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目光清冷的盯著俞二，俞二感覺滿頭大汗，他也不想這么做的，不想得罪眼前這位大金主。</br> 只是……那男子太可怕了。</br> 用他的一家老小做威脅，定要讓他把這婢女塞給姜小姐。</br> 俞二戰戰兢兢認錯，“小的知錯了。”</br> 姜寧淡然收回目光，她知曉楚云離的本事，楚云離想做的事，一般人無法阻攔。</br> “下不為例。”</br>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俞二松了一口氣，他本以為姜小姐會動怒，沒想到饒過了他這一次，不由得內心感激起來。</br> “讓你盯徐元青的事情如何了？”姜寧平靜問道。</br> 俞二把這幾日徐元青的行程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順便還打聽到他在賭坊欠了一筆債。</br> “賭坊？”</br> 姜寧扯了扯嘴角，此人真是一點都沒變，“行了，繼續盯著他。”</br> 姜寧讓霜月上了馬車，去往文墨坊。</br> 姜夢月讓她去文墨坊取硯臺，定然是在那里挖了個坑等著她跳，不過她不在乎，有霜月在她還怕什么？就算是安排了殺手，也能全都能處理干凈。</br> 到了文墨坊。</br> 姜寧走下馬車，抬步走了進去。</br> “掌柜，我是來取硯臺的。”</br> “是哪家的？”掌柜問道。</br> 姜寧報上了定遠侯府，掌柜想起來，“啊……請小姐稍等，我這就去拿硯臺過來。”</br> 掌柜離開的這段時間，姜寧目光掃視鋪子，打量著紙墨。</br> 就在這時，傳來一道聲音，“真是好巧，姜小姐。”</br> 姜寧轉過身，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穿著青色衣袍的徐元青，他手持一把折扇，走過來，“沒想到在這里遇見姜小姐，想來我們十分有緣分。”</br> 姜寧牽了牽嘴角，哦，原來坑在這兒呢。</br> 姜夢月挖的大坑就是徐元青。</br> 找機會讓他們碰面，然后暗生情愫？</br> 前世的她還真栽進了這個坑里，這輩子卻越看徐元青越覺得像小白臉，樣貌不夠英俊，身子弱，也不怕一陣風吹摔了，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還花女人的銀子。</br> “姜小姐是來買什么？買紙墨嗎？”</br> “不，我只是來取東西。”</br> 姜寧淡淡說著，目光落在硯臺上。</br> 這個硯臺不錯。</br> 送禮總不能只送姜明瀾，家里還有大哥呢，她對大哥印象不深，從沒單獨相處過。不過她記得，前世所有人對她抱有偏見的時候，大哥從沒歧視過她，一視同仁。</br> 就沖著這一點，對大哥姜明成的印象就很不錯。</br> 掌柜取了硯臺回來，“姜小姐，就是這塊硯臺。”</br> 姜寧指了指看中的硯臺，道：“那塊也包起來。”</br> “那是上等的端硯，要二百兩。”掌柜道，因為太貴，擺了許久也沒賣出去，也就不差錢的公子哥買下回去擺著。</br> 姜寧一眼未眨，臉色平靜，示意讓春蘭付銀子。</br> 掌柜的知曉這是遇上大主顧了，連忙露出笑容，去打包硯臺。</br> 一旁的徐元青看到這一幕，驚得眼睛差點瞪出來，那可是二百兩啊！姜小姐竟然眼睛都沒眨，就花出去了，像是在買什么小物件。</br> 姜小姐如此財大氣粗，他若是迎娶了她，豈不是登上了人生巔峰？</br> 一想到這些將來都是他的銀子，不由得激動起來。</br> 姜寧注意到徐元青目光中的貪婪，還有赤果果打量的視線，不由得想狠狠揍他一頓。不過不用急，再讓他美一會兒，等到希望破碎的時候才知道有多絕望。</br> 徐元青看到姜寧花了一大筆銀子后，更加熱絡起來，放低姿態討好攀談。</br> “姜小姐這些硯臺可是要送人的？”</br> “那人可真是有福了，竟然讓姜小姐如此破費。”</br> 姜寧不愿意聽徐元青嘮叨，抬起臉問他，“徐公子是來做什么的？是要買紙墨嗎？”</br> 徐元青一怔。</br> 他來這里就是為了見姜小姐的，姜二小姐的丫鬟給他傳信，說他今日到文墨坊的話，就可以碰見姜小姐。</br> 姜寧眨了眨眼，“徐公子千萬不要因為我耽誤了正事，快去買吧。”</br> 徐元青根本沒有打算買東西，他身上只剩下一點碎銀，晚上還要吃酒呢，不過總不能跟姜小姐說他只是來看看的。</br> 他硬著頭皮走過去，挑選了廉價的宣紙，他也就能買得起這些了。</br> 徐元青在結賬的時候，感覺心都在滴血。</br> 他剩下的一點銀子全花沒了，買了一堆無用的紙張。</br> 姜寧看到他面色痛苦的樣子，勾了勾唇角。</br> 姜寧讓春蘭把兩塊硯臺放到馬車上，轉身走出文墨坊，準備回府。</br> 走了一會兒，忽然有了想法，吩咐春蘭。</br> 春蘭一臉驚訝，“小姐，為何要給那徐元青送銀子？徐元青那人貪得無厭，有銀子就去賭坊，簡直是一灘爛泥扶不上墻！”</br> 姜寧輕笑出聲，“怎么？你以為我看上他了？”</br> “不，奴婢并不是這個意思……”</br> 春蘭只是覺得這銀子花的不值，就算給乞丐，也比給那個徐元青好。</br> 姜寧目光放遠，落在不遠處的徐元青身上，他此刻垂頭喪氣，一氣之下想撕碎紙張。</br> “這人啊，胃口一旦養大，就回不去了。”</br> 姜夢月暗下給徐元青銀子，誘引他跟她牽牽扯扯。</br> 要是徐元青不滿足于那點銀子呢？姜夢月豈不是要頭疼死了……</br> “去吧，這點銀子而已，我沒放在心上。”</br> 春蘭不知道小姐為何要這么做，但小姐應該有自己的考量，她相信小姐。</br> 春蘭跳下馬車，小跑過去，把銀子塞到徐元青手里，“徐公子，這是我家小姐給你的，請徐公子不要辜負侯爺的期望，早日考取功名。”</br> 徐元青掂量手里的銀錠，眼皮一跳，這可不是小數目啊。</br> 姜小姐竟然如此大方，定然是方才看到他買廉價的宣紙，心疼了，所以才會給他銀子。</br> 這么說來……</br> 是不是表示姜小姐的心里已經有了他？開始惦記他的前程了？</br> 徐元青的內心喜滋滋的，立刻收下銀子。</br> “替我謝過姜小姐，我定然不會辜負姜小姐的期望。”</br> 春蘭轉身跑回馬車里，頭也沒有回，她可不想多看一眼這種貪得無厭的人。</br> 徐元青拿了銀子之后，猶豫了一會兒后，徑直去往賭坊。</br> 他才剛剛嘗到賭坊的樂趣，再玩幾把，就能把虧掉的銀子全部贏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