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br> 姜寧坐在窗前,提起毛筆寫信。</br> 珠兒見了自告奮勇說要磨墨,一邊磨著墨,好奇問道:“小姐是要寫信嗎?”</br> 姜寧輕嗯了一聲,“我要給一個熟人寫信。”</br> 珠兒不再多問,專心致志的磨墨。</br> 姜寧的這封信是寫給夏映雪的,在皇宮宴席里的時候,顏若曦想要往她身上潑臟水,夏映雪明明可以說謊讓自己擺脫嫌疑的,但是卻沒有那么做。</br> 她對夏映雪的印象有了改觀,夏映雪是性情中人,并不壞。</br> 她想寫信告知事情的真相,顏若曦根本沒有懷孕,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自然也就沒有小產一說。</br> 夏映雪知道后會做什么,那就不是她該關心的事了,她送信過去,是因為霜月的緣故讓夏映雪遭受了無妄之災。</br> 如果不是霜月把昏迷過去的顏若曦換了個地方,這倒霉的事情就落不到夏映雪的頭上。</br> 寫完信后吹干,折疊放進信封里。</br> 準備吩咐俞二送過去,不表明身份,悄無聲息的送到夏映雪的手里。</br> “春蘭呢?”</br> 姜寧準備吩咐春蘭,把信送到俞二手上。</br> 珠兒道:“春蘭去街上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小姐有事情要吩咐嗎?”</br> “嗯,等她回來,就讓她過來見我。”</br> “奴婢知曉了。”珠兒應了一聲,這時抬頭透過窗戶看見一道身影,便道:“小姐,是春蘭,她回來了。”</br> 春蘭氣喘吁吁走進屋子,似乎是慌忙趕回來的樣子。</br> 姜寧抬臉看過去。</br> “小姐!奴婢聽到了一些流言!”春蘭氣都沒有順過來,就急忙開口。</br> “什么流言?”</br> 春蘭道:“是關于四皇妃和大夏國公主的流言。”</br> 姜寧微微蹙眉,難道是皇宮宴會上的事情流傳出去了?不過……誰膽敢私傳出去?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幾個人,消息封鎖的很好。</br> 長公主親口下令,在事情查明之前不得傳出一個字,誰敢私傳?</br> 春蘭喘了一口氣道:“街上傳言,大夏國公主推搡了四皇妃,導致四皇妃小產……還說四皇子有意要納大夏國公主為側妃!”</br> 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京城街道百姓們議論紛紛。</br> 世家都開始打聽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并且確定十中八九是真的,畢竟在長公主的生辰宴席上四皇子突然離場,大夏國的公主和王子也相繼離場,可能是發生了什么事。</br> 但是他們怎么打聽,也打聽不出來什么,仿佛像是封鎖了消息。</br> 今日聽到街道上流傳的傳言,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br> “這么說來四皇妃真的小產了?”</br> “不知道啊……”</br> “若真是如此的話,四皇子和大夏國公主真是……嘖嘖……”</br> 流言像是一陣風,刮過京城街道,很快大夏國的人也聽到了這個流言,夏修月臉色陰沉,沉的能夠滴出水來,死死握緊拳頭捶在桌上。</br> 砰的一聲,桌子發出震響。</br> “是誰傳出來的?是誰在詆毀雪兒的名聲?”</br> “屬下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能查清。”隨從低頭道。</br> 夏修月氣的不輕,外面的人竟敢這么詆毀他的妹妹,雪兒是無辜的,他相信雪兒沒有做推搡四皇妃的事情。</br> “查!定要快些查出來,我要瞧瞧到底是誰敢詆毀雪兒!”</br> “是,屬下這就去辦。”隨從應了一聲。</br> 夏修月臉色黑沉,握緊拳頭,忽然想起來要是雪兒得知這件事該是多么委屈,他立刻吩咐下人,外面的消息不要傳到雪兒那邊。</br> 不過遲了一步,夏映雪已經聽到了流言。</br> 婢女月秀憤恨道:“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公主怎會做出推搡人的事情呢!他們這是在詆毀公主,是在詆毀大夏國!”</br> “再說了,公主怎會嫁給四皇子呢,四皇子都已經有了正妻……”</br> 月秀惱的不行,恨不得出去撕爛那些人的嘴。</br> 夏映雪臉色微惱,一股火氣升騰上來,不過下一刻她垂下了眼,苦笑了一聲,心里的惱怒盡數熄滅。</br> 先不論這流言是從哪兒傳出來的,竟然傳出了四皇子要迎娶她的消息,看樣子她的哥哥是真的想讓她嫁給四皇子。</br> 她根本不想嫁給四皇子。</br> 還因為此事跟哥哥鬧過,置氣過,結果哥哥根本不理會她的想法,一門心思想把她嫁過去。</br> “公主,您放寬心,不要氣到自己……王子定會很快查明這件事,狠狠懲治那些人的!”月秀安慰著夏映雪,生怕夏映雪氣壞身子。</br> 夏映雪搖搖頭,臉色平靜,仿佛像是看開了,“這也許是好事。”</br> “怎么會呢?這怎么能是好事?”</br> 月秀瞪大眼睛,外頭傳的公主如此不堪,怎么會是好事呢!</br> 夏映雪扯了扯嘴角,道:“外界把我傳成毒婦的話,四皇子也許就會打消娶我的心思,假若他真的娶了我,那么他自己的名聲也會毀盡。”</br> 外界在傳是她害了四皇妃,導致四皇妃小產。</br> 如果在這時四皇子迎娶她,那么定然會以為她是因為嫉妒,所以才會故意謀害四皇妃的。</br> 娶一個毒婦,名聲可不大好聽啊……</br> 想到這里夏映雪反而松了一口氣,神色輕松,全然沒把外界的惡言惡語放在心上。</br> 月秀還是不理解,疑惑看著公主。</br> 這件事同樣傳到了四皇子府,就算是困在后院的顏若曦,也聽說了外面的流言,她冷冷勾了勾唇角。</br> 李河宣聽到后臉色沉了下來。</br> 皇宮明明封鎖了消息,是怎么傳出去的?還有他要娶大夏國公主的事情,這只是夏修月的提議,提起過幾句,外人是怎么知曉的?</br> 知曉這件事的只有他和夏修月,不……</br> 還有一人……</br> 他的臉色黑沉的厲害,握緊了拳頭,捏的咯吱作響。</br> 這個時候青鋒來稟報,“殿下,大夏國王子那邊傳來了消息。”</br> 不用看都能知道傳的是什么消息,</br> 李河宣猛地轉身往后院走去,走到顏若曦的屋子前,推開門。</br> 他冷盯著顏若曦,內心波濤洶涌,保持不了平靜,以往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喜怒不形于色,但現在臉色崩裂,恨不得直接掐死那女子。</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