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臣可以開始提出異議的時候，顏丞相和沈尚書率先走出來，同時開口，“皇上，老臣有要事稟報——”</br> 兩人還是頭次同時開口，齊刷刷的。</br> 皇帝道：“你們誰先說？”</br> “那么沈尚書先吧。”顏丞相做了個請的手勢。</br> 沈尚書皮笑肉不笑，道：“還是顏丞相先。”</br> 自從顏承安和沈豐出事后，兩人一直不對付，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冷嘲熱諷，文武百官們都習慣了。</br> 顏丞相淡聲道：“那么老夫先吧！”</br> “啟稟皇上，臣要說的是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攝政王的身世……”</br> 沈尚書聽到后，也立即附議：“臣想說的也是此事！”</br> 兩人難得有同樣的意見，對視了一眼。</br> 皇帝皺了皺眉，這個消息他也聽說了，不知是誰傳出去的，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楚云離并非楚家嫡子。</br> “皇上，老臣覺得此事影響很大，也許會影響到攝政王的名聲，不如攝政王出來澄清一下？”</br> 顏丞相和沈尚書看向楚云離。</br> 眾人都看過去，想知道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br> 楚云離臉色平靜，走上前淡聲道：“無需多言，外界所傳的事情是真的。”</br> 朝堂嘩然，這么說來攝政王身世來歷不明，并非楚家嫡子。</br> 顏丞相是四皇子黨，因此跟攝政王向來不對付，自然會緊咬著這個把柄不放，道：“皇上，攝政王并非楚家嫡子，就連是不是楚家人都不清楚，怎能擔當大任呢！”</br> “顏丞相說得對。”沈尚書也難得點頭附議。</br> 文武百官們都在紛紛議論攝政王的身世。</br> 這個時候六皇子走上前，道：“兒臣以為此事不重要，攝政王是楚家人無疑，這就夠了，嫡子不嫡子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br> 皇帝聽到后，露出了贊許的神色。</br> 楚云離的身世消息一出，其實松了一口氣的人是皇帝。</br> 他其實一直在暗暗懷疑楚云離是否繼承了楚家軍，但是如今看來，楚云離連嫡子都不是，怎能繼承楚家軍呢，實屬是多慮了。</br> 如此一來，就能夠安心重用他了。</br> “六殿下此言差矣，世家傳承最重要的是血脈，自然重要……”顏丞相反駁道。</br> 這個時候皇帝冷哼了一聲，“顏相還是先管好自己嫡子吧！”</br> 這句話一出，顏丞相臉色一變，頓時沒臉說話。</br> 沈尚書也安靜了下來。</br> “行了，此事無需再提。”皇帝直接擺手，如此一來就表明了皇帝并不介意楚云離的身世，他依舊會是掌控權勢的攝政王。</br> 退早朝的時候，李河宣走出去時，多看了一眼六皇子。</br> 六皇子并不懼他，淡淡笑了笑。</br> 李河宣的身后有個丞相，那么他就要巴結攝政王，所以當朝堂上有人針對攝政王時，他毫不猶豫出面為攝政王說話。</br> 不知道攝政王會如何作想，是不是覺得他這個人不錯？</br> 六皇子開始尋找楚云離的身影，想要一同出宮，但是看了一圈都沒見到人，只能無奈自己離去。</br> ……</br> 后宮。</br> 皇后也聽到了宮外的風聲。</br> 老嬤嬤擔憂看著皇后，“娘娘……那些話，您別往心里去。”</br> 皇后搖了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本宮當然不會往心里去，本宮擔心的是云離，他從沒問過身世，不知道他會不會多想……”</br> 老嬤嬤臉色擔憂，沒有再說話。</br> 皇后走到梳妝臺前，打開了古舊的匣子，拿出里面殘缺的玉佩，本是完美的玉佩上面產生了一條裂紋。</br> 皇后細細撫摸著，臉色糾結起來。</br> “云離長大了……是時候該把這個交給他了。”</br> 這時皇帝走來，門外的宮女想要通報，皇帝擺擺手，示意無需多言。</br> 皇帝走進了屋子，看到皇后坐在梳妝臺前。</br> “皇后，在做什么呢？”</br> 聽到突如其來皇帝的聲音，皇后的手不禁一顫，差點把玉佩摔落在地，她連忙把玉佩放進匣子，準備把匣子關上。</br> 皇帝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那是什么玉佩？”</br> “這、這是……”皇后的臉色有些緊張，放緩聲音道：“是臣妾的妹妹留下來的玉佩，臣妾一直放在身邊留作念想。”</br> 皇帝聽到后這才收回了視線，怪不得那玉佩看著很古舊。</br> “皇上今日怎么突然過來了？”皇后問道。</br> 皇帝坐到黃梨花木椅上，皇后立刻招呼宮人端上來茶水和瓜果。</br> “楚云離的身世傳言，你可聽說了？”</br> “是，臣妾聽說了。”</br> 皇帝皺了皺眉，問道：“你真不知道他的身世嗎？”</br> 皇后頓了頓，搖頭，“臣妾的妹妹回到楚家時就已經是七月的身孕了，對于孩子是何人的只字不提，生下孩子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家里覺得這孩子可憐，至少算半個楚家血脈，就養著了。”</br> “在臣妾的心里，云離就是妹妹的骨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我會像疼愛自家人一樣疼愛他。”</br> 皇帝聽了之后，打消了內心最后一絲疑慮。</br> 這樣就好，再好不過了。</br> 只要楚云離沒有繼承楚家軍，那么就沒什么可顧忌的，該重用時就重用。</br> “皇上今日要在坤寧宮用膳嗎？”</br> “嗯。”皇帝嗯了一聲。</br> 皇后立刻吩咐老嬤嬤，讓廚房多準備幾道菜，皇上要留在坤寧宮用膳。</br> 等到用完膳，喝茶水的時候。</br> 皇后道：“皇上，臣妾想出宮看看……”</br> “出宮？”皇帝皺眉。</br> “是，臣妾聽聞攝政王府快修建好了，攝政王府是之前的楚家老宅，臣妾想去看看……”</br> 皇帝聽聞神色這才緩和不少，點了點頭，“好，朕準許你出宮，你許久沒回去了，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br> “多謝皇上。”</br> 皇后出宮的日子定在了一周后，因為許久沒有出宮，要準備的很多，老嬤嬤尤為開心，娘娘已經很久沒有回楚家看看了。</br> 皇后的淡笑了一聲：“不過是出宮一趟而已，何必準備這么多……”</br> “當然要多準備些才行呢，娘娘自己不就是準備了好幾車的東西。”老嬤嬤暗暗想著這哪里是去楚家看看啊，這是要把整個庫房都給搬過去！娘娘準備了許多送楚大人和姜小姐的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