的灰塵,底氣不足地說:“我,我在打掃衛生,看這里太臟了,就想上來看看怎么回事……”</br> “哦?”方宇翔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管家沒有告訴過你這里不需要打掃,也不要跑上來嗎?看來,我得考慮換一批傭人了!”</br> “不是的!她……”駱晴晴不想因為自己讓那些家傭失去工作,只好跺跺腳承認:“哎呀,別怪她們了。吉祥告訴過我……可是……”</br> “可是你仍然控制不住你的好奇心?”方宇翔不怒反笑:“是不是拿過全國物理和化學競賽一等獎的高材生,好奇心都像你這么強烈啊?”</br> “你……”駱晴晴詫異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參加過物理和化學競賽?”</br> 剛一問完,她就覺得自己真是問了一句多么多余愚蠢的話。他當年偷偷調查了她那么多資料,恐怕自己的檔案都早被他看過多少回了。</br> 只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自己都不敢去回憶。害怕回憶會衍生出太多的悲傷和思念……中學時代的她,一直喜歡理科,而且成績一直遙遙領先,她也特別喜歡跟父親去實驗室做各種實驗。</br> 高考之前,她是打算報考北京一所高校的物理系的,可以傳承父親對物理的研究和熱愛。后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失去了方向,在凌浩的安慰和鼓勵下,她毅然改專業選了母親當時所教的文科,而凌浩選擇了理科,兩個人雙雙留在了她父母任教的科大,一個人學習她目前的專業,一個人去繼承她父親的科研。</br> 方宇翔看著她低下頭黯然的樣子,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溫柔地說:“既然你好奇心這么強烈,我就滿足你吧!來,跟我進來。”</br> 說完,他拉著她走進了剛剛被她打開的房間。</br> “阿——嚏!”剛一進門,迎面撲來一陣陳腐的味道,駱晴晴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再抬頭時,方宇翔已經打開了房間里的燈。</br> “哇——”等她看清楚房間里的東西時,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驚訝地欷歔道。</br> 這個房間并不大,二十余平米的空間里,最中間放了一輛很大的摩托車,上面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br> 除此之外,只有與門對著的這面墻上鑲嵌了一個大柜子,只是被一張很大的絨布蓋住,不知道里面擺了一些什么東西。其余的墻面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br> 駱晴晴好奇地去抬頭去看那些照片,發現都是方宇翔的,而且全都是穿著車手的服裝,在賽車旁邊拍的,大多數都是舉起獎杯的照片。從照片來看,都應該是他幾年前甚至十幾歲的時候拍的。只是照片里的他,每張笑臉都格外陽光燦爛,眸子里流淌的都是喜悅和歡快。不像現在的他,總是一副或嚴肅正經或邪魅的樣子。</br> “這,都是你嗎?”她一邊欣賞著他不同時期的照片,一邊忍不住問他。</br> “難道不像?”方宇翔看著她眼神里流露出來的驚訝,反問道。</br> 她扭頭看了一眼他,指著墻上的照片說:“我是說,我好想從來沒有見過你穿這樣的服裝,還玩賽車?摩托車也玩,四驅車也玩,還有這些顏色艷麗的跑車……跟你現在的性格好想完全不匹配!”</br> “那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種臭脾氣的男人,只適合開途銳那樣低調又有點沉悶的車?”方宇翔玩笑地彎了彎眉眼。</br> 駱晴晴一本正經地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像是!”</br> “那個時候跟現在當然不一樣!”方宇翔溫柔地緊握住她的手,拉著他繞著滿墻的照片邊走邊欣賞。</br> “為什么不一樣?那你現在怎么不玩這些了?”駱晴晴問得緊追不舍。</br> “因為……”方宇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因為沒有對手了!”</br> 說完,他拉著她來到被遮蓋住的壁櫥前,一把拉掉了罩在上面的黑色絨布,駱晴晴的眸子一亮,被壁櫥里陳列的東西驚得再次“哇——”得出聲。</br> 壁櫥一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滿滿當當、琳瑯滿目地擺著各種獲獎證書和獎杯。一眼望去,只水晶獎杯、金屬獎牌、亞克力杯等各種獎杯足足有五六十個,更不用說那些摞得層層疊疊的證書了。</br> 駱晴晴看得入了神,拉開櫥窗的玻璃門,湊近去看獎杯上的字樣,清一色的全都是各場車賽的一等獎。有全國的,有華北、華中區的,還有各大城市的……</br> “你不會每次都是一等獎吧?這也太傳奇了?”駱晴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br> “你以為呢?”方宇翔淡淡地笑了笑:“假的結婚證可以讓我擁有你,但是如果做些假的證書對我來說,可沒什么意義!”</br> 駱晴晴無語,隨手打開幾個獲獎證書,不是一等獎,就是優秀賽車手的榮譽證書。</br> “沒想到你還是一朵賽車界的奇葩!”駱晴晴撇撇嘴。</br> “這叫什么話?夸我還是損我?”方宇翔彎腰打開了最底層的柜門:“不相信的話,可以看看這些。”</br> 駱晴晴蹲下來看去,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各種賽車服裝和一些雜志報刊。衣服上亂七八糟簽滿了人的名字,而雜志上的封面人物都是穿著賽車服的方宇翔。</br> “嘖嘖嘖!”駱晴晴輕輕搖了搖頭:“原來你還有這特長,真是人不可貌相!”</br>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難道我長得很后進?”方宇翔假裝不悅地挑了挑眉。</br> “反正這太讓我意外了!”駱晴晴關好壁櫥的柜門,掃了一眼房間里的東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淡淡地蹙了蹙眉,好奇地問他:“可是這些東西都是榮耀啊,你為什么都要藏起來不讓大家看,而且連整個三樓的衛生都不讓傭人打掃?”</br> 方宇翔低頭淺淺地勾了勾嘴,走到陳列在房間中間的摩托車處,修長的手指用力抹了抹里程表上的灰塵,低聲說:“下去吧,我給你講個故事!”</br> 駱晴晴沒有看到他眸子里漸漸流露出的落寞,看著在他指尖劃過的地方,里程表上立刻清晰了一道,突然想到那天看到的那道詭異的紫藍色光。</br> “對了,我上次路過這里的時候,突然看到房間里有亮光,忽閃了幾下就漸漸熄滅了!”她繞著摩托車轉了一圈,擰了擰眉:“難道是這個摩托車發出的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