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將軍不敢阻攔榮陽長公主，心想皇上的確沒吩咐過他，不允許長公主查看宮女的尸首，隨即就讓開了路。</br> “長公主，請。”梁將軍請她們進去。</br> 榮陽和姜寧走進去，一眼看到宮女的尸身直挺挺放在木板床上。</br> 榮陽微微皺眉。</br> 姜寧臉色平靜，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自然不會怕一具尸體。</br> 甚至覺得比起尸體更可怕的是活人，是人心。</br> 姜寧拿出瓷瓶，打開了瓶塞，要把藥液倒到宮女的臉上，薛爺爺說過這樣就能知曉是不是易容的了。</br> 梁將軍看到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等等！你做什么？”</br> 榮陽長公主擋在姜寧的面前，淡淡道：“是我吩咐她做的。”</br> “長公主可是……”</br> 那女子要做什么？明顯是想動尸體！</br> 皇上吩咐的案子還沒查清，要是尸體有個好歹，他可就要受罰了！</br> “長公主不可啊……”梁將軍想阻攔，榮陽長公主擋著，對姜寧道：“你做你的，不用擔心。”</br> 姜寧點頭，把藥液盡數倒到宮女的臉上。</br> “唉！”</br> 梁將軍震驚的眼睛快要瞪出來，生怕尸體出現意外。</br> 藥液倒下去之后，女子的臉沒有任何異常。</br> 過了一會兒，也沒有任何變化，梁將軍這才放下了心，幸好沒事，要不然他怎么向皇上交代？他就要受罰了。</br> 榮陽長公主也緊盯著女子的臉，發現沒有任何變化，有些失望。</br> “她這是沒有易容？”</br> 姜寧眉頭緊鎖，看了半天，女子的臉依舊沒有變化，只能表明她確實沒有易容。</br> 等等……</br> 這個時候發現了什么。</br> 姜寧湊近過去，仔細看宮女臉龐輪廓，發現有條紅線痕跡，上上下下打量，發現脖子的部分也有……</br> 這條紅線好像是臉皮的邊緣。</br> 漸漸地邊緣的皮起來了，似乎能揭下來完整的臉皮。</br> “是易容！”姜寧道。</br> 榮陽長公主發現之后嚇了一跳，胃里止不住犯惡心，用帕子掩住口鼻。</br> 姜寧平靜道：“薛神醫說她用的不是尋常法子的易容，是用了特殊的法子，將面皮融在了自己臉上，所以才摸尋不到痕跡。”</br> “用特殊的藥液，才能揭穿她的易容術。”</br> 姜寧說著，還用手碰了一下面皮的邊緣，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臉。</br> 因為跟自身的臉融合到了一起，面皮下的臉就毀了。</br> 榮陽長公主看見了直皺眉頭。</br> 梁將軍也是心頭一跳，一個姑娘家怎么能若無其事的去揭開臉皮，甚至看到血肉模糊的模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跟個沒事兒人一樣。</br> 梁將軍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姜寧。</br> 姜寧抬起臉對梁將軍道：“梁將軍，此人是易容的，真實身份不是皇后娘娘宮里的丫鬟，還請梁將軍費點心思查出此女的真實身份。”</br> “那是當然的！”梁將軍點了點頭。</br> “還有，請把此事如實稟報給皇上。”姜寧沉了沉眸，如此一來就能洗清皇后娘娘的嫌疑了，就算不能完全洗清，也能讓皇上注意到事情有蹊蹺。</br> 梁將軍怔怔看著宮女的面皮，點點頭，此事當然要稟報給皇上。</br> 他從沒見過這種事情，竟然易容，把面皮融在自己臉上……</br> 看來要重新徹查了。</br> 姜寧和榮陽長公主走出屋子，榮陽臉色蒼白難看，陣陣反胃。</br> 姜寧去攙扶她，“長公主您沒事吧？”</br> “無事。”榮陽擺擺手，多看了姜寧兩眼，以前覺得她是有小聰明的閨閣小姐，現在看來，她跟其他千金小姐很不一樣。</br> ……</br> 這幾日，楚云離安安靜靜在家里養傷，沒有上朝堂。</br> 朝堂之上刮起一個傳聞，說是皇上不再相信楚大人了，楚大人失去信任了。</br> 文武百官們瞧著也像，楚大人很久沒有上早朝，可以說是因為傷勢需要靜養，所以不能上早朝。</br> 但是這幾日皇上從沒提起過一句楚大人，甚至有人提到楚大人的時候，皇上的臉色就會變冷沉，眾人漸漸察覺到不對勁兒。</br> 楚大人真的是失去信任了！</br> 太子聽到傳聞后，眉頭一挑，心里痛快起來。</br> “哈哈哈，楚云離，你也有今日！”</br> 雖然不知道楚云離犯了什么事讓父皇不喜，但是楚云離失去信任，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br> 太子在朝堂上春風得意，就差露出燦爛的笑容了。</br> 皇帝對太子的關注也多了幾分，會時常問問他意見，吩咐他做重要的事。</br> 朝堂上的風向一下子改變。</br> 太子歡歡喜喜去薛貴妃的宮里。</br> “母妃，您猜猜發生了何事？楚云離他不知道犯了什么錯，父皇不再信任他，哈哈！就算他以后回到朝堂，也不能再得父皇的歡心！”</br> 太子真是開心極了，這是老天給他的好機會啊！</br> 薛貴妃沒有言語，淡淡的笑著，“遠兒，你要好好做事，讓皇上信任你才行。”</br> “母妃放心吧，兒子知曉。”</br> “對了，河宣最近如何？”薛貴妃忽然問道。</br> “河宣還是老樣子，病懨懨的。”太子回道，四弟許久沒有出過府了，看樣子是病的嚴重，撐不過多少日子了。</br> 薛貴妃眼底薄涼，閃過一絲冷意，“他可有請過薛神醫？聽說薛神醫醫術高明，榮陽長公主的病情都有了好轉。”</br> 太子搖頭，“薛神醫性情古怪，不給皇室中人醫治……薛神醫會給榮陽長公主醫治，還是因為父皇威脅，才勉強答應醫治的，四弟應該請不動薛神醫。”</br> 薛貴妃淡淡點了點頭，“讓人盯著他。”</br> “好。”太子點點頭。</br> 門外一宮女聽到兩人的談話，悄然轉身退走。</br> 李河宣進宮，宮女找到李河宣，把方才聽到的對話盡數告知他。</br> 李河宣聽了之后臉色冷淡，沒什么反應，都這么多年了，該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了，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后來的漠然。</br> 他遠遠望了一眼薛貴妃的宮殿，冷然轉身離開。</br> 長陽宮。</br> 榮陽正靠在松軟的墊子上看書卷。</br> 青書進門稟報：“長公主，四皇子來了。”</br> 榮陽抬起了臉，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