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皺了皺眉,沒想到姜明瀾的病癥如此麻煩,就連薛神醫(yī)也無可奈何,必須用藥血來做藥引才行。</br> 只是……</br> 她對姜夢月是天生藥血的事情還抱著懷疑。</br> “薛爺爺,你有見過天生藥血的人嗎?”</br> 薛神醫(yī)愣怔住,沉默了一瞬,之后緩緩的搖頭。</br> 姜寧的心沉了下來,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嗎?</br> 姜寧回到侯府。</br> 侯府門口停著一輛馬車,秦嬤嬤正拿松軟的被褥鋪到馬車?yán)铮杷恻c也準(zhǔn)備俱全。</br> 姜寧看到后問了一句,“這是誰要出門?”</br> 春蘭到前門迎接小姐,聽到詢問聲,回道:“是二小姐要出門呢。”</br> “姜夢月?”</br> “是啊。”春蘭點點頭,“三少爺?shù)牟〔灰姾茫〗銣?zhǔn)備去寺廟祈福,給三少爺請個平安福。”</br> 話語剛落下,一道羸弱纖細(xì)的身影走了出來,穿著一身白衣,披著披風(fēng),臉色蒼白,嘴唇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br> 走路還需要人攙扶。</br> “二小姐您的身體還虛弱著呢,還是不要去了,萬一出個好歹……”秦嬤嬤一臉擔(dān)憂,勸慰道。</br> 姜夢月臉色堅毅,“不行,三弟還昏迷不醒,我這個做姐姐的怎能什么都不做呢,我要去寺里為他祈福。”</br> 走到馬車前,姜夢月掩嘴咳嗽了兩聲。</br> “扶我上去吧。”</br> “小姐,您慢些……”冰蘭攙扶姜夢月坐上馬車。</br> 府里下人們看到這一幕臉色動容,二小姐是多么善良啊,為了三少爺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br> 馬車行駛遠(yuǎn)去。</br> 姜寧看著遠(yuǎn)去的馬車,微微思慮,隨后低聲吩咐:“春蘭,快去找俞二,讓他跟著姜夢月的馬車。”</br> 春蘭有些狐疑,跟著二小姐的馬車做什么?</br> 不過沒有多問,應(yīng)了一聲,立刻出府去街角找俞二。</br> 姜寧瞇起眼,眼神微冷。</br> 方才姜夢月經(jīng)過時,她聞到了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姜夢月看起來虛弱,實則是涂了一層胭脂水粉,特地把自己畫成臉色蒼白的模樣。</br> 她隱隱覺得姜夢月出府,另有目的。</br> 至于有沒有目的,讓俞二暗中跟著就好了。</br> 俞二剛買了燒餅,還沒來得及吃幾口,就被打斷。</br> 來活了。</br> 他急急忙忙把燒餅扔掉,牽一匹馬,偷偷跟上侯府的馬車。</br> ……</br> 臨近傍晚的時候,姜夢月乘坐的馬車回到侯府。</br> 她的身形看起來搖搖欲墜,比起去的時候還要虛弱,她第一時間去姜明瀾的院子,看望姜明瀾。</br> “三弟,我替你求來了平安福,你要平平安安的,一定會好起來的……”</br> 姜夢月拿出平安福放到姜明瀾的枕邊。</br> 林氏看到后既心疼,又感動,“月兒,你這是何苦呢,你的身子虛弱,應(yīng)該好好休息才是。”</br> 姜夢月?lián)u頭,“娘,我沒事,不過是放了一碗血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三弟才是最痛苦的。我吩咐廚房熬了一碗藥,再給三弟喝一碗藥吧。”</br> “好。”林氏點頭,淚水模糊視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br> 很快,秦嬤嬤端藥過來。</br> “夫人,藥來了。”</br> 林氏坐到床邊,伸過手,“來,給我,我來喂瀾兒。”</br> 藥呈現(xiàn)黑褐色,比起尋常苦澀的氣味,散發(fā)著隱隱約約的藥草清香。</br> 旁人沒有察覺,但是藥碗端進(jìn)來的剎那,姜寧猛地抬起臉,緊盯藥碗。</br> 這碗藥的氣味……不一樣了。</br> 含著淡淡的藥香味。</br> “是藥血的氣味……”姜寧喃喃,她記起前世見過天生藥血的人,跟那個氣息一模一樣,這碗藥里含著真正的藥血。</br> 怎會這樣?</br> 明明是一樣的藥方,怎會這碗藥不一樣?</br> 不……不是藥方的問題,是血不一樣了。</br> 姜寧轉(zhuǎn)過臉看向姜夢月,目光微沉,滿是探究。</br> 林氏喂姜明瀾喝下藥,之后緊張的關(guān)注他的情況,拿帕子輕輕擦去他額頭的汗珠。</br> 漸漸地,過了一會兒,姜明瀾高熱的體溫降了下來,呼吸平穩(wěn)。</br> 林氏怔怔看著姜明瀾,“瀾兒……”</br> “瀾兒的病好轉(zhuǎn)了,身子不再那么滾燙了……”</br> 林氏忍不住流下淚水,喜極而泣,“太好了,老天保佑,讓瀾兒平安無事!”</br> “三弟好轉(zhuǎn)了嗎?”姜夢月湊過去,握住姜明瀾的手,“太好了……藥終于起效了!”</br> 整個屋子里的人都充斥在喜悅當(dāng)中,唯獨姜寧一個人緊盯著藥碗,若有所思,這碗藥里含著真正的藥血,所以姜明瀾服用后,才能遏制住火毒。</br> 這藥血是從哪兒來的?</br> 姜夢月在說謊,她根本不是天生藥血。</br> 擁有藥血的另有他人。</br> ……</br> 姜明瀾有了好轉(zhuǎn)后,所有人安心下來。</br> 姜寧回了寧安院。</br> 恰巧這個時候春蘭急忙走過來,說道:“小姐,俞二回來了,說是有消息向小姐稟報。”</br> “嗯。”姜寧目光微沉,去往侯府后門。</br> 俞二的馬車停在后門,這里位置偏僻,不會被人看到,侯府的下人也不會經(jīng)過這里。</br> 咯吱一聲,后門推開。</br> 俞二看到后眼前一亮,急忙從馬車上跳下來,跑過去,“姜小姐!”</br> 姜寧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說了。</br> 俞二說:“小的按照小姐的吩咐跟蹤了那輛馬車,那輛馬車出城后,并沒有去鼎云寺,而是走了另一條路。”</br> 姜寧聽到后抬起眼,“她去了哪里?”</br> “小的一路悄悄跟蹤,發(fā)現(xiàn)那輛馬車停在莊子前。”</br> “莊子?”</br> “是啊!經(jīng)過打聽,是您府上的莊子。”俞二認(rèn)真道。</br> 姜寧下意識皺眉,“侯府的莊子?姜夢月去莊子里做什么,她不是去鼎云寺求平安福的嗎?”</br> 俞二撓了撓頭,“這小的就不知道了……莊子里有護(hù)衛(wèi)守著,小的潛不進(jìn)去,只能跟蹤到門口。”</br> “對了,姜二小姐在莊子里待了約半個時辰,就出來了。”</br> 姜寧腦海里思慮,姜夢月說謊去鼎云寺求平安福,實則是去了莊子。</br> 這么說來……</br> 那個莊子里有天生藥血之人!</br> 姜寧瞇起眼,如此一來就全都能解釋的通了,姜夢月借故出京城,是為了真正的藥血,她用別人的血,來假裝成是自己的。</br> “心思夠深的……”</br> “蒙騙侯府,騙了這么多年,也是夠厲害。”姜寧喃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