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這樣的話,那么一切都說得通了——</br> 二伯出色,蓋住了兄弟的鋒芒。大伯若是想要在老爺子面前爭奪一席之地,出于嫉妒,那么干掉出色的兄弟,再一對比草包老三和平庸的老四,他自然就成為了最受寵的。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為什么老爺子跨過長房,留給林城安和林暮安兄弟更多的財產。</br> 兩個都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兒子死了,老爺子不得已原諒了大兒子,將這個秘密隱瞞下來,因此他才會對林城安兄弟有所愧疚,甚至是幫林城安還了他挪用公款的三億,而沒有一句責備,還讓林天放過他。在單獨留給林天遺言里,也有一句讓他不要追究過去的話,讓他好好對待兄弟,一定要兄弟和睦。</br> 林天這么一說,傅星河便是心中一驚,當即道:“你不準查下去了!”</br> 如果說林天的大伯真是那樣的人,那么林天跑去查他,他會如何對付林天?林天會陷入危險的。</br> 林天垂下眼,“可是我爺爺死的不明不白,他被接回家后,最后一個見的人就是我大伯,他們發生爭吵,爺爺當場急火攻心,他甚至是死不瞑目的,我怎么能不查下去。”</br> 說到這里,林天想到,倘若老爺子和大伯在在那次談話中鬧掰,像老爺子那么老謀深算的人,或許會留下證據也不一定。</br> 林天有些心緒不寧,傅星河摸摸他的臉,“舌頭伸出來,我看看好沒有。”</br> 他微微張嘴,傅星河托起他的下巴,好像在在輕輕托著一只受了傷的小鳥。</br> 他凝視著林天舌尖哪一塊,“還疼不疼?”他問道。</br> 林天舌尖在上顎頂了一下,搖搖頭,“不疼,已經好啦,沒有感覺了。”</br> 傅星河抱著他的后腦,湊近他,鼻尖蹭蹭他的鼻尖,低聲道:“不要想這件事了,林天,也不要去查,善惡終有報,你要相信這個。”</br> 林天輕輕地嗯了一聲,下巴擱在傅星河肩膀上,“哥,如果他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那么我不會原諒他,我要把他揭發出來,把他親手送進監獄里,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把自己置于危險當中的。”</br> 傅星河知道怎么勸說他都沒有用。林天內心其實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而且常常會有一些莫須有的善心和同情心。其實林天這樣的人不太適合當一個集團管理人,他更適合讓人寵著長大,無憂無慮。</br> “你要是對自己的安全不上心,那不僅僅是對你自己的一種不負責任,也是對我的。”他深深地注視著林天,“明白嗎?”</br> “我知道我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讓你喜歡上我的。”其實林天還真沒想過危險這回事,或許大伯能害死二伯,但是對他,是沒可能的,別說林天在他身邊安插多少人,就連林天自己,身邊也有看不見的人在保護著他。</br> 但傅星河不知道這些,還讓林天最好去找幾個保鏢。</br> 林天鎮定自若地說:“我肯定會注意的,我是讓人去查,我又不是自己去查,哥哥,你放心好了。”</br> 傅星河只能同意,也不知道林天這種信心從哪里來的,世界上壞人多著呢,林天家里的人,那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在他眼里,盡管林天足夠優秀,也并非他原來想象的那樣不中用,但林天還是不知人心險惡。</br> 林天在想事情,他的思緒越飄越遠,靠在傅醫生懷里就睡了。傅星河也沒繼續看病歷了,他把林天橫抱起,將他放回床上。</br> 結果他一起身,明明已經陷入睡眠的林天,卻無意識地用手拽住了他。</br> “哥……”</br> “我在呢。”傅星河無奈地坐了回去。</br> 林天嘴里再次嘟噥了句哥,接著整個身體都纏了上來,他抱住了傅星河的腰。</br> 傅星河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一個睡著的人哪還有這么強的占有欲?連走都不放他走。</br> 可林天的確是睡著了,傅星河很確定這一點。他從沒有過弟弟,林天這么喜歡叫他哥哥,或許是因為他從小缺少愛。傅星河自己也沒有得到過這種東西,林天沒有的,他一樣沒有,但他會把自己的愛全部都毫無保留地給林天。</br> 因為睡得早,什么事兒都沒有干,林天活力十足,再傅醫生清醒前就做好了早飯。傅星河的這個職業,休息時間極少。他醒來的時候身旁的林天已經不在了,被子里的溫度還殘存一些,而外面的天,已經是蒙蒙亮了。</br> 傅星河抓過手表一看,現在才七點。</br> 林天用模具煎了個愛心蛋,拌了鮪魚沙拉,沖了杯拿鐵。</br> 基本上,從林天住進來后,傅星河每天早上都吃的特別好,林天的食譜也是專門咨詢了營養學家才制定的,熱量都是根據傅星河的需求來的,滿足這兩點,連口味都是傅星河喜歡的。</br> 傅星河吃完飯,林天已經換好了衣服。</br> “你今天要出去?”傅星河看向他。</br> 林天點頭說是,“哥,我送你去醫院好了,我要出去談一個項目,很快就完了,中午我再來接你。”</br> 傅星河點點頭,道:“最近這段時間,你不能一個人開車。”</br> 上次林家人開車撞林天的事情,傅星河還歷歷在目,那位開車撞林天的人的父親,就是林天的大伯,把兒子教成這樣,可想而知林天的大伯是什么樣的人,那種人,干出再喪心病狂的事都說得過去。</br> 林天要出去接觸的,是他天使投資的一個項目。林天的天使投資,是一個只有七個人的精英團隊,包括他成立的基金會,也隸屬于他的天使投資。</br> 天使投資實際上是一種高風險的投資行為,他屬于社會責任型投資,投資的目的是培育公司,他偏好投資有利于社會進步的科研項目,或環保能源等等這類項目,或者是他感興趣的,并且與公司建立親密無間的關系,賺錢對他來說,不是第一位的。而林天的每個投資案約在一百萬美元以上,屬于超級天使級別,而且林天的大部分投資,賬面回報率都能達到五十倍到兩百倍。</br> 這么高風險的事,林天當然不可能一路順風,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但總的來說,他的天使投資是成功的。而大部分的天使投資人,本身是企業家,正如林天這樣的。他深知創業者面對的難處,知道錢對夢想有多么的重要。</br> 高風險的同時,也獲得高回報。</br> 林天做天使投資的目的本身不是為了賺錢,只是他比較走運罷了。</br> 而在這個低調的圈子里,他更是一位神秘的存在,他只有團隊,極少露面,非常低調。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團隊的精英出去談項目,他基本不出面。</br> 出面的話一般都是他比較感興趣的。</br> 談完項目,老吳把林天送到醫院。傅醫生的手術還沒有結束,林天坐在手術室門口等他。與此同時,林天收到了大伯那邊的動向,大伯和蘇璽大夫談論了什么林天不清楚,他并沒有在林源才身上放監聽設備。但是林源才的家里,是有監聽和監視器的。一旦他回到家,他做什么說什么都無所遁形。</br> 從監視器里可以看見,大伯一回家,就進了林陽明的房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出來。出來時,他手上似乎拿著一個秘密u盤,他進入書房后,就把u盤插進了電腦,他看見了u盤里的東西后,罵了幾句臟話,隨即快速地清空了一些東西。清空完這些東西,林源才便癱軟在椅背上,重重地松了口氣——他沒想到,兒子陽明會存下這種坑老爹的證據,要不是今天蘇大夫順嘴一提,林源才不會想到,陽明早就偷偷在背后調查他了。</br> 林天敢肯定,這個u盤上藏著一些東西,因為他從林陽明房間里找到,找到后,便非常快速地清空了文件。林陽明的u盤上藏著什么?讓林源才這么如臨大敵?</br> 清空了,東西還不算完,林源才還把u盤扔進了焚燒爐,燒成了灰燼,這更加讓林天肯定,林陽明知道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br> 坐在手術室門口等傅醫生出來的林天并不知道,暗處里有人在注視著他。</br> 傅星河一出來,林天就撲到他身邊去。</br> 傅星河被他撲了個正著,向后退一步,接著雙臂攬住他,臉上浮現出不明顯的笑,“你項目談的怎么樣?”</br> 林天笑著說很好,“這個項目前景很好,肯定可以賺錢的。”</br> 傅星河拍拍他的頭說:“我的手術也成功了。”他早上進行的,是一個難度極高、極其復雜的大腦半球切除手術。昨天研究了那么久的病例,今天一上來就很順利。</br> “但是我今天沒有做飯,”林天懊惱說,“我還忘記點外賣了,要不我現在點吧。”</br> 剛剛因為惦記著大伯的事,林天把中午吃什么的事情都忘了。</br> 傅星河說:“去食堂吧,醫院有食堂。”</br> 食堂他是一次都沒有去過,他只看見別的醫生用飯盒打飯回辦公室,菜色還成,但是比不上傅星河愛點的外賣,更不要說林天的手藝了。</br> 林天沒意見,哦了一聲道:“那你們醫院食堂人是不是特別多呀?是不是好多你的同事?”</br> “你怕被他們看見嗎?”傅星河側頭看他。</br> “我不怕啊,”林天天說著就側過臉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我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看見,讓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讓他們再偷偷看你!哼!”</br> 別以為他不知道,像他們家傅醫生這樣的人,喜歡他的人多著呢,哪怕他不可接近,也總會有人偷偷看他。對大多數醫院的人來說,大家都在醫院工作,傅星河看著挺近,實則遠在天邊,如同鏡花水月般不可觸摸,所以一般人只是看他,不會去碰壁。</br> 林天想獨占傅星河,不想讓別人看他,但他知道這不可能。所以不如正大光明底線所有覬覦他的人宣告,傅星河是他的人。</br> 這樣想著,林天又在他嘴邊上吧唧一口,整個都都掛在他身上的。“你呀你。”傅星河搖頭失笑,對林天這種做法,他內心其實是高興的。</br> 從走廊出去,林天和傅醫生說話的聲音倏然停了,他驀地回頭。</br> “怎么了?”傅星河也回頭看了一眼。</br> 林天仔細地看了兩眼身后,只有一些來來往往的病人。</br> “沒什么,”他搖頭,“我感覺剛剛有人在看我們……算了,肯定是我想多了。”林天經常都能遇見這樣的視線,他是見怪不怪了,他和傅星河這么高調,難免會有人看,但是今天這道目光不同,帶著別樣的意味,不是好奇,有一絲惡意。林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br> “看他的,又不會少塊肉。”傅星河倒沒怎么在意。</br> 現在是正午,醫院食堂人很多,很擁擠,醫護人員吃飯在一個區域,病人吃飯則在另一個區域,兩個區域間,并沒有墻隔開,只有一道線作為劃分,有時候醫務人員區飯菜不夠了,也有醫生護士會去病人的普通餐區打飯。滬市綜合病院的食堂是a級指標,可以說是非常干凈的了,菜色也比別的醫院強許多。</br> 傅星河是滬市綜合病院的名人,沒有人不認識他,見到他來食堂了,吃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看他們——也不是全看傅星河的,很多人都沒見過林天,只在科室的群里聽說過腦外的傅醫生有位男神級別的同性戀人,是能和傅醫生站在一起分庭抗禮,不落下風的那種男人。</br> 這一看,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分庭抗禮”是什么概念。</br> “傅主任不是從來不來食堂的嗎?今天怎么來了?”</br> “啊!你快看他旁邊那個,是不是……”</br> 小周大夫也震驚了,主任干嘛來食堂,他們家小奶糖做飯不是頂好吃嗎?來食堂體驗生活嗎?!</br> 難不成是牽過來炫耀的?</br> 小周大夫環視一圈,果然看到不少人都用驚艷的目光看著林天——這和她當初第一次見林天的時候,一模一樣。的確,比起傅醫生這樣難以接近的人來說,小奶糖身上的氣息是更要討人喜歡一些。</br> 對于人的目光,傅星河是見怪不怪了,他一直都把這些目光當空氣,只是他不喜歡別人用那種目光看林天,純欣賞目光也不行,他眉頭皺起來。</br> 傅星河僅僅是微微皺眉,那些看他的人當即都不敢再看了,只敢用余光偷偷瞄他和林天,在心里吸氣,難怪找不到好男人,原來好男人都去攪基了。</br> 林天拿了兩個餐盤,遞給傅星河一個,走到人群后面乖乖排隊。</br> 醫院里的醫生有時候也會帶家屬來這里的食堂吃飯,所以傅星河帶林天過來并不是違規的。</br> 他們來的算比較晚的了。這群醫生都是一下班就沖到食堂開始搶飯,菜也不剩多少了,而且已經冷了。林天和傅星河要了一份玉米燉排骨,還要了一個紅燒牛肉,兩道素菜。</br> 但食堂畢竟是食堂,好東西早就被搶光了,玉米燉排骨里面只有玉米和山藥,紅燒牛肉里面也只有土豆。</br> 盡管如此,傅星河還是吃完了,只是吃的時候表情沒有那么好,讓他一個食肉動物突然回頭吃草,當然是不高興的。</br> 傅星河放下筷子,林天抬頭看他,也跟著放下筷子,“哥,你這就不吃了嗎?”</br> “不吃了。”傅星河拿紙給他擦嘴,把林天嘴巴上的油漬給擦干凈了,“食堂不好吃,以后不來了。”</br> 林天聽見有人筷子餐盤掉地上的聲音,還聽見了集體震驚的吸氣聲。</br> 對不少人來說,今天是傅星河落下神壇的一天。沒有人見過他這樣一面,原來高冷的傅醫生也不是那么不可接近,原來他對待戀人的時候是這樣的,還會給戀人擦嘴巴!這么多人震驚,小周大夫卻是見怪不怪,心里呵呵一聲,你們知道主任叫她們家親愛的昵稱叫小奶糖嗎?你們知道這兩人膽子大到敢在大庭廣眾下接吻嗎?還一起逛超市,買避孕套……顯然是已經同居了,說不定還在國外扯了結婚證呢!</br> 最重要的是你們知道小奶糖做飯很好吃嗎?!你們再猜猜看,他們倆誰是下面那一個?</br> 體位的問題,小周大夫就猜不出來了,小奶糖昵稱很軟,但他人看著卻是很強勢,誰上誰下,這個還真弄不清楚。</br> 兩個人從食堂出來后,食堂里當即炸開了鍋。</br> “好大一碗狗糧!!!”</br> “你說傅主任他怎么那么、那么旁若無人?”</br> “那么秀恩愛,我感覺我心都要死了。”</br> “天哪,這是真的,主任是真的有對象了,我失戀了!!!”</br> 回到了主任辦公室,林天在辦公室門口站定,回頭又看了一眼。他總感覺有人在跟蹤他,這僅僅是一種直覺,但是當他一回頭,又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可他就是覺得不舒服。</br> 進了辦公室,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才消失。</br> “你怎么心神不寧的,因為你大伯的事?”</br> “不是,說不清楚,我感覺有人在看我。”林天心緒不寧地捏了捏眉心。</br> “好了,別想太多。”傅星河伸手將他攬入懷中,認為他是這段時間煩心事太多了,才會有這種感覺。</br> 林天在他懷里深吸口氣,聞著傅醫生的味道,他一下就覺得不煩了,傅星河是他的良藥,什么都能解的良藥。</br> 察覺到林天在他懷抱里豁然一松,傅星河的心也跟著松了。</br> “聽我的,”傅星河的唇擦過林天的嘴角,臉頰,鼻尖和眉眼,接著又回到了他的唇邊,“別想這些事,我保護你。”</br> “好。”林天緊緊地圈著他的腰。他現在還不知道,傅星河說的保護他,并不僅僅是口頭上的保護。</br> 下午,傅星河去出門診了,林天就在他辦公室里休息。</br> 天使投資人的工作,相對來說要輕松得多,甚至談不上是工作,林天只需要和他的團隊一起評估項目的風險以及回報率就行了。他以前是基本上不以個人的名義去做這個天使投資人,但是現在林天突然很想高調一點,讓外界知道他不僅僅是英泰的集團主席和控股人,他還是業界最知名最慷慨的天使投資人,財富驚人,人脈更是驚人。</br> 在傅醫生休息室里跟人開完一個電話會議,林天便去了他的門診室。</br> 傅醫生正在給人看病,林天不方便進去,就在外面看了一眼。他看到傅星河茶杯里的水沒了,于是就去接了一杯熱水進去放在他的桌上,接著又出去了。</br> 門診室外面坐著許多等他的病人,有個戴帽子口罩的年輕人讓林天多看了一眼,他覺得有些眼熟。而且這樣嚴絲合縫的裝扮,很像是曾經的他。</br> 等病人全都走了,林天才進去。</br> 傅星河的桌上放了許多的掛號單,林天看了眼他的電腦,想到之前那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年輕人,林天心里一跳,突然有些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br> “哥,我能看看你這些掛號單嗎?”林天知道這不太合適,于是說:“我只是看兩眼,想確認件事。”</br> 傅星河沒拒絕,連猶豫都沒有,就把一摞掛號單給他了,“這些是下午的,你看這個做什么?”掛號單上沒有病人**,除了名字等基本資料就沒了,給林天看也沒關系,再者說林天一定是有要緊的事。</br> 林天一邊翻掛號單一邊說:“剛剛我在你的門診室外面看見了一個人,有點不確定。”他也不知道看這些掛號單有什么用,但他還是一張張仔細地看了名字。</br> 翻到一張的時候,林天看見了一個名字,他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都凝固住了。</br> 傅星河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掛號單,看到姓名那一欄填著兩個字:林昭。</br> 和林天一個姓。</br> 作者有話要說:甜:敢覬覦我的人,讓開我要秀恩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