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姜老夫人的態度了,誰輕誰重,心知肚明。</br> 假若這門親事真有這么好,那為何不給姜夢月?</br> 說白了,就是姜老夫人舍不得姜夢月,而她不過是從鄉下接回來的,即便身上流著侯府的血,也上不得臺面。</br> 把她許配給陸二少爺,嫁過去后就算死了,姜老夫人和姜侯爺也不會流一滴淚,反倒會踩著她的尸骨,攀附上陸家。</br> 姜寧的心里止不住的犯冷,笑容也冷了下來。</br> 霜月微微蹙眉,擔憂的看向姜寧,怕她不知曉京城的情況,開口解釋:“小姐,與陸家的這門親事,可不是什么好親事。那陸少爺克妻,已經克死了兩個妻子,還有一個未過門的……”</br> 一旁的春蘭聽了,點了點頭,臉色蒼白難看。</br> “是啊,這件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曉,老夫人和老爺怎能那么做呢……這不是把小姐往死路上逼嘛!”</br> 姜寧沉下臉,老夫人這番話的意思是,已經打定主意要把她送過去了。</br> 躲過了徐元青,又來一個陸二少爺。</br> 只是……呵,她可不是乖乖任人擺布的木偶,她的婚事由她來定,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br> 姜老夫人和姜侯爺從沒生養過她一天,就謀算著拿她換取利益了。</br> 臉皮厚的很!</br> 春蘭急的跺了跺腳,“不如把此事告訴夫人吧,夫人定然不會同意這樁親事的!夫人這么疼愛小姐,怎么會看著小姐跳火坑呢。”</br> 姜寧皺了皺眉,捏緊了帕子,“不行。”</br> 母親疼惜她,確實不會同意這門親事。</br> 不過……就算是母親,也無法違抗老夫人的命令。</br> 再說了,母親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日子過得已經很艱難,不能再給母親增添麻煩。</br> 姜老夫人出身名門望族,最重視門第,當初姜侯爺要娶林氏時,老夫人極力反對,只因為林氏出身于低賤商戶。</br> 姜侯爺堅持,姜老夫人無奈才答應下。</br> 侯府靠著林氏帶來的嫁妝和產業,增增日上,為侯爺鋪平官路,即使如此,老夫人依舊看不上林氏,認為她滿身銅臭,上不了臺面。</br> 姜寧的眸子沉了下來,臉色微冷。</br> 這樁親事她會自己想辦法退掉。</br> 春蘭急的有些上火,小姐怎能不著急呢,那陸二少爺邪門的很,凡是沾染上關系的女子都死了啊!“小姐……”</br> 姜寧靜靜道:“今日之事你們權當沒聽見,不要對外透漏,想必老夫人有攀親的心思,也不會匆忙把我搪塞給陸家。”</br> 像老夫人一樣注重名聲的人,怎可能做出推孫女進火坑里的事呢,肯定會慢慢圖謀,把事情安排的順理成章。</br> 她不用著急,還有時間想辦法。</br> “母親那邊更不要提及,千萬別讓母親知曉此事。”姜寧看著春蘭,鄭重囑咐。</br> 春蘭雖然擔憂,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奴婢聽小姐的。”</br> 姜寧吩咐完后,看向霜月。</br> 霜月被她的目光一盯,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她是楚云離身邊的暗衛,卻在侯府偷聽墻角,小姐會不會以為她圖謀不軌,要趕走她?</br> 姜寧看了霜月許久,霜月摳著衣角,幾乎要把衣角給摳出洞來。</br> 好一會兒,姜寧才開口:“下次小心些,侯府也有護衛。”</br> 霜月錯愕的抬頭,小姐竟然沒斥責她?</br> “小姐……”</br> 姜寧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你若是有害我的心思,我活不到現在。”</br> 經過幾日的相處,姜寧已經摸透了霜月的性子,霜月表面上雖冷,但實際心地善良,盡忠職守來保護她。</br> 她夜里會特地爬到房頂上睡覺,寧安院有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堅守。</br> 如此忠心耿耿的一個護衛,姜寧怎么可能懷疑。</br> 霜月的臉色不禁有了動容,在這一刻心頭暖化。</br> 姜寧淡淡一笑,“下次就進屋睡覺吧,夜里不會有危險的……我還是侯府的小姐,她不敢動手。”</br> 霜月點頭應下,她在內心暗暗發誓,一定會保護好小姐,不僅僅是因為大人的命令,這一刻她發自內心想要保護好姜寧。</br> ……</br> 姜老夫人回來后,府里有了變化。</br> 姜明瀾不用再去祠堂跪著了,立刻歡歡喜喜的出門,罰跪的這兩日差點沒憋悶死他。</br> 他立刻去鼎豐樓吃了一頓。</br> 姜夢月也解開了禁足,只不過她沒有踏出房門,依舊悶在屋子里,可能是在等京城的風聲消下去,畢竟前幾日才傳出她跟徐元青的事情。</br> 姜明瀾從鼎豐樓回來時,打包了一只姜夢月喜歡的燒鴨。</br> 姜夢月的院子。</br> 姜明瀾拎著燒鴨走進去,笑著道:“二姐,你看我帶來了什么?”</br> 院子里冷冷清清,下人們沒了之前的熱鬧,一個個死氣沉沉。</br> 姜明瀾嘴邊的笑意也不禁凝固住,走了進去,只見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床邊,靜靜畫著畫。</br> “二姐,今日天氣正好,風和日麗,怎么在屋子里悶著?”他走過去,把燒鴨放到桌上。</br> 姜夢月聽到聲響,轉過了頭,看見姜明瀾,勉強勾起嘴角一笑,“你來了……”</br> “怎么無精打采的?”</br> 姜明瀾察覺到姜夢月情緒低落,不由得心疼起來,走過去。</br> 姜夢月搖搖頭,“無事……你來的正好,我許久沒有給你畫過像了,過來,坐在這里,我給你畫一幅。”</br> 姜明瀾順從的坐下,不論二姐叫他做什么,他都會去做,他只希望二姐能開開心心的,但是自從禁足一事之后,二姐就變得沒精神了。</br> 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都怪姜寧!</br> 要不是姜寧,二姐怎么會被禁足!</br> 姜夢月執起毛筆,抬頭看向姜明瀾,溫和的一笑,“你不要板著臉,笑一笑。”</br> 姜明瀾回過神,微微一笑。</br>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姜夢月柔順低頭的模樣,多么好的二姐啊……即使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讓別人擔憂,對他強顏歡笑。</br> 他得想辦法讓二姐開心起來才行。</br> 兩個人靜靜坐著,一個在畫,一個在看著她。</br> 過了許久,姜夢月放下毛筆,“你看,畫的如何?”</br> 畫上的男子栩栩如生,姜明瀾不由得一笑,“畫得真俊!二姐,你的畫工又進步了!你送了我一幅畫,我應該送你回禮才是!”</br> 姜夢月搖了搖頭,“用不著什么回禮,你帶來的燒鴨就是最好的回禮了。”</br> “那怎么成?”姜明瀾珍重的把畫收起來,燦爛的笑著:“等著吧!”</br> 姜明瀾離開。</br> 姜夢月溫柔的臉色也淡了下來,反而露出譏諷的笑意。</br> 看啊,只要她勾一勾手,姜明瀾就會站在她這邊,姜寧拿什么跟她斗?</br> 祖母,父親,三弟……都視若她為珍寶,姜寧就算得到母親的寵愛又如何,呵,依舊斗不過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