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嘴唇含著半個戒指,傅星河輕輕用手指從他嘴里把戒指勾出來。林天微微張大嘴,人已經傻了,“哥……結、結婚?”</br> “沒工夫跟你開玩笑。”傅星河把有些濕的戒指戴到他的左手無名指,接著取下來原本在林天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戴到自己的手上。去年年末的時候,林天也給他送了戒指,由于職業原因,傅星河不能時刻戴在手上,所以只能串成項鏈戴脖子上。</br> 這枚戒指,對兩人來說都意義重大,所以傅星河沒有買新的,反而是把林天送自己的那個拿去做了新的改造,使這枚平凡樸素的鉑金戒指變得獨一無二。</br> 林天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這才發現這個戒指是以前自己送給傅醫生的那個,但是略有不同,樸素的鉑金戒指中央,鑲嵌了一塊透明的隨形石頭,微微鼓起,呈現蛋形,并且外圍多了一圈金色的線。而那透明的石頭,不,或者說是晶體更為合適。那透明晶體微微發藍,手指動了動,光線一變,那透明晶體就變成了紅色,里面隱約有葉片脈絡,像是孕育有生命般,林天不知道這是什么。</br> 傅星河解釋說:“這是宇宙礦石,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塊。”</br> 宇宙礦石——林天只知道不是地球上能開采的東西,別的林天就不了解了。他知道傅醫生的父母是做天體物理和核物理的,而傅醫生的奶奶更是天文學家,這種不是進研究所就是進博物館的宇宙礦物,傅醫生能拿到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難的事。</br> 這顆看起來只有一點幾克拉的礦石,怕是比老爺子收藏多年的九眼天珠還昂貴。</br> “所以林小天,你要不要跟我結婚?”他聲音低的近似耳語,像一把牛奶棒,攪進林天咖啡似的心湖。</br> “要!要啊……這還用問。”他還以為得是他先跟傅醫生求婚,沒想到林天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傅醫生先做了這個決定。林天笑得燦爛,“要結婚!要結婚!要結婚!”林天一連強調了三遍,才大聲說:“哥我們什么時候去領證呀?我現在就訂機票。”</br> “機票訂好了,”傅星河說,“明天早上的飛機,不然你以為我跟人換那么多天的班是為什么?”</br> 前幾天傅星河不停跟人換班,白天上班,晚上也值班,別提多累了,林天很心疼。原來不僅是為了給自己過生日,還有結婚這層原因在里面。“哥……我愛你,”林天忍不住抱緊他,手臂箍著他的后背,“我愛你、我愛你。”他強調了三遍,手臂從他的后擺上移,抱著傅星河的腦袋吻他,嘴唇相貼,林天舌頭剛進去,傅星河就別開頭,鼻尖蹭在一塊兒,“一股中藥味。”傅星河說。</br> “你不是說黑巧克力嗎?”林天很懵。</br> “就是中藥,剛剛騙你的。”傅星河拇指撫摸他的嘴角,“苦一點,我才好喂你吃糖。”</br> “你騙我說是巧克力,又騙我說吃糖!巧克力也沒有,糖也沒有!哥你變壞了。”</br> “那你不喜歡這顆糖嗎?”傅星河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著。透明的晶體礦石,折射著四面八方的光線。</br> “這還用問了!我當然喜歡!喜歡的不得了!!”林天又氣又想笑,傅醫生為了讓他乖乖張嘴吃糖,弄了個中藥味蛋糕給他吃,還騙他說黑巧,林天自然是不信的,但傅星河那么說他也就傻乎乎地相信了。戒指不往手上戴,往他嘴里塞,要不是傅星河很及時的一聲別吞,林天已經把戒指給吞下肚了!</br> “喜歡就好。”說完,傅星河便把他推到床沿,兩人都是盤腿坐在地上的,傅星河這么一推,林天的頭直接仰到了床邊上,傅星河略微傾身,按著他的肩膀親他。林天的唇舌被傅星河含著吸吮攪動,手只按住他的肩膀并未動作,單單是接吻,就讓林天全身上下一點點地燒了起來。</br> 等傅星河嘴唇離開他,林天已經讓他親的雙眼水潤,眼中氤氳著**,</br> 傅星河手掌握住他的后頸窩,在他耳根上落下一吻,聲音變得低啞,“生日快樂,媳婦。”傅醫生很少這么叫,一旦他這么叫的時候,林天便抵抗不了了,更別說傅星河的吻還沿著耳根落下,細細吮咬著他的白皙頸線,扣子被解開,傅星河嘴唇印在他的肩膀附近,在鎖骨流連,林天仰起頭,手圈住他的后頸。</br> 突然,傅星河將坐著的林天攔腰抱起,一只手穿過他的后腰,一只手摟住他的膝彎,抱起來后,傅星河說了一句:“林小天,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br> “沒有,我長壯了!你摸摸我肚子上的腹肌,比以前硬了。”林天張嘴就來,說謊都不打草稿。</br> 傅星河瞟了一眼他腹部的位置,平靜地說:“嗯,是比以前硬。”說著,傅星河抱著他大步走向浴室。</br> 這棟房子的浴室,比傅醫生那個兩居室的客廳還大,林天以前是一個人住,所以浴室里只有單人浴缸,況且他通常是淋浴。</br> 考慮到傅醫生偶爾和他會過來,林天便把浴室里勉強能容納雙人的浴缸換成了下沉式大理石浴池,浴池呈圓形,周圍一圈有四根暗色巴洛克式石柱,瀑布式水龍頭鑲嵌在天花板上,放熱水時,如同在下雨一般。</br> 傅星河放下他,打開熱水開關,細密的熱水從天而降。他單手幫林天解開扣子,又想起什么,“我去拿套。”</br> “哥,”林天攥住他的手腕,“不用,在水里不用套,等會兒弄出來就完了,不會生病。”他是仗著身體好,真不怕生病,但傅星河不能由著他,出去一趟,拿回來避孕套和潤滑劑。</br> 熱水變涼,浴缸一面排水,天花板一面下雨,熱水傾盆而下,落在林天的背上,后腦上,他坐在傅醫生身上,低頭吻他,瀑布般的雨水從林天的發絲滲到傅星河臉頰上。</br> 第二天一早,兩人便上了飛機,傅星河提前一個月便在網上填寫了預約申請表,所以直接帶著林天去了拉斯維加斯,這里是全世界著名的賭城,也是著名的結婚圣地。兩人花了55美元在克拉克縣婚姻登記所極速領了張結婚證。領了結婚證后,傅星河找到提前預約好的當地教堂,舉行簡單的婚禮。</br> 這座木質結構的小教堂就在政府婚姻登記所旁邊,擁有一英畝的莊園,始建于上世紀四十年代,西部風情濃厚,所以在這里結婚的新人非常多,舉辦婚禮也需要排隊。</br> 和電影里的情節一樣,一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小時,林天看了一遍流程,在心里默背著誓詞。嘴巴翕翕合合,林天顯得非常不安,手捏緊又松開,捏緊又松開,如此反復,“怎么辦哥,我好緊張啊……我背不了,這個好長,怎么這么長。”而傅星河則一如既往地從容不迫,安慰他道:“你到時候說中文,他聽不懂的,不用一字一句全背下來。”</br> 林天說:“那不行,我必須要背!這可是跟你結婚!”</br> “結婚而已,干嘛搞這么緊張。”傅星河拿到誓詞是看一遍就完了,“神父臺詞比你還多呢。你只需要一直回答ido就行。”</br> 林天嘴里念念有詞地小聲嘟噥著:“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為我的……哎呀,這個怎么這么長。”傅星河搖搖頭,拉著他的手,把他手上的戒指取下來,低聲說:“等會兒交換對戒。”</br> 平時對他來說半分鐘就能背完的一句話,事到臨頭了,他居然反反復復在嘴里念叨都記不住。而且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br> 旁邊有個美籍亞裔的姑娘遞過來一束捧花,是教堂的婚禮策劃,她看看傅星河,又看看林天,兩個人都是黑西裝,不太分得清,只好用英語問:“你們誰拿捧花?”</br> “不用捧花,胸花給我吧。”傅星河說。</br> 他低頭給林天戴上胸花,又摸摸他的臉頰,“不要緊張,就是結婚而已,剛才不是排練過嗎,就那樣挺好的。”頓了頓他補充,“我會牽著你走。”</br> “結婚哪這可是,還是和你結婚,我從沒想過可以這樣,”林天望著傅醫生的眼睛,語無倫次道:“我、我第一次,我沒有經驗,怎么會不緊張……”</br> “我也是第一次。”傅星河回望他,林天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他聽見婚禮的伴奏樂,是他在去年年末那頭唱給傅醫生聽過的那首《howlongwilliloveyou》,傅星河提前給教堂說,他要這首歌來當婚禮伴奏,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瞞著林天安排的,也沒有想過萬一林天會不同意。</br> 沒有拿捧花,也沒有父母證婚,觀看婚禮的只有一對年邁的陌生夫妻,而原本需要新娘走向新郎的過程被簡化,兩人牽著手走向神父,這也是傅星河提前溝通的結果,沒有唱詩班,只請了兩個小花童在身后撒玫瑰花。</br> 神父絮絮叨叨地說了固定的臺詞,林天便一直回答一句ido,一切都如同電影一般,直到宣誓的時候,傅星河說了和規定誓詞不一樣的話。</br> 他沒有對上帝發誓,而是對林天發誓,說:“從今往后,你是我的人了,哥疼你一輩子,下輩子也要疼你。”</br> 他一說完,林天腦子里轟地什么都不剩了,全是漿糊,他一下撲過去抱住傅星河,神父驚呼了一聲,也是沒見過流程還沒走完就猴急地撲上去的,“傅醫生,哥,我愛你、愛你一輩子……”林天哽咽一聲,抱著他的頭就要吻他,神父在一旁大驚失色喊:“主啊,你們忘記交換婚戒了!”</br> 林天那里還顧得上這個,傅星河還尚存理智,在林天投入的時候,抓過他的手,把剛剛脫下來沒多久的戒指重新給他戴上去,也戴上自己的,接著沖神父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儀式到此結束吧。</br> 神父驚愕地看著兩人,最后失笑,自己念完自己的詞,宣布他們成為夫妻,任何人不得拆散后,下面觀看婚禮的陌生夫妻敬業地站起來說了句祈禱詞:“阿門。”</br> 整個過程,只有二十分鐘,接吻用了十分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