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李河宣聽到圣旨的消息后,臉色沉了下來。</br> 他沉默的站了許久。</br> 其他人想到的事情,他當然也都想到了,一旦找出來圣旨,那么他將跌入深淵,再也沒有機會。</br> 父皇絕對不會把他立為太子的,因為他有前朝余孽的一半血脈,父皇表面上不再提起此事,但內心已經產生了芥蒂,絕對不會把皇位交給一個流著前朝余孽血脈的人。</br> 他捏緊了拳頭。</br> 他不甘過,也痛恨過命運的不公,明明自己什么錯都沒有,卻因為是從薛貴妃的肚子里生出來的,所以流著前朝余孽的血。</br> “青鋒。”他冷冷喊了一聲。</br> 青鋒出現,“屬下在。”</br> 李河宣看向遠處,平靜淡聲道:“是時候動用宮里的棋子了,讓她行動。”</br> 青鋒頓了頓,應了一聲,“是。”</br> 皇宮有他隱藏已久的棋子,已經埋伏了多年,從沒有動用過,沒想到能有用上這枚棋子的時候。</br> 這次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危機,不過對他來說是絕佳的機會。</br> 事情成了,那么他便能得到天下。</br> “殿下,顏少爺又來了。”院子里的下人傳話道。</br> 李河宣皺了皺眉,顏承安三天兩頭就來一次,問他楚家軍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聽了這么多次,耐心漸漸消失殆盡。</br> 他冷冷去了廳堂。</br> 顏承安坐著輪椅,整個人臉色陰沉,消瘦了整整一圈,眼窩深陷,跟之前比起來全然像是另一個人。</br> “殿下,還要等到什么時候?”顏承安直直看著四皇子。</br> 他用一條腿換來的,難道就是無止境的等待?</br> 他們明明已經掌控了楚家軍的證據,但卻動不了攝政王,再這樣下去萬一攝政王要是藏匿了楚家軍的蹤跡,豈不是白查了!</br> 李河宣看了顏承安一眼,淡聲道:“放心吧,很快就能除掉攝政王了。”</br> 顏承安聽到話,臉色激動起來,“殿下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莫非是……皇上醒過來了?”</br> “父皇還沒醒來,以后也不會醒來了。”</br> 顏承安怔了怔,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四皇子的這句話是何意,皇上不會再醒來了?</br> 李河宣淡聲道:“你可知皇帝立下圣旨的事情?”</br> 顏承安搖了搖頭。</br> “父皇在暗中立了圣旨,要立太子。”李河宣道。</br> “什么?”顏承安還未聽說這件事,他只是聽到顏丞相說起朝堂局勢,幾個皇子明爭暗斗,在爭搶太子之位。</br> 沒想到皇上早早立下了圣旨,心中已經有了太子人選。</br> 那么這個人是……</br> 顏承安抬起頭,看向李河宣。</br> 李河宣平靜冷聲道:“只要我成為了太子,無需通過父皇,就能處置掉攝政王。”</br> 顏承安心猛地一動,是啊,只要四皇子成為太子,處置攝政王,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了,不過……四皇子能順利被立為太子嗎?</br> “殿下知道圣旨的內容?”顏承安問道。</br> 李河宣沒有回答,淡淡道:“你安心的在相府等著就好。”</br> 顏承安怔怔的,最后回了一聲,“是。”</br> 四皇子會這么說,應該是有十足的把握。</br> 四皇子有什么把握,能確保坐上太子之位的呢……顏承安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索此事,思索半天,也沒能思索出來。</br> 回到相府。</br> 小廝推動輪椅,把少爺推回屋子。</br> 這個時候管事從屋子里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卷字畫,道:“大少爺,您房里的字畫有點發霉了,老奴進去換了一副。”</br> “嗯。”顏承安淡淡回答,他從不在意房間的擺飾,不過是一些死物而已。</br> 管事拿著發霉的字畫離開。</br> 顏承安淡然收回視線,忽然間想起了什么。</br> 難道是……</br> 他睜大了眼睛,四皇子難道是想要調換圣旨?</br> 如此一來的話,不管圣旨上寫的什么,只要換成四皇子偽造的圣旨,就能當上太子了。</br> 四皇子方才還說過,皇上再也不會醒來了……</br> 顏承安的臉色蒼白了起來,猜測到了四皇子的用意之后,更加知道了四皇子的果斷和可怕。</br> 不過,這倒是個好法子。</br> 只要事成,就能得到整個天下,四皇子成為了帝王,自然就能輕而易舉的除掉攝政王了。</br> 顏承安捏緊了拳頭,臉色恢復平靜,他跟四皇子是一條船上的,不管四皇子做什么,他都會跟從支持。</br> 只要能夠除掉攝政王和姜寧……</br> 只要能除掉那兩個人,讓他付出一切代價都在所不惜!</br> 夜里。</br> 四皇子府的書房,油燈亮起。</br> 暗衛低聲稟報,“殿下,宮里傳來了消息,殿下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br> “真正的圣旨找到了嗎?”李河宣抬起臉。</br> “并未找到圣旨。”暗衛回道。</br> 李河宣淡淡道:“退下吧。”</br> ……</br> 皇帝昏迷不醒,已經過了好幾日,朝堂上提議的依舊是請太后早日立下太子,穩固民心。</br> 太后感到頭疼。</br> 下了早朝之后,便去了御書房。</br> “再找一遍,必須要把圣旨找出來。”太后揉了揉太陽穴,道。</br> “是。”</br> 福公公和女官在御書房找了起來,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找,但是怎么都找不到圣旨。</br> 皇上定然放在了隱蔽誰都不知曉的地方,想找到如同登天一般難。</br> 福公公向太后稟報,“太后,奴才未能找到圣旨。”</br> 太后嘆了一口氣。</br> 福公公站在一旁,也是焦急,皇上昏迷不醒,圣旨又找不到……這個時候忽然看到架子上的花瓶,花瓶看著有點突兀,好像以前并沒有放在這里。</br> 皇帝在批閱奏折的時候,福公公就在一旁伺候,因此對于這御書房十分熟悉,每件擺飾都了如指掌。</br> “這花瓶……”</br> 福公公感到古怪,說不出來的一抹怪異,走過去,拿起了花瓶。</br> 突然間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咔嚓一聲,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了里面的暗格。</br> 太后聽到動靜,抬起了臉。</br> 福公公一驚,沒想到這里會有暗格,連忙轉身想要稟報給太后。</br> 太后已經走過去,“你們都退下。”</br> “是。”</br> 福公公和女官都規規矩矩退下。</br> 太后看到了暗格里放著的明黃黃的圣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