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驚訝，不明白四皇子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事，四皇子的舉動太過反常了。</br> 李河宣平靜淡然，看著姜寧微微一笑，“你不用懷疑，我沒有對你說謊，不信的話，抓住那個婢女確認一下就知道了。”</br> “不是……”姜寧不是懷疑他的話，只是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做。</br> 扳倒薛貴妃對他來說有什么好處嗎？</br> 薛貴妃的前朝奸細身份暴露的話，皇帝會惱怒，還會牽連到身為薛貴妃兒子的他，他為何要把這些事說出來？</br> 李河宣臉色風淡云輕，好像薛貴妃的下場如何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br> 姜寧看著他，眉頭微皺，思緒復雜。</br> 李河宣看到了姜寧的猶豫，擰緊的眉頭，似乎在懷疑他的話。</br> 他的心頭閃過一絲苦澀，他從沒有騙過她，甚至之前還跟她說了實話，但是她卻一丁點都不信任他。</br> 她誰都不信任，只信任楚云離。</br> 想到這里，李河宣的心里沉悶，復雜的情緒涌上來。</br> “姜寧。”他輕聲喊道，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看著面前的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br> 最后把心里的情緒全部壓下去，恢復冷清的臉色，道：“母妃宮里的那婢女，現在應該想辦法跑出去通風報信吧，以她的本事，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出宮。”</br> 姜寧的臉色沉了沉，四皇子輕聲喊她的名字，她沒有聽見，只聽見了后面的那句話。</br> 薛貴妃身邊的宮女是死侍易容假扮的，就像之前的宮女一樣，肯定會想法子逃出去，必須在那之前抓住她才行。</br> 她沒再說話，轉身離開。</br> 姜寧離開后，李河宣垂下了眼，遮掩失落神色。</br> 門外，薛秀躲在門外偷看屋子里，恰巧看到李河宣落寞的樣子。</br> 她有些好奇兩個人會說什么，所以才偷偷跑了進來，兩個人說的話她聽不明白，他們談論的是皇宮里的事情，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br> 但是有一點她看得清楚，四皇子此人的目光，望向姜小姐的時候很溫柔。</br> ……</br> 姜寧沒有回侯府，而是去了楚家。</br> 四皇子的話若是真的的話，他們就得快點行動了，也許可以把背后的那群刺客給揪出來。</br> 那群人刺殺楚云離，還傷了薛爺爺，姜寧的臉色冷了下來，那些刺客一定要快點清除掉。</br> 楚云離靜靜聽著，抬起眼望著姜寧。</br> 姜寧還在思索，凝重道：“比起抓住她審問，不如來個放虎歸山的招數如何？讓她去通風報信，引我們到那群刺客們的所在之處。”</br> 久久沒有聽到回話，姜寧回過神，“你覺得如何？”</br> 楚云離沒有回她的話，而是淡淡問道：“這些話是四皇子告訴你的？”</br> “是啊。”姜寧點頭，沒有察覺到楚云離的臉色，道：“他沒有說謊，也用不著說謊話蒙騙我們。”</br> 楚云離手里把玩著茶杯，聽到姜寧的話，一下子捏緊，差點就把茶杯給捏碎。</br> “嗯。”</br> 他輕聲回答了一聲，聲音沉悶。</br> 姜寧這才察覺到面前人的不對勁兒，似乎在……生氣？</br> 她眨巴著眼看他，“你在鬧脾氣？”</br> 楚云離不回答。</br>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br> 姜寧怔怔想著，該不會是她因為去見四皇子，所以生氣了吧？</br> 她湊近過去臉，語氣軟軟道：“云離，我去見四皇子，所以你生氣了嗎？”</br> 楚云離臉色板正，“沒有，我怎么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他不承認，他絕不承認自己內心的醋壇子打翻了。</br> 他在院子里等了大半日，在等她。</br> 但是她從地牢出來卻第一個去見了四皇子。</br> 他才沒有吃醋。</br> 姜寧看到楚云離的臉色，他明顯是吃醋生氣了，她又湊近過去幾分，眨巴著眼睛，望面前的人：“真的？真的沒有生氣？”</br> 好聞的淡淡香味傳來，兩人近在咫尺，她的嘴巴看起來很甜很軟。</br> 楚云離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壓下內心的念頭，沉聲道：“沒生氣。”</br> 姜寧微微一笑，心里感覺甜甜的，云離是在乎她的，所以才會吃醋。</br> “我答應你，以后第一個來見你，絕對不去找四皇子了，別氣了好不好？”她的語氣輕柔。</br> 下一刻，她湊過去，在他的嘴上小啄了一下。</br> “這樣可以嗎？”</br> 她歪了歪頭，看著他。</br> 楚云離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沖動，一下子破了防線，熱流充斥胸腔，只親一下怎么夠，“不夠……”他低沉沙啞道。</br> 最后扣住了姜寧的后腦勺，覆了上去。</br> “唔……”姜寧掙扎了兩下，沒能掙脫開，她只是小小親了一下當道歉，沒想到楚云離直接化作狼，要把她吃掉。</br> 過了許久，楚云離才放開，意猶未盡。</br> “現在不氣了。”他勾起唇角淡淡笑了笑。</br> 姜寧感覺心砰砰直跳，跳的飛快，臉上像是燒紅了一樣。</br> 楚云離道：“以后不許單獨見他！”</br> 姜寧暈乎乎的，如同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br> ……</br> 皇宮，薛貴妃的宮殿冷冷清清，下人們都知曉貴妃娘娘出事了，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可能也要跟著遭殃。</br> 其中一個樣貌平平無奇的宮女，眼中閃過一絲焦慮。</br> 薛貴妃行刺失敗被抓住了，她得盡快出宮通風報信才行。</br> 但是現在宮殿被大內侍衛團團圍住了，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想要逃出去不容易。</br> 這個時候低聲私語傳來，“紫瑩回來了……”</br> 薛貴妃身邊的婢女紫瑩回來了。</br> 下人們立刻圍過去問：“紫瑩姐姐，到底出了何事？我們會不會有事啊？”</br> 紫瑩臉色蒼白難看，道：“都安靜呆著，我們不會有事的。”</br> 宮女在暗中盯上了紫瑩。</br> 她的眼中閃過冷色，悄無聲息跟了過去，紫瑩回到下人們住的屋子里，剛轉身把門關上，忽然后頸生疼，軟軟倒了下去。</br> 宮女把紫瑩藏進柜子里，自己則是撕下臉上的易容，飛快的按照紫瑩的模樣又做了一張臉皮。</br> 沒過一會兒，‘紫瑩’從屋子里走了出來。</br> 她光明正大走出門。</br> 大內侍衛攔住了她，“站住！殿里的人都不得隨意出入。”</br> 紫瑩露出著急的模樣，道：“我要見謝將軍，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些事沒有告訴謝將軍……”</br> 大內侍衛猶豫了一會兒，沒有懷疑，冷聲道：“跟我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