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br> 姜寧睜開了眼,感覺頭疼欲裂,昏昏沉沉的。</br> “唔……頭好疼……”</br> “小姐,您醒了。”春蘭端來醒酒湯,攙扶姜寧起來,“奴婢準備了醒酒湯,小姐您喝下去就會束縛多了。”</br> “醒酒湯?”</br> 姜寧回想昨天發生的事,她去找云離了,緊接著坐在屋頂一起看星星,她喝了兩壺酒……再就是什么都想不起來了。</br> 她喝的太醉,什么都想不起來。</br> 她拿過醒酒湯,喝了下去,感覺胃舒服了一點。</br> “我昨夜是怎么回來的?”</br> 因為喝的太醉什么都想不起來,就連是怎么回來的都全然記不起來了。</br> 春蘭接過空碗,道:“是霜月背小姐回來的。”</br> “哦。”姜寧打心底感激霜月,幸好有她在,才背自己回來。</br> “霜月呢?”</br> “霜月在院子里打拳呢。”春蘭道。</br> 沒過一會兒,霜月走進了屋子,“小姐,您醒來了。”</br> 姜寧揉著酸疼的太陽穴,就算是喝了醒酒湯,一時半會兒也解不了宿醉,這個時候她發現霜月一直在看著她,臉色似乎有點古怪。</br> 她停下來道:“怎么了?我的臉上有什么嗎?”</br> 霜月直直看著自家小姐,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小姐。</br> “小姐您不記得昨天夜里的事情了嗎?一點都不記得了?”</br> “昨夜?”姜寧仔細回想,她只記得說了四皇子和兵符的事情,然后就是一起坐在屋頂看星星,接下來的事情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br> “怎么?發生什么事了?”</br> “沒、沒什么……”霜月閃躲著目光,不敢直視姜寧的眼睛,姜寧越看越覺得奇怪,不禁皺眉,“怎么了?難道是我做了什么?”</br> 霜月猛地抬起臉,這個反應,很明顯是她做了什么。</br> 她緊皺著眉頭,仔細思索,但怎么想腦海里都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來。</br> “你說,昨夜發生了什么,如實說出來。”最后干脆直接問霜月。</br> 霜月支支吾吾的,有些難以開口,小聲道:“小姐您真的想不起來了?您……”</br> “我怎么了?”姜寧滿臉的疑惑,她做了什么?</br> “您對王爺……”</br> “我對云離?我做了什么?”姜寧喃喃自語,忽然間似乎想起來什么,楚云離近在咫尺的臉,她捧著他的臉,之后越來越湊近……</br> 等等!</br> 姜寧猛地一下酒都醒了。</br> 她該不會是……</br> 撒酒瘋?</br> 臉一下子騰的紅了起來,滾燙滾燙的,如果那不是夢,那真的是她強行對云離做了什么。</br> 霜月隨意找了個理由,跑了出去。</br> 屋子里只剩下姜寧一個人,越想越覺得臉熱,心砰砰直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br> 她一把將被子拉上,蒙到頭上。</br> “我怎么會撒酒瘋呢……竟然還……啊啊啊啊……”真是要命了!怪不得覺得嘴唇有點疼。</br> 小心翼翼抬起手撫摸嘴唇,想起來昨天溫軟的接觸,她直接蒙上被子裝死,以后不能見人了!她還怎么面對云離?</br> 這個時候春蘭走了進來,“小姐您怎么又躺下了,是頭疼嗎?要不要奴婢給您揉揉?”</br> 姜寧平躺,沒有吱聲。</br> “小姐您這樣蒙著頭,會更頭疼的。”春蘭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小姐您的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發燒了?”</br> “我沒事,你不用理我……”</br> “這怎么能行呢,要不要找大夫過來診脈?”</br> 姜寧躺在床榻上,腦海里凌亂了好一會兒,最后下決定,她喝醉酒了,什么都想不起來。</br> 對,她什么都想不起來。</br> 昨夜的事情真的一丁點都沒有想起來……</br> 如此想著,她心安理得多了,起來梳洗。</br> 等到梳洗完后,把一切事情放下,臉色邊嚴肅,皺了皺眉。</br> 現在最重要的是阿秀的解藥……</br> 姜寧拿出荷包,從里面掏出了真正的兵符,看著兵符臉色變得沉重起來。</br> 另一處。</br> 李河宣讓人盯著茶館,只要一有人向茶館傳消息,就立刻稟報給他。</br> 青鋒道:“殿下,姜小姐真的會拿真正的兵符來換解藥嗎?”</br> “她會。”</br> 李河宣平靜喝茶,仿佛早就料定未來的事情一樣,他知曉姜寧的性子,姜寧一定會拿兵符來換解藥的。</br> 青鋒不太明白,不過沒有多說什么,吩咐人盯緊茶館。</br> 沒過多久,茶館就傳來了消息。</br> “殿下,茶館那邊送來了一張紙條。”青鋒立刻把紙條雙手遞給李河宣。</br> 李河宣展開紙條,上面寫著娟秀的字體,明日在鬼市拿兵符換解藥。</br> 看到紙條,他淡淡一笑,他想的果然沒有錯,姜寧重情重義,是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薛秀中蠱毒的。</br> 看完后,把紙條給了青鋒。</br> “明日安排好人手。”</br> 青鋒看了眼,有些疑惑,“為何要在鬼市?”</br> “就按照她的意思去做。”李河宣臉色平靜,淡聲道。</br> 青鋒的內心雖然有疑慮,不過還是應了下來,“是,屬下這就去安排。”</br> 李河宣望向院子里的梨花樹,不論在哪里拿兵符換解藥,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他一定會得到兵符。</br> 姜寧寫了紙條,讓人送去清心茶館后。</br> 她去了薛神醫的宅院。</br> 她偽裝成薛秀的計劃敗露后,就讓人把薛神醫接了回來。</br> 薛神醫似乎知道了她要來,當院子的大門咯吱響起,就走出了藥房。</br> “薛爺爺,阿秀怎么樣了?”</br> 薛神醫整個人似乎蒼老了一點,這幾日不眠不休的在鉆研蠱毒,“她很好,脈象正常,身子沒有一點影響。”</br> “那就好……”姜寧稍稍落下心,不過即使如此蠱毒還是要盡快解開才行。</br> “薛爺爺。”</br> 她走過去,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薛神醫道:“明日我要拿兵符換阿秀的解藥了。”</br> 薛神醫神色動容,不過并沒有說什么,點了點頭,“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br> 姜寧的心微微顫動,她想起了那天夜里,她和云離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說了同樣的話。</br> 楚云離平靜看她,溫聲道她無需忌憚任何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她微微一笑,被信任的感覺真好。</br> “我一定會拿回來阿秀的解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