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br> 姜寧乘馬車去了薛神醫的宅院,去的時候從酒樓帶了下酒菜和兩壺竹葉青酒。</br> 到了宅院,推開大門。</br> 宅院里只有薛神醫和薛秀兩個人,沒有其他人,因此安安靜靜的。</br> “薛爺爺!”</br> 姜寧提著酒壺走了進去。</br> 薛神醫從藥屋走出來,看到姜寧提著的酒壺,臉上露出喜色,大步走了過去。</br> “是福天酒樓的竹葉青?”</br> “是?!苯獙幇丫茐剡f過去,薛神醫接過酒壺狠狠嗅了一下。</br> “不能多喝,說好了一天只喝三杯的?!苯獙幪嵝眩ι襻t的身子調養好了一些,但年歲高了,還是需要多加注意。</br> 薛神醫擺擺手,“知曉了知曉了,老夫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喝一壺酒都要被管……”絮絮叨叨說著,但語氣里滿是開心。</br> 姜寧望了一圈,沒看見薛秀的身影。</br> “阿秀呢?”</br> “阿秀去送藥了。”薛神醫道。</br> 姜寧微微一笑,“阿秀的醫術大有進步,再過段時日,就能給人診脈了?!?lt;/br> “是啊?!毖ι襻t露出欣慰的神色,他這個孫女天賦雖不高,不過勝在勤奮,日日夜夜苦讀醫書,再加上由他親自教導,不出幾年,就能出師。</br> 等到阿秀成為大夫,他也就能放心合眼了。</br> 過了一會兒,薛神醫放下酒壺,道:“今日怎么過來了?”</br> 姜寧握了一下袖中的竹筒,想起蠱蟲,眸子沉了下來。</br> “有個東西想讓薛爺爺幫忙看看?!?lt;/br> “何物?”薛神醫好奇看過去。</br> 姜寧拿出了竹筒,遞給薛神醫,“里面有只蠱蟲?!?lt;/br> “蠱蟲?”薛神醫臉色一沉,不禁皺了皺眉頭,又是蠱蟲,皇朝向來禁止巫蠱邪術,怎會又出現蠱蟲的?</br> 薛神醫接過竹筒,小心翼翼打開。</br> 之后攤開白布,將黑蟲倒到布上。</br> 姜寧臉色沉重,問道:“薛爺爺,這只蠱蟲,是不是跟當時葉昭昭所養的蠱蟲是一樣的?”</br> 薛神醫仔仔細細觀看,皺了皺眉,道:“對,是同一種蠱蟲?!?lt;/br> 姜寧了然。</br> 果然她沒有看錯,這只蠱蟲跟葉昭昭所養的是一樣的。</br> “這只蠱蟲是哪里來的?當時我記著不是已經解決了那件事了嗎?”薛神醫緊皺眉頭抬起臉。</br> “是解決了沒有錯,這只蠱蟲是在皇宮里發現的,抓到的時候還是活的。”</br> “皇宮?”</br> 薛神醫微微感到驚訝,隨后冷下了臉,皇宮變成什么樣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到至今還十分厭惡皇宮,厭惡皇室中人。</br> 姜寧沒再提起皇宮的事情,問道:“這蠱蟲是很容易養的嗎?”</br> 葉昭昭養的同一種蠱蟲出現在皇宮,怎么想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br> 薛神醫皺眉,撫摸了兩下胡須,道:“這種蠱蟲并不常見,養起來也不容易,需要用血肉來養?!?lt;/br> 聽了薛神醫的話后,姜寧陷入沉思當中。</br> 那么會是誰?</br> 葉昭昭已經死了,有誰還在養這種蠱蟲?</br> ……</br> 另一處。</br> 薛秀給老太太遞過去藥包,道:“每日煎服,服用兩次即可?!?lt;/br> “多謝姑娘,還特地過來送藥?!?lt;/br> 老太太握住薛秀的手,表示感謝。</br> 薛秀微笑著搖了搖頭,“奶奶,你腿腳不便,就不用跑去到我爺爺那邊開藥了,等過幾日我還會送藥過來的?!?lt;/br> “哎呀,多好的姑娘啊,瞧著跟我的孫女一樣?!崩咸粗π?,覺得這個姑娘勤奮又懂事,長得又很好看。</br> “要是我有個孫兒啊,就能把我的孫兒帶過來給你看看了,可惜啊……”</br> 薛秀微微笑著,沒有說話。</br> 姻緣,她已經不再去想了,她現在只想跟在爺爺身邊學好醫術,成為一個大夫,濟世救民。</br> “奶奶,您好好歇息,一定要按時服藥,服了藥才能好。”</br> “好好,放心吧。”</br> 薛秀提起醫箱,起身準備離開。</br> 老太太瘸拐著腳步去送她。</br> 薛秀連忙阻止,“奶奶,您歇著吧,不用出來送我的,您的腿腳不方便,一定要多歇歇?!?lt;/br> 走出宅院,薛秀舒出一口氣。</br> 送藥這件事雖然累,不過做著感覺很有意義,幫到了一些有困難的人。</br> 薛秀乘上馬車,準備回去。</br> “薛姑娘,要回去了嗎?”車夫問道。</br> “嗯,今日的藥已經送完了,回去吧?!?lt;/br> “好嘞!”</br> 車夫應了一聲,抓住韁繩,駕趕馬車。</br> 馬車路過街道,薛秀挑起一角車簾,看向外面,微風吹過,吹動她的發絲。</br> 當路過藥鋪的時候,她想了想,道:“停一下。”</br> “薛姑娘,還有事嗎?”</br> “我去一趟藥鋪?!?lt;/br> 看看鋪子里有沒有新進一些藥材,她記著爺爺鉆研制藥,有些藥材已經用完了。</br> 馬車停下,薛秀從馬車里走出來。</br> 這時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好像有什么人在緊盯著她,身上豎起汗毛。</br> 她微怔,連忙看向四周。</br> 周圍人來人往,街道十分熱鬧,沒有什么人在盯著她。</br> 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應該是我感覺錯了吧……”</br> 沒再多想,走進了藥鋪。</br> 街道暗處,一道佝僂的身影站在巷子邊,視線緊盯著藥鋪。</br> 薛秀進藥鋪選了好幾樣藥材,讓人搬上馬車。</br> 薛秀道:“還有一些藥材,若是進貨了,一定要來知會我?!?lt;/br> “姑娘放心吧,等藥材到了,一定會讓人去知會一聲姑娘的!”藥鋪老板點了點頭。</br> 等買完藥材,薛秀走出了藥鋪。</br> 踏出藥鋪的剎那,又是感覺到陰冷的氣息,仿佛有一道視線在死死盯著她。</br> 薛秀身形一僵,猛地轉頭看去。</br> 不遠處,幾個小乞兒在眼巴巴的看著她。</br> 看到這一幕,薛秀的心落了下來,是她想多了,是幾個小乞兒在看著她。</br> 她瞧著乞兒年紀小,十分可憐,動了惻隱之心。</br> 看到旁邊的包子鋪有賣包子的,走過去買了一大包肉包。</br> 之后走到了幾個小乞兒的面前。</br> 孩子們抬起臉,視線緊盯著肉包,不由得吞咽了口水。</br> 薛秀拿出一個肉包遞過去,道:“給你。”</br> 小乞兒不敢相信,小心翼翼接過肉包,接完就跑。</br> 薛秀無奈,輕嘆一口氣,一個個發放肉包。</br> 小乞兒們拿了肉包之后飛快的拋開,最后一個年紀尚小的孩子,低聲弱弱說了一句,“謝謝?!?lt;/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