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河煮了水果茶端過來,林天正在視頻,所有人都知道老板去度假了,看看這個房子的一角,也不像多豪華的樣子,倒有點美式鄉村的味道。</br> 接著他們還看見了,旁邊伸過來的一雙手——一雙頂好看的男人的手,而他們老板順手接過了杯子,微微仰頭,似乎在看那雙手的主人,他眼睛里全是含情脈脈。</br> 有人眼尖地發現,林總手上有個什么東西在反光!再一仔細觀察,林總手上居然戴著戒指的!</br> 林天無知無覺,“我大致看了下合同郵件,我人不在公司,讓法務那邊審查一下,沒有紕漏的話,俞總替我簽了。”</br> 他說話的時候,無意識在轉自己的戒指。</br> 所有參加會議的高層,都忍不住在心里想:臥槽剛剛那個男人是誰???臥槽林總喜歡男人啊???看著手也不是那種瘦瘦弱弱啊。</br> 林天喝口茶,繼續道:“對了,我新聘請了cfo,他會在元旦后到公司上班,暫時接替我的工作,和俞總一起負責青海灣項目。資料我群發給你們了,叫羅威廉。”他輕描淡寫地說完,“今天會議就到這兒吧,年會我來不了了,特等獎我私人贊助了一輛奧迪,你們好好玩。”</br> 掛了視頻通話,大剛的語音通話又來了。</br> “林老板!!!你跟男的出去度假的啊?!”</br> 他聲音實在太大了,林天把耳朵離手機遠一些,眼睛看向傅醫生的方向,回答說是,“你有什么問題?”</br> 大剛噎了幾秒鐘,把電話掛了。</br> 過了不到半分鐘,他又重新打了進來:“真……真的是男的啊?”</br> “是男的。”他聲音很平靜。</br> 大剛噢了一聲,說:“那我……我先掛了,那什么……我沒意見,我也不歧視……你別多想,我就是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哎,哦對,那個首席財務官的事兒,那個羅威廉,是我想的那個羅威廉嗎?”</br> “不然還能有哪個?”</br>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靜默,像是被林天嚇住了。</br> “666666,社會我天哥。”大剛習慣性地冒出他的網絡口頭禪,又道:“賊6了你,這你都能請來啊!這可是索羅斯的財務官啊!”</br> “別貧了,”林天笑了下,“剛子,我提前祝你新年快樂,謝謝你沒有看不起我。”</br> “這也沒什么……”大剛語氣變弱,很顯然,他還是有一點接受不良的,“其實上回兒,我喝醉了,我好像就記得有一個男的……他來接你是吧?”他說了兩句,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嘆口氣,也祝福林天新年快樂,“我是肯定希望你過的幸福的,男的女的都不重要了。”</br> 林天知道他還是沒想通,也沒多說,就掛了電話。</br> “講完了?”</br> 林天點頭,“講完了。”他朝傅星河走過去,坐在他身旁,腦袋歪在他的肩膀上,“今年都不講了,也就是年底事情多。”</br> 傅星河看他一眼,“你不是說還有年終報告要看?”</br> “那個不花時間的,而且現在我請了新的財務官,翻過年,我也不會很忙的。”林天嘴湊到他臉頰旁邊去,磨磨蹭蹭地親他的臉頰、下頜,“哥……”他手上慢吞吞地伸進他的衣服下擺,室內很溫暖,傅星河穿的巧克力色毛衣,讓林天很想吃他一口。</br> 林天的吻密布他的面頰,他親吻傅星河的眉眼,傅星河用手指擋住,按在他的唇面上,“想要了?”</br> “想……”林天拖長尾音,“給不給我?”</br> “給。”手都伸到他褲子里,怎么還可能不給。</br> 林天很快把傅醫生衣服褲子全剝光了,給他親了兩口,親得濕了,才騎坐上去。</br>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傅星河一開始就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林天自己一個人動,動了沒兩分鐘,他就逮著林天的腰瘋狂抽動,比以往都狠,像是被什么事情刺激了一樣。</br> 林天讓他給干哭了,眼淚珠子還掛在臉頰上的,傅星河給他用嘴唇吻沒了。</br> 他抱著傅星河的肩,說:“哥你真厲害,好猛,要把我干死了。”</br> 他一面哭,一面還在說著舒服,傅星河站起來,就那么顛著他上樓。那樓梯本來就很窄很陡,傅星河那么插著他上樓,林天覺得太深了,深得受不了。</br> 抱他上了床,傅星河卻是越干抽動得越狠,林天和他身底下的床,全都在晃動,猛烈地晃動,被他干得晃動。</br> 完事的時候,林天問他今天怎么這么霸道,傅星河手臂穿過他的后頸,把他拉到自己的懷里,“不知道,看見你那老板派頭,就很想操你。”</br> 林天不好意思,“我以為你討厭呢……”</br> “不討厭。”傅星河嘴唇碰了下他的耳朵。林天在別人面前那樣,幾乎可以說是強勢的,在自己面前卻是這樣的。</br> 這是吃了多少苦,活得多辛苦,才能那么嫻熟地戴面具?他不覺得林天在他面前的模樣是假的,或許兩個都是真的,林天軟的時候乖的時候,和他認真的時候工作的時候,傅星河都覺得心動。</br> 就是很喜歡一個人的那種心動。</br> 他以前根本想不到自己會這樣喜歡一個人的。</br> 兩人在這里沒呆兩天,是林天主動安排的行程,他拉著傅星河上了他的私人飛機。</br> 傅星河恰巧就是年底的生日,他出生在十二月三十一號,而且是晚上出生,隔半個小時就是新的一年。</br> 他的出生可以說是不被任何人看好,傅星河父母原本都不打算要孩子的,是閔老師極力相勸,他才被生下來的。</br> 他的母親是個很強勢的人,一心以工作為重,生了傅星河,過了一個月就重新去衛星發射中心工作了。父母都走了,傅星河一個人被留了下來,奶奶接管了他一段時間,他又被姑姑傅雪繪接手了。</br> 后來大了點,傅媽媽便給他請了保姆,小小的傅星河就一個人生活,不過閔老師每天都來看他。</br> 他一個人慣了,林天是唯一走進他心里的人。</br> 他的私人飛機是提前安排好的,要遞交文書通過申請才能在美國地境上起飛,很麻煩。</br> 林天也是大費周章,傅星河問他去哪,想干什么,林天老實地說威尼斯。</br> “我前些年去的時候,當地人說劃著貢渡拉,從嘆息橋下面穿過,就能天長地久。”</br> “你相信這個?”傅星河覺得好笑。</br> 林天搖頭,又點點頭,認真地看向傅星河,“我愿意相信。”</br> 傅星河沒說話,手指摩挲過他的嘴角。其實天長地久,說難也不難,你看街上那么多老夫老妻,可是大多數的年輕情侶,都被這個詞所困。</br> 但是把天長地久放到林天身上,傅星河覺得是不難的。假如林天永遠都這樣,他的熱情永遠不磨滅,那是可以輕易實現的。</br> 這個遙遠的夢想,難就難在永遠上,哪有人永遠都維持這樣的熱情?</br> 到的時候,是當地時間的十二月三十一,傅星河心里隱隱知道是因為自己生日的緣故。</br> 林天說:“我們先去坐那個船,那個一定要坐,我還有好多驚喜給你。”</br> 傅星河說好,有點兒想知道林天說的驚喜是什么——林天向來不會是一個叫人失望的人。</br> 林天提前就租了船,新年夜,嘆息橋人特別多,似乎全威尼斯的情侶都跑過來了,還有許多游客。</br> 這座橋建于十六世紀,水的兩旁是屹立的石灰巖建筑,和林天家那個噴泉風格很像,都是早期巴洛克風格。</br> 拱橋是封閉式的,水道狹窄,比中國的小巷還狹窄。夜晚時,游水的人倒是不多,riodipalazzo河的水面波光粼粼地倒映著十六世紀的古建筑,倒映著貢渡拉,倒映著撐船人的身影,倒映著那些門窗中黃澄澄的燈光,那一扇扇亮著的窗戶,似乎每一個都藏著一個人生的秘密。</br> 水手用英語說了句什么,問他們是不是情侶。</br> 傅星河說是,水手說:“那你們等下從橋下過去的時候,一定要接吻才行,這是傳統。”</br> 每年來這里的情侶都非常多,水手的話,對每一對情侶都說過。但是近些年來,嘆息橋已經變成了政府機關,不準游客從下方通過。</br> 林天也是費了許多波折,才拿到許可權的。</br> 而且只許可他晚上來,白天要是坐船穿過去,被人看見了,會惹麻煩的。</br> 劃船速度降下來,水手的聲音幽幽傳來,“要到拱橋了。”</br> 林天的眼睛望向傅星河,在夜色下也能看見他的眼睛有多么亮。</br> 傅星河手掌扣住他的后腦,慢慢把臉靠近他,“來。”</br> 林天腦袋歪了歪,吻上去時,鼻尖頂著傅醫生的臉頰,睫毛一顫,還能掃到對方。</br> 嘆息橋下面空氣流通不好,或者說是由于這里的歷史,導致這段水道非常的壓抑,密不透風。傅星河捏著他的下巴吻他,貢渡拉搖搖晃晃,慢悠悠地搖曳過去,船路過了一扇窗口,他們還在接吻。</br> 穿過時,林天有種短暫的永恒感。</br> 他深深地呼吸,睜開眼來,眼里是迷蒙而深沉的愛。傅星河手撫摸他的下頜,兩人對視,“林天,我會給你。”</br> “什么?”</br> “天長地久。”</br> 林天呼吸一窒,心想,他今晚要給傅醫生坦白一件事,傅醫生會不會更愛他,還是被他嚇住?</br> 他沉默不語,船進了一條更窄更蜿蜒的水道,水手要把兩人送到他們住的地方。</br> 林天靠在他身上,腦袋安靜地伏在他的肩頭,“哥,我們肯定會天長地久的,我永遠都愛你。”</br> 傅星河聽習慣了他這樣說,心里也有片刻的永恒,或許林天,真的能保持這樣的熱情和愛到永遠。</br> 住的地方是林天前幾年來的那次買的房子,房子在一條隱蔽的水道后,門很小,是夾在兩棟藍色房屋中的粉紅色。兩棟建筑之間,水道上方,像一座小橋般牽著數條晾衣服的繩索,晾曬著幾件衣服。</br> 這座城市很小,卻密布一百多條蛛網般的運河,形成了上百座“小島”,島與島之間,由錯落的橋梁搭起聯系。</br> 林天用鑰匙開了門,“我幾年前來的時候,坐船在城市閑逛,一眼相中這間房屋,別的水道旁,房子都是五顏六色的。這條很奇怪,旁邊全都是藍色的,只有這個是粉紅,二樓的鐵柵欄里面還種了一大叢野玫瑰,一到夜晚很香的。”</br> 進去后,林天開了燈。其實房子很小,兩層樓,一樓就客廳一個小沙發,是看著便很軟和的造型,還有個簡易廚房。</br> 房子的格局也很有意思,開闊的空間里從兩旁穿過來對流風。從這面的窗戶往外看,是一米多寬的逶迤水道,從另一面的窗戶往外看,是一座拜占庭式的宮殿,那里聚集了許多當地人,他們在宮殿外面的廣場等待著迎接新年,運河上面也停放著熙熙攘攘的船只,好似一條熱鬧的大街。</br> 很吵,也很有意思。</br> 到了十二點,這里的天空上還會綻放煙花盛宴。</br> 林天是心里想著要跟傅醫生從今年做到明年的,他把傅醫生帶上樓去。二樓結構和和一樓是一樣的,但是很矮,林天差不多要彎下腰走路才不會撞到頭。靠著上懸窗的是一張可以睡下兩個人的床,兩邊的窗戶都種有野玫瑰,只是時節不對,還未開放。除此之外,天花板上還有一扇圓圓的天窗。</br> 把鞋脫了,外套也脫了,空調開著,窗戶也是開著的,風很大很大,林天發絲都被吹得揚起來。</br> 還能隱隱約約聽見外面的談笑聲,輕輕地在起伏的人群里蕩漾開,新年的氣氛也跟著彌漫開來。</br> 林天彎腰,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箱子來,他盤腿坐在地毯上,手要打開時,卻顯得猶豫,抬頭望著傅星河。</br> “怎么了?”他伸手捏林天的臉頰。</br> “我……我不知道該不該打開。”</br> “你這是潘多拉寶盒嗎?不敢開?送我的?”</br> 林天點頭,“送你的。”</br> 傅星河笑了下,“打開吧,我想看。”</br> 林天望著他,手稍微有點抖,箱子里藏著他最大的秘密,他保守了十年的秘密。</br> 看林天這樣,傅星河心里的好奇達到了頂端,到底是什么禮物,讓林天這樣?</br> 林天慢慢打開箱子,其實里面的東西,都稀疏平常,裝在文件袋里,一摞紙什么的。</br> 林天一樣一樣地拿出來,第一件是封在密封袋里的字帖,林天說:“這是十年前、不對,是十一年前,我臨摹你的字,是情書,想給你來著,我又不敢。”林天把保存完好的紙給他,傅星河接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字的模樣。</br> 林天臨摹得很像,可以看得出下了很大的工夫——最讓他受到震動的,是“十一年前”這個時間點。</br> “十一年前?”他看了眼情書,又看了眼林天,語氣里含著匪夷所思。</br> “嗯……哥,其實我……我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你了,你是我初戀,我喜歡了你十一年,喜歡你到現在。”林天聲音也有些許發抖,他根本不敢看傅星河,他覺得自己這樣是有點病態的,怕傅醫生不喜歡他。</br> 傅星河低頭看情書上的內容,很有文采,引用了尼采的詩,是很裝逼很含蓄的情書,似乎生怕別人知道那是情書一般。</br> “當時沒勇氣給你,現在有了,傅醫生……你不討厭我這樣嗎?”林天趴在他的膝頭。</br> “林天……”傅星河眼里全是復雜,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br> “哥……”林天咬著嘴唇,心里很忐忑,“我說的全是真的,我跟你告白,說我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你了,是真的,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br> “我每一年都要給你準備生日禮物,每逢過節都會想著你,想著自己和你在一起了,我……我是不是好變態的。”</br> 傅星河沒說話,林天有點兒急了,著急道:“你不能討厭我。”</br> “不討厭,”相反是喜歡的,但是這種感覺,很奇怪,傅星河很心疼他,“你為什么不喜歡別人?”他那時候,根本不記得有林天這號人物,暗戀他的人多了去了,林天持續了整整十年。</br> “我就喜歡你唄,對別人完全沒有感覺的,就喜歡你,只喜歡你,我喜歡你這一個十年,還會有下一個,下下個十年,直到我老去。”林天說的極度認真,“下輩子也喜歡你。”</br> “你怎么這么固執啊林小天。”傅星河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動,林天這樣的感情,太叫人心疼了,他輕輕撫摸著趴在他膝頭的腦袋,順著他軟軟的頭發,“我相信你說的。”</br> 林天眨眨眼,眼淚差點就滾了出來,“謝謝你傅醫生。”</br> 第二件禮物也很樸素,是錄的光盤,“當時好想寄給你啊,我還是特慫。”</br> “這是什么?”</br> 林天說:“我拉的曲子,睡眠曲,當時你上醫學院了,你就很忙很忙,想寄給你,想著你聽一聽會不會犯困,想睡覺,這樣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br> “……林天。”傅星河揉他的頭,“你怎么這么可愛。”</br> “跟你說過的嘛,我吃甜甜的冰棍長大的,”林天仰頭看他,“不過我還是喜歡你那個。”說出來傅醫生可能不信,林天雖然經常性幻想傅星河,但真的稱不上頻繁,大多數時候想他,是心酸居多,有很淡的幸福感。</br> 林天慢吞吞地從箱子里掏出第三樣東西,是一張傅星河很眼熟的紙。</br> “我那年高三了,我好像也很忙,你是特別忙,這個是你們醫學院的通知書。”林天下巴在他膝蓋上蹭蹭,皺著鼻子,“當時我偷摸填了你們學校志愿,都拿到通知書了,結果我爸找了教育局,我就沒能去。”</br> 傅星河翻開他的錄取通知書,上面寫了林天的名字,還有分數,很高很高的分數了。</br> 林天笑著說:“我專門考到和你一樣的分數,691。”他是那一年的省狀元,傅星河也是狀元。</br> “不過你分數老高了,我很用功才考到的。”</br> 其實傅星河根本記不清自己當年的高考分數了,他只記得校長專門打電話過來恭賀,說他考了多少多少,說他為校爭光了,要獎勵他三萬塊錢。</br> “你傻,你也不喜歡醫學,干嘛要……”</br> “其實我什么都不喜歡,只喜歡你來著,就想去你們學校,我要是跟你一個專業了,就叫你師兄了,傅師兄,多好聽啊。”</br> 傅星河手指輕輕撓他的下巴,林天舒服地閉眼睛。</br> “小師弟,還有什么?”</br> 林天笑得很開心,“當時特別想聽見這個,就在想,我去了你們學校,你會不會叫我一聲小師弟。”</br> 傅星河見他滿足的笑,也不免心中溫暖。</br> 林天又從他的潘多拉魔盒里,掏出了第四樣東西,是相框里的照片,“我上大學了,你卻去美國了,你去的那天,其實我也在機場。”</br> “我專門去為你送別的。”但是傅星河卻不知道。</br> 當時傅星河去之前,只有閔老師和盧教授來送他,其實林天也在,他拍了張照片,是遠遠的傅星河,和自己的一張側臉。</br> “當時角度不對,有點兒丑,不過這張你很帥很帥,也沒有拍花。看,這里還有閔老師,她那會兒燙了個小卷發,聽她說,是照著夢露的造型來的。”</br> 傅星河看看照片,手指摩挲林天照片上的臉。</br> 林天微微起身,把臉湊上去,“你摸我吧,我就在你面前的,你別摸照片,摸摸真人。”</br> 傅星河看看他,又看著照片,說:“你挺帥的,也沒怎么變。”他仔細思索著上飛機的那一天,搜索著自己有沒有片刻的記憶,和林天打過一個照面。</br> 但是非常遺憾地,他完全記不起來了,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林天這個人,他太沒有存在感了,明明這么好看一個人。</br> “第五年的時候,我特別特別想你,但是你還是不認識我,我飛到美國去,去了你學校,轉悠了一天,沒有和你偶遇。”林天拿出一個當地特有的工藝品,“我就買了這個,喏,當做紀念。”</br> “第六年啊,我賺了大錢了,我大一時候用零花錢投資的那個電商,突然就紅了,特別特別賺錢,我每天看著銀行卡里增長的數字,都覺得不可思議,錢來得太容易太快了。想給你買個什么貴的東西,我也不知道買什么,很想把所有的錢都揮霍給你。”他把瑞士銀行的黑卡拿給傅星河,“我全部錢都在里頭了,也不知道多少了,但是那時候就想著,全部都送給你。”</br> 傅星河搖頭,說自己不能收。</br> “林天,我不缺錢花,我工資很夠了,我的錢也可以全部給你,你拿去做投資也好,辦基金會也好,捐給山區也可以。”傅星河說著,心里在想:這個林天,當真是把什么東西都給自己了,他真的就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自己。</br> “我每年都捐錢的,捐給山區,捐給殘疾人士,還有癌細胞研究所……腦癌太難對付了,我想做點什么貢獻,但是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捐錢。”</br> 傅星河忍不住笑起來,“林大老板。”</br> 林天害臊,“別這么說我……”</br> “很能干。”他說。</br> 林天笑彎了眼,“我是很‘能干’。”</br> 傅星河手指戳了下他的額頭,“出息。”</br> “第七年,第七年啊……你剛剛回國不久,我就像個跟蹤狂一樣,跑你們醫院去,偷偷看你,你穿白大褂的樣子好帥,你是最帥的醫生,好多病人專門掛你的號,說頭疼。”</br> 林天把一則醫囑拿出來,“哈哈哈,我就是那個假裝頭疼的人,我說醫生,我腦袋疼,你頭也不抬,問我是哪種疼。”</br> “我說就是疼,特別疼,求而不得的疼。”</br> “你很淡定地哦了一聲,給我開了醫囑,還讓我去照片。”</br> “你的字特好看,和別的醫生都不一樣,他們的字我從來就看不明白的。”</br> 傅星河俯身吻他,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林天的愛,太過沉重了,但他說的時候,懷念的語氣,微笑,伴隨著悵惘,又帶著刻意的輕描淡寫。傅星河知道對一件事長達十年的熱愛是什么樣的感覺,就好比他對工作的熱愛一般,愛多少年都不會膩。</br> 不過,這種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辛苦。他不是平常人,但平常人都會想著好難,好想放棄啊。</br> 林天卻沒有,他意志非常堅定。</br> 偏偏他還很優秀,追求他的人一定非常多,結果林天他,心里就只有自己。</br> “等第八年的時候……”他說到這里,聽見外面嘈雜的歡呼聲。</br> 新年了。</br> 他說了句:“啊已經過了時間了,新年快樂啊傅醫生。”</br> “幸好現在滬市還沒到晚上,還有時間。”</br> 焰火聲爆開來,天窗一下就被照亮了,林天仰起來的面孔,也一瞬間被點亮了,朝氣蓬勃的。</br> 一整個十年,和這一年,都熠熠生輝著。</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這兩章仿佛在寫游記hhhh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