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的宅院。</br> 姜寧走進一間房里,處理手臂上的傷勢。</br> 她褪下衣裳,露出白皙的手臂,右臂處有一道傷痕,所幸不深,只是皮外傷無需縫合,只要敷上金瘡藥就好。</br>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br> 傳來薛秀的聲音,“姜小姐,我來幫你吧……”</br> 姜寧原本想自己包扎,但是有些不便,要是有人能來搭把手那再好不過,她沒有拒絕,讓薛秀進屋。</br> “進來吧。”</br> 薛秀走進屋,這一眼看到的是窈窕背影,纖細的蠻腰,三千青絲披落下來,挽至一旁的肩膀上。</br> 不由得看愣了眼,就算是同為女子,也會被吸引住。</br> 特別是肩胛骨處有朵盛開小蓮花,妖艷美麗。</br> 姜寧背對著薛秀,看不到她的神情,道:“那就拜托你了。”</br> 薛秀這才回過神,走過去幫姜寧敷上金瘡藥,之后仔細包扎。</br> 姜寧看她包扎手法嫻熟,定然是在私底下多加練習過,夸贊道:“你的醫術是越來越好了,以后定能繼承薛爺爺的神醫之名。”</br> 薛秀聽了,動作一頓,垂下眼,臉上閃過一絲苦澀。</br> 姜寧夸贊的話發自肺腑,誰說女子不能行醫,按照薛秀的刻苦,繼續學習醫術的話,以后總有一日能夠繼承薛神醫之名。</br> 只是不知道聽者有沒有意了。</br> 薛秀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應姜寧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姜小姐,你后背上的這是胎記嗎?”</br> “胎記?”姜寧看不到背后,因此并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她想了想自己應該是沒有胎記的,“我沒有胎記。”</br> “咦?這里明明有蓮花胎記……”</br> 薛秀看向姜寧的肩胛骨,層層綻放開的小蓮花,栩栩如生,妖艷美麗。</br> 姜寧皺眉,她有胎記?她怎么不知道?</br> 薛秀拿來兩面銅鏡,讓姜寧看。</br> 姜寧看到了白皙的背上,肩胛骨處有蓮花胎記,她愣怔住了,她很清楚自己后背上是沒有胎記的,如果有如此特殊的胎記,肯定知曉。</br> 前世無人提她的胎記,她自己也記得沒有。</br> 怎么突然冒出個蓮花胎記……</br> 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多想,反正胎記又不礙事,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疾病就行。</br> 處理完傷口之后,姜寧乘馬車回侯府。</br> 途中吩咐霜月不要把此事說出去,特別是她受傷的事情,不要讓任何人知曉。</br> ……</br> 夜里。</br> 姜寧還沒有睡下,她看著黑夜,眸子明亮,如今處理掉了莊維,該去處理剩下的那個了。</br> 在這個時候,窗戶悄然被推開。</br> 姜寧警覺,手上捻了一根銀針,察覺到是霜月的氣息,這才把銀針收起來。</br> 霜月道:“大人請小姐過去。”</br> 姜寧都已經習慣了,每次去找楚云離商議事情都是在夜里,她已經不覺得奇怪。</br> 立刻換上了夜行衣,使用輕功出府。</br> 去了楚云離私下的宅院。</br> 去了兩次,已經是輕車路熟,不用人帶路,就走到楚云離所在的書房,禮貌敲了敲門。</br> “進來。”</br> 姜寧推門走進去,看到一身青衣的楚云離,在私下見面的時候,他換下一身玄衣,收斂了冰寒殺神般的氣息,此刻顯得神氣俊朗。</br> 姜寧看了好幾眼,覺得世人所傳之言沒有錯,攝政王俊美無雙,凡是見過的人都無法忘卻。</br> 楚云離被看的,扭過去了臉。</br> 他不怕被人看,但是被面前的人直勾勾的盯著,不知道為何心頭有絲悸動。</br> 姜寧開口:“楚公子大半夜喊我過來,是有什么事嗎?”</br> 姜寧收了心神,沒有再看他。</br> 她猜想楚云離喊她過來,應該是詢問莊維的事情,畢竟是她先去的別苑,救下了九皇子。</br> 殊不知所有事情楚云離都已經查清楚了,包括她易容假扮成神醫,給莊維醫治下毒的事情也都已經知曉。</br> 楚云離淡淡道:“明日就會處決莊維,當然莊家也不能脫身,他們犯下的罪,錦衣衛已經都查清楚了。”</br> 姜寧驚訝,感嘆錦衣衛的辦事速度。</br> “這件事你立了大功,你救了九皇子,只是你會醫術的事情無法向陛下稟明。”楚云離看著姜寧。</br> 姜寧覺得無所謂,這件事傳出去確實比較麻煩,還需要向侯府的人解釋,姜侯爺和老夫人定然會對她起疑心。</br> 楚云離能夠幫她遮掩,她很感激。</br> 楚云離從桌上拿起匣子,遞給姜寧,“這是給你的。”</br> 姜寧雙手接過,狐疑問道:“這是什么?”接過匣子時,她沒想到會這么沉重,雙手一沉,差點沒掉下砸到腳背。</br> 打開匣子,里面滿是金燦燦的黃金。</br> 粗略估計有百兩黃金。</br> 看到里面內容,姜寧驚詫,“這是……要給我的?”</br> “是,你立了大功。”</br> 姜寧想要拒絕,她是隨手救下的九皇子,并沒有出多大力,這百兩黃金受之有愧。</br> 但楚云離的臉色明顯是一定讓她收下。</br> 楚云離淡淡道:“你若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準備別的東西……”</br> 聽到這句話,姜寧立刻抱起匣子,“就這個吧。”</br> 黃金還可以換成銀子去用,用處多多,誰會嫌銀子多呢……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就收下吧,比起其他華而不實的東西要好。</br> 姜寧緊緊的抱住匣子。</br> 看到她這個樣子,楚云離唇角微勾,她喜歡就好。</br> 姜寧回到侯府,讓霜月把匣子放進庫房里,她美美的睡了個好覺。</br> *</br> 另一處,偏遠的姜家莊子。</br> 姜夢月翻來覆去睡不著,被子散發著霉味,讓她作嘔。</br> 她恨透了這一切,越是回想夢里的事情,她成為四王妃過著高高在上的日子,就覺得現在的日子凄苦,熬不下去。</br> 她得快些回到侯府才行。</br> 只有這樣才能按照計劃一步步進行。</br> 姜夢月想過萬一莊維靠不住怎么辦?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別人身上很危險,她得自己想個辦法才行。</br> 她想了許多法子,都沒有辦法回侯府。</br> 她已經是侯府的一枚棄子,祖母和父親冷面無情,她是侯府千金的時候,高高把她捧在手心里,當知道她不是親生血脈,失去價值之后,就把她丟棄掉。</br> 現在唯一能夠寄托希望,好利用的就是林氏……</br> 林氏內心柔軟,狠不下心,看見她過得凄慘,肯定會可憐心疼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