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握著瓷瓶,回到大門口,把瓷瓶交給了李河宣。</br> “四殿下,這是阿秀讓我交給你的。”說的時候語氣冰冷,還蘊含著一絲怒氣,孫女割血,哪個做爺爺的能坐得住。</br> 李河宣接過瓷瓶,這里面的是藥血,只不過……</br> 他抬臉看向薛神醫,“阿秀姑娘呢?”</br> “阿秀身體不適,不愿意見人,四殿下請回吧。”薛神醫冷淡道。</br> 李河宣愣怔住,阿秀姑娘不愿意見他?這怎么可能……他知道阿秀對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不愿意見他呢。</br> 不過瓷瓶里的藥血是真真實實的,表明薛秀知曉他來了,但不愿意見他。</br> 薛神醫冷淡說完,不再多說什么,直接關上大門。</br> 李河宣怔怔站在門外,久久沒能回過神來,不禁捏緊了瓷瓶。</br> “她不愿意見我……?”</br> 難道是因為他要跟顏若曦成婚的消息?還是因為顏若曦肚子里的孩子……</br> 李河宣心頭復雜,再一次涌上無法掌控的感覺,他苦心積慮這么久,再給他一點時間,就能把薛秀和薛神醫拉攏到他這邊來,但是現在卻壞了好事!</br> 顏若曦!</br> 要不是顏若曦傳出喜脈的事情,父皇就不會賜婚!</br> 李河宣氣的身子不禁發抖,臉色難看,讓他更惱怒的是,顏若曦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野種。</br> 片刻后,他氣的甩袖轉身離去。</br> 此刻薛神醫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原本以為阿秀會見四皇子的,但沒想到阿秀竟然不愿意見四皇子了……</br> 這是發生了什么?</br> 難道是寧寧勸說了阿秀,總算讓阿秀收心了?</br> 不管怎樣薛神醫提著的心總算落下,他最擔心的就是唯一的孫女,只要孫女能平平安安,以后嫁個好人家生活,就再也沒有遺憾了。</br> 四皇子不是好歸宿,且野心龐大,他擔心四皇子只是在利用阿秀。</br> 現在倒好了,不用再擔心阿秀會被四皇子騙過去。</br> 就在這時,咚咚,又是敲門聲響起。</br> 薛神醫眉頭緊皺,“誰啊?”</br> 該不會是四皇子又回來了?</br> 薛神醫走過去開門,看到一身白衣的頎長身影,男子肩上還披著厚披風,臉色虛弱蒼白,似乎弱不禁風的樣子。</br> 薛神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道:“你是來找老夫診脈的?”</br> “不。”男子搖了搖頭,“我是來找薛姑娘的。”</br> 薛神醫眉頭一皺,冷聲道:“你是何人?找阿秀做什么?”</br> 男子咳嗽了一聲,臉色憔悴,慢聲道:“薛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多虧了薛姑娘我才能活下來,我想親自向薛姑娘道謝。”</br> 薛神醫盯著男子,伸出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腕給他把脈。</br> “住手!”一旁管家緊張喊道,生怕此人對少爺不利。</br> 男子搖搖頭,示意他無事。</br> 薛神醫診完脈,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面前的男子中了火毒,這么說來阿秀割血救的人就是他?</br> 薛神醫冷冷甩開手,道:“再服三日的藥你就能痊愈!最后一瓶藥血已經送過去了,你以后不用再來了!”</br> 說完冷然就要關上門。</br> “等等……”男子還想說些什么,砰的一聲,薛神醫已經關上了大門,男子吃了閉門羹。</br> “咳咳!”男子咳嗽。</br> 管家擔心看著他,“少爺,咱們回去吧,您的病情剛好了一點,要是老爺知道您擅自跑出來,肯定會擔心的。”</br> 男子望著大門,感到可惜,他只是想要親自向那位姑娘道謝而已。</br> 多虧了那位姑娘的血,他才能夠活下來。</br> 想必那位姑娘在割血的時候,肯定很疼,且手上很可能會留下傷疤。</br> 男子垂下眼,道:“把東西都留下,我們回去。”</br> “是。”</br> 管家立刻走過去把上等藥材,藥膏全部放到門口,這些都是少爺特地準備的最上等的傷藥,還有能祛疤的藥膏。</br> 男子和管家乘馬車離開。</br> 過了許久,薛神醫再次打開門,看到門口擺放的東西冷哼了一聲,一一全部收進來。</br> ……</br> 薛神醫的宅院有楚云離派的暗衛守著。</br> 很快薛秀生病,還有四皇子吃閉門羹的消息,傳到了姜寧這里。</br> 姜寧眨了眨眼,“她沒有見四皇子?”</br> “是啊,薛姑娘只是把藥血給了四皇子,并沒有見四皇子。”霜月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笑了笑,“小姐的計謀很成功,看來薛姑娘已經對四皇子斷心思了。”</br> 姜寧也沒有想到,薛秀能這么快想通,原本還以為要費些時日呢。</br> 早點想通也好,四皇子并非什么善良之輩,阿秀太單純,陷的太深會受傷。</br> “很好。”</br> “對了,阿秀病的重嗎?是不是前些日子的傷口出了問題?”姜寧擔心問道。</br> 霜月回答:“薛姑娘染上了風寒,喝了藥之后已經好多了,小姐不用擔心。”</br> 姜寧落了下心,薛爺爺醫術高明,有薛爺爺在阿秀不會有事的。</br> “霜月,這次多虧了你的提醒,事情才能如此順利。”姜寧微笑著看向霜月,她對付四皇子的計謀,其實是霜月的主意。</br> 霜月微微一怔,垂下了臉,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br> “霜月,你有意中人嗎?”姜寧似乎是隨口問道,實際上是內心暗暗打主意,她看出了元風的心思,就是不知道霜月是怎么作想的。</br> 霜月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該不會是對感情之事一竅不通吧,這樣的話元風就有苦頭吃了。m.</br> 霜月微微一怔,身子僵硬。</br> 臉上并沒有神色波動,淡淡道:“沒有。”</br> “沒有啊,好吧……”姜寧喃喃,看來元風還需要加把勁兒了。</br> “小姐,奴婢先去做事了。”霜月說道,退出了屋子,在離開屋子的時候,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握緊了拳頭。</br> 意中人嗎……</br> 腦海里下意識閃過元風蠢笨的臉。</br> 又想起來元風開開心心的跟她說要去西街的金鋪,定然是買首飾給其他姑娘的,一想到這里心難受起來。</br> 呵,她才沒有意中人呢!</br> 霜月高傲的冷哼了一聲,不再去想,直接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